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微一托起那柔软的身子,姜雪甄便自后仰倒入他的怀中,盥室内水汽弥漫,姜雪甄皱着眉,脸上显出烦腻的神情,成功惹恼了天子。
天子打湿的衣裳贴在身上,两人近乎贴靠在一起,宛若最亲密的爱人,天子张开手掌托着她的下巴强行将那张欺霜赛雪的脸转向自己,让她定在自己和浴桶壁之间,目光定在水下浮波,瞳色幽暗,“若朕是李熜,你还会嫌朕烦?”
挨着她的人像火炉,仿佛随时会炸出火星,姜雪甄的病才见好,虚弱的很,掀起眸见他目光如狼,又垂下眼,抬手遮挡自己,遮不了多少,像只被打理干净,随时可能被豺狼拆吃入腹的羔羊,她的手没挡多久就被天子握住按在浴桶上,天子没使多少力气,她这样绵弱的病躯,根本抗衡不了一个成年男子。
天子居高临下的欣赏着这灼人眼的美色,一遍遍的巡视着,腹中躁意升腾。
“有些疼,”极轻的声音自姜雪甄唇瓣中发出。
天子一愣,随即意识到她是在说自己的手捏疼了她,天子挑起眉,将她的手松开,可另一只手掌还捏着她的下颚,她的手腕果然露出一圈红印,这娇养出来的细嫩肌肤,不过手劲大一点,便像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责罚。
天子的手指抚在那因水雾沾惹显得益发红润的下唇上,摩挲着、狎戏着,看她蹙眉,再看她反抗不得,然后噙住那唇,啃噬品尝,慢慢沉溺。
“……二妹、妹会进来,”姜雪甄在他口中艰难道。
天子喉中发出不知满足的轻哼声,抱着她起身,走出了盥室,天子放她躺在床内,当着她的面脱衣服,姜雪甄侧着身子揪紧锦衾,脸色有些白,眼也不看天子,天子将湿衣裳并着靴子踢到床下,跨过长腿上来,伸手扯锦衾,她拽着不动,天子一手扣住她的肩,将锦衾扯起,人靠着枕头,指头绕着她的头发,轻佻的看着她道,“你既成了妇人,就别在朕面前装什么娇羞少女,拿出你伺候李熜的本事来。”
“我没什么本事,”姜雪甄道。
天子冷笑,一低头进了衾被里。
床畔抬起一条雪玉似的胳膊,发着颤将帷帐放下。
恰时里屋门开了,姜柔菀抱着衣裳入内,脸上还是气不过,凭什么洗澡还要她送衣服,真把自己当成什么贵人不成?
她把衣裳放好,悄悄在屋里打量,这间房比她住的大多了,就连床都是枸木雕花架床,那帷帐用的也是薄绸水红金丝,风一吹,轻轻浮动,整间房不像一个太妃的住处,更似未出阁女子的闺房,哪像她住的那件抱厦,屋子小不说,陈设也老旧,她们换过来住才对,姜雪甄一个太妃凭什么住这样的地方,不知道的还当她不愿做这个太妃呢。
那床上忽掉下来一缕乌发,姜柔菀瞪着那头发,感觉有点不对劲,姜雪甄洗完澡就睡了本来没有不妥的,但是地上落了许多水迹。
姜柔菀悄步踱到床边,小声问,“太妃娘娘睡了吗?”
没人回她。
姜柔菀大着胆子拨一角帷帐,里边儿立时有姜雪甄细哑的嗓音,“你扰了哀家的清梦。”
姜柔菀连忙放下帷帐,“臣女看地上有水,以为太妃娘娘房中遭贼了,才上前查看……”
帐内静了一会儿。
姜柔菀道,“臣女有话要说。”
“明日再说。”
姜雪甄似困极了,说话声低不可闻,不知是不是姜柔菀的错觉,竟听出一点颤音。
明日就到了小汤山,到时秋猎在即,各家贵女相聚,她总不能还像个丫鬟似的跟随姜雪甄左右吧。
姜柔菀急道,“太妃娘娘,到了小汤山,臣女便不能再随身侍奉您了……”
帐内没声。
姜柔菀只能往下说,“臣女失手打了如棠姑娘,是臣女的不是,原本臣女该好生替如棠姑娘随您左右,可去小汤山的贵女众多,周婉儿也在其中,臣女若一直陪在您左右,不抓紧时机,要如何能得圣心?”
她说话间,帐中姜雪甄发出极短促的吸气。
这下姜雪甄生起疑心,“太妃娘娘可是身子又不好了?”
