他以为,她是懂他的,就算下了床,她嘴上不说爱他,可他以为她起码是喜欢他,起码是离不开他,起码是准备跟他携手一生的。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只是他的自以为,要比狠心,他比不赢她,他没有她这么洒脱,一旦投入,他注定是万劫不复的。
白慕轩颓废地扯扯头发,他有说不出的灰心,谁都知道他爱她,他的双亲,他的大哥,每一个人都知道她独特的,谁都比不过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知道吗?他们这间并不是只有联姻,以黑石集团今时今日的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找一个像她一样的背景,出色的外表,温柔的性子,这没什么难的,难就难在要找的那个人也叫童子瑜,这就是难上加难,从一开始,他认定的就是她这个人。
而她呢?她不说,他能感觉到她的疏离,即使她对他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可他仍不满足,仅仅是这样是不够的,付出多少,他就要回多少,这才是他。
爱上她,注定是一场赔本生意,赔了金钱,赔了一颗心,还远远不够,他只要她的一颗心而已,有这么难吗?
十年,甚至以后无数的十年,他都可以保证自己的眼里、心里的那个女人永远会是她。
她却不会争风吃酷,随他……难道他要在外头养情妇生孩子,她都可以不在乎吗?幼稚的他只想要她一个女人,要她生的孩子,这难道贪心了?
追根到底,白慕轩心里气的就是她的不在乎,她为什么可以这样不在乎他!多少人能与他共度十年的光阴,他们不是陌生人呀!
白慕轩无奈地坐在沙发上,心里感叹,难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他不该要一个本就不会爱他的女人爱他……
宽厚的大掌握成了拳,不对,一点也不对,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规定谁一开始就会爱上某一个人,而她没有爱的男人,他就可以成为那个人。
现在不爱,以后也会爱……
“你在想什么?”袁平业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一进门就看见地上的狼藉,假装不关心地移开目光,出声提醒他:“没有听到我敲门吗?”
“什么事?”
袁平业看着白慕轩的脸,突然有了错觉,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在国外那时的他,那个高傲冷峻的王子,王子是他们华人学生给他的称号。
原平业深刻觉得王子的称号很适合他,他又聪明又帅气身边总是有女人围绕着,他的光芒无人能敌,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台湾读高中,再一次见面,他变了。
每每着见他与童子瑜的相处时,袁平业总是想到了美女与野兽,他实在想像不出高傲王子会如野兽般臣服于美女之下。
白慕轩也许没有发现,他在童子瑜面前总是很乖很乖,虽然有时候说话a道,可是他很自觉地听她的话,很自觉地做着称职的未婚夫。
如今野兽又变回了王子,袁平业心底还是觉得白慕轩做野兽比较好,虽然一样难相处,起码有一个美女训兽师在,他也不至于有事没事给人吃冰棒。
袁平业无声地吞了一口水,“嫂子应该不会是在生你昨天的气吧?我记得自己给她打过预防针的。”
白慕轩冷冷的目光飘了过来,似乎在问他。
袁平业立刻一五一十地交代自己昨天做的事情,语末,他强调道:“我是为你好。”
很好!也就是说童子瑜不吃醋,是因为他这个笨蛋朋友提前说过了,而他以为她是不在乎,结果他冲她发脾气,将事情闹到要解除婚约的地步。
真是太好了!白慕轩站起来,连笑都懒得笑了,“你做得很好。”
袁平业可看不出他是真心称赞自己的,“慕轩,你没事吧?”
“没有。”
“那我先走了。”袁平业的危机感不断地催促着他离开。
“我有一个忙想你帮忙。”他眼里不带一点感情。
“客气什么,说吧。”难得他这么有礼,袁平业一下子就忽略了自己的危机感。
“咬紧牙关。”
虽然不知道白慕轩要做什么,可袁平业还是乖乖地听话。
不一会儿,安静的办公室传出了一声堪比猪公的惨叫声。
童子瑜走出了黑石集团,脸上突然有股湿意,她不在意地擦干,下意识地抬头看着天空,晴空万里,不见乌云。
她发愣地看着手中的湿意,心中低喃道,童子瑜,你是童家长女,你不能哭,不过就是解除婚约罢了。
既然自己说出来了就要勇于承担,只是自己真的太任性了,童子瑜几乎可以想到联婚解除后,会对童氏有什么负面的影响,但愿白慕轩能把伤害降低到最低。
而她第一次想当一回逃兵,她想离开台北,她想要任性一回……
第一反应就是想回老家,她没有犹豫地冲回家里,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往台南老家走去。
脚一踩到台南的土地上,她有一种心灵得到归属的感觉,没有多余的想法,她拦下计程车,回到了老家别墅。
当时已经夜深,台南没有台北的热闹,深夜里的台南幽静美丽,刚下过雨的空气中带着土壤的味道,风吹过树叶时,水滴摩擦树叶的声音。
这是她第一次做事清没有交代,她该心虚、该抱歉,可是此刻她竟觉得很放松,长年背着童家长姊的包袱,包揽着所有的事清,在一定程度上,她原来任性的感觉是这么好,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不用去在乎,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她闭着眼睛,直到司机先生开口:“小姐,到了。”
她张开眼,看着眼前的豪华别墅,她想到了二十岁之前的岁月,“好的,谢谢。”付了钱,下了车。
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她走进大厅,意外地看见了自己的妹妹,她以为妹妹童子睿已经睡觉了。
小妹惊讶地看着童子瑜,紧接着没有心机地扑上来,她的喜悦显而易见。
没有跟小妹多交谈,她有些累了,讲了几句话,她就上楼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头一粘枕头就睡着了。
她像是作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一直追着她,一直追着她,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后来她终于累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凶狠地问,为什么不爱我!
然后她醒了,天也亮了,她轻喘着缓慢坐起身,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她轻轻扯着头发,手一顿,她赶紧放下手。
她只要一心烦意乱,就会扯头发,他是知道的,她一扯头发,他就伸过手,与她十指相扣。
她闭了闭眼睛,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喂?”
“在哪里?”
“有什么事吗?”他不该在这里打电话过来,他们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
“昨天……对不起……”
童子瑜起床的动作一顿,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男人说了什么,她跟他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对她……认过错。
她怀着不敢置信的声音问道:“你是……白慕轩?”
“不是我,会是谁?”他别扭地吼了声。
童子瑜安静了一会儿,又问“你在道歉?”
电话那头的男人呼吸开始喘起来,他酷酷地哼了哼,什么话也没说。
童子瑜笑了,其实昨天她一直处于朦胧的状态,当她主动说出要解除婚约的时候,胸口传来的疼痛,那个被她隐藏的答案呼之欲出,她知道那是什么,她对这个男人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大也许跟女人相处久了,会觉得厌烦了,不想再跟女人一直下去,开始向外发展,可女人不一样,每个女人渴望一个家,一旦这个家成立了,就想将家努力经营好,长长久久下去。
跟他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里,她很难不对他动心,人非草木孰能无心。
可是他昨天的态度太伤人了,她心里明白今天他打了这通电话,自已就必须要原谅他,必有继续跟他的婚约。但是今天童子瑜在台南,今天她不想做童子瑜,她已经对任性的滋味上瘾了。
“怎么不说话了?”白慕轩有些心急地问。
“白慕轩……”
“嗯。”
“童子瑜放假了。”童子瑜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就任性这几天吧,让她难得的任性。
而在台北的白幕轩,睁大眼睛看着挂断的电话,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天下红雨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不肯认输地继续打,结果打不通,她关机了。
“该死!”他低咒了一声。
同一时间,童子瑜决定要返老还童,重游垦丁。
吃了一顿饱饱的早饭后,她就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临走前,看着依依不舍的小妹还有那不苟言笑的保镖,她不由地感叹,“童家有一个为了童家而牺牲婚姻的人就够了,你只要去做你白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望着小妹似懂非懂的模样,童子瑜淡淡地一笑,就离开了。
小妹和她是不同的,小妹是家里真正的小公主,可以任由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童子瑜不是的,她是长公主,她有自己的责任。
她并不羡慕小妹的生活,相反的,她很开心,自己能找到人生的定位。
童飞宇看着眼前的男人,实在很难对他有好脸色。
首先这个男人把童氏当作是自己的厅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其次,当他推动大女儿的消息时,他马上把事情跟白慕轩联系起来,十有八九是跟白慕轩脱不了关系。
最后,没有其他原因,纯粹是个人原因,他看白慕轩不爽,这个男人太狂妄了。
“岳父。”白幕轩忍下心急,起初他很急,他怕童子瑜不原谅自己,真的把他一时的气话当真。
他已经做好了要被童飞宇唾弃的准备,却发现童飞宇脸色淡定,显然童子瑜还没有跟岳父说起过解除婚约的事情。
可她那一句,童子瑜要放假是真的把他吓坏了,放假?长假还是短假?还是永远?
“你来做什么?”童飞宇没好气地说。
“我是来问问岳父,有没有子瑜的消息?”万不得已这下,他只好找这个不喜欢他的岳父了。
“哦,子瑜怎么了?”童飞宇早在童子瑜失去消息的那一刻,他就接到了安排在童子瑜身边眼线的消息,说她回台南了。
好端端的,什么话也不说,一个人“包袱款款”地回老家,他想,肯定是眼前这个男的让自己的女儿受气了,否则以童子瑜的好脾气,是绝对不可能自己惹自己生气。
“嗯,我们之间发生了小别扭。”白慕轩聪明地选择适当隐瞒一些事实,可他忘记了眼前坐着的男人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而是一只千年老狐狸。“既然是小别扭,那没事的,小瑜不会计较的,最多就是耍耍小性子,过几天就没事了。”童飞宇像是哄小孩子似地说道。
可问题在于白慕轩一天都忍不下来,何况过几天就没事!
“肯定是你晚上不好好陪着子瑜,偏偏要出去玩女人,气坏了子瑜!”童飞宇哼了哼,他自己也是男人,偶尔是要逢场作戏的,可他没有白执行长这么大手笔,还玩撒钱的游戏。
啧啧!那照片拍得可真实了,连他看了都要替女儿担心,哪知道早上女儿上班的时候还好好的,一点也不受影响,可下午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