“哀家没事,你出去,”里面人开始赶人。
姜雪甄犹疑不定,“臣女说的……”
“哀家知道了,到了小汤山不用你整日跟在哀家身边,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里边儿姜雪甄极快道,颇有些呼不上气。
姜柔菀道了句谢,视线凝在帷帐上,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形,但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想,她在宫里住了些日子,也听宫人说起过,有些寂寞的妃子得不到皇帝的宠幸,便会和太监、内廷侍卫私通。
姜柔菀进宫那一年十分得宠,陡然先帝不在了,没准她寂寞难耐,趁着在宫外,找了奸夫也不一定。
若她抓奸在床,还用得着看姜雪甄的脸色吗?以后姜雪甄对她不就只能唯命是从了!
“哀家要歇了,你没别的事不要打扰哀家,”帐中姜雪甄依然维持着冷静道。
姜柔菀探一只手到帐子上,想要拂开,这时如意小跑着进来,焦急道,“太妃娘娘!陛下住的翠竹馆进了刺客!”
姜柔菀倏地一震,慌忙问,“陛下受伤了没有?”
如意欲言又止。
姜柔菀只当是天子受了重伤,哪还管什么抓奸,慌里慌张拉着她往外跑。
屋门一关,帷帐挑起,天子懒散的下了床,再回头,只瞧姜雪甄眼睫上挂着泪,嘴唇被她自己咬出伤,萎靡不振的缩在被里,他舔了舔唇轻笑,“虽然朕和李熜是仇敌,又被皇室除名,但真论起来你也算朕半个长辈,长辈哺喂小辈本就是应该的,你忸怩什么?还是觉得不满足,想要朕宠幸你?”
姜雪甄面色煞白,不搭理他说出的下三滥话语。
天子等她出声,她一直沉默,天子阴恻恻道,“你那妹妹打了朕给你的人,你倒是敢替她隐瞒,是不是还想帮她上朕的龙榻?她若是知道你跟朕是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怕是要杀了你吧。”
可他说出这样轻蔑的话,姜雪甄照样默然无语,像听不见看不见他这个人。
“你这种人不配得到宠幸,知道么?”
天子厉声说罢,没了耐心,快步旁边的更衣室,那里面有如意提前备好的衣衫,他穿好衣服变回原来的衣冠楚楚,才离开了香梨院。
等他走了,姜雪甄才勉强起来,趿着鞋下地,准备拿衣裳穿,如意从外头进来,只看她缓慢艰涩的伸手够衣裳,赶忙走近取下衣物为她穿上,对那些斑痕目不斜视,给她穿好了亵衣,听她疲弱着声,“床铺更换掉。”
不用她说,如意也会去做,如意将床褥换好,扶她睡下,天子遇刺这件事她问都不问一句,显得异常冷心薄凉。
姜雪甄侧身对着床里,将自己蜷抱住,如意看她这样便想到第一回她被天子那般对待后也是这样抱着自己,如意有一点可怜她,毕竟是先帝的宠妃,也曾是极受宠的,如今沦落至此,逃都没地方逃。
如意吹灭桌上的蜡烛带起门出去了。
天子踏着月色慢悠悠回翠竹馆,翠竹馆此刻聚满人,周太后见他回来,擦着眼泪道,“还好皇帝没事,哀家吓得魂儿都差点没了,婉儿听说皇帝遇刺,都直接吓晕了过去。”
天子温和道,“小侄女受了惊吓,回头让太医过去瞧瞧。”
周太后一僵,天子这还记着辈分,干脆顺水推舟道,“有皇帝挂心,婉儿倒是福气,皇帝怜惜小辈,婉儿是个要强的性子,最是在读书识字上争一头,又听闻皇帝博学多才,往后婉儿这个小辈来请教皇帝,皇帝可要担待些。”
天子无可无不可的点了下头,周太后再想说别的,天子的眼神却看向翠竹馆外,门口站着姜柔菀,姜雪甄的身形比姜柔菀更纤细些,但她们毕竟有同一个父亲,两人的眼睛很像,只是姜雪甄的瞳孔是琥珀色,看人时极疏离淡漠,像遗世独立的仙,谁也不会将姜雪甄和姜柔菀看混。
天子转头问曹安,“刺客抓到了?”
“张提督将其擒获,只是还没问出话,那刺客就自尽了,临死前还骂、骂您,”曹安怯声道。
天子问骂了什么。
曹安不敢隐瞒,只说刺客骂的极难听,说他和先帝一般,是个不为众生的昏君。
这话可不对,天子自即位以来一直勤政爱民,从未做过劳民伤财的错事,要真说起来,先帝才勉强称的上是昏君,先帝崇尚修道,曾为了寻觅长生秘密做过不少损阴德的事,只是这些事儿先帝做的隐秘,也不曾被人知晓过。
天子没当回事,负手慢慢走到翠竹馆门口,姜柔菀心口扑腾跳,娇声道,“臣女听说陛下遇刺,心里难安,才、才过来想看看陛下有没有事。”
门口挂着灯,天子立在灯下,光影落在那张俊脸上,无端生出阴厉。
“你打了朕送去哕鸾宫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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