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押运出京已然四五日,曲边盈勒紧缰绳,让马缓了下来,唤了声,“范玉。”
马车中,范玉撩起车窗上的帘栊,温和的目光看向她,知晓要在此处道别了。
片刻,马车停下。
押运的队伍还在继续赶路,曲边盈牵马同范玉走在一侧,此处是岔路口,为了押送安稳,紫衣卫在此处分成了三路。
两人停在岔路口的一侧,周围都是押运的粮车,一辆接着一辆,两侧都是随行押送的紫衣卫。
在车马声中,曲边盈先开口,“范玉,我就送到这里了,去林北的一路,你多上心了。”
范玉颔首,“好。”
曲边盈双手背在身后,耳根子有些红,似是不知道应当说什么才好,但又想说什么,半晌挤出一句,“其实,有石怀远在,这一路也安稳……”
曲边盈看他。
范玉知晓她是……
范玉轻声,“边盈,你自己要多小心。”
听到这一句,曲边盈才又笑起来,“范玉,你在关心我,是不是?”
范玉脸色也红了。
范玉总是如此,曲边盈都想意料到,他马上就要低头。但这次,他是低头了,可除却低头,却又极其轻的声音应了声,“是。”
曲边盈微怔。
范玉也没抬头。
周围继续是运粮的马车碾过的声音,也有紫衣卫上前,“将军,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了!”
“我知晓了。”曲边盈应声。
范玉这才抬头。
曲边盈也正好转头看他,“范玉,年后,我爷爷会入京……”
范玉:“……”
曲边盈支吾,“你见见我爷爷吧。”
范玉:“……”
曲边盈支吾着说完,“他,他老人家想见你。”
范玉脸彻底红了,“嗯。”
听他是同意了,曲边盈笑若清风霁月,“我还有九个哥哥!”
范玉:“……”
曲边盈打趣道,“逗你的,我都不准他们来!”
范玉唏嘘。
同曲边盈在一处,每一刻都不知晓下一刻要说什么。
但下一刻,曲边盈就笑盈盈跃身上马,一身戎装,又扎着马尾,英姿飒爽,胜过身侧所有的紫衣卫儿郎。
“走了,范玉。”曲边盈勒紧缰绳,是要准备出发了。
范玉颔首,也头一回认真看她,轻声道,“注意安全,边盈,我,我会惦记你安稳的……”
曲边盈愣住。
翻译过来就是,我会想你的……
范玉自己也愣住。
曲边盈嘴角扬到不知何处,“你娶我吗,范玉?你娶我,我就一定平安回来。”
范玉抬头看她。
她又笑道,“逗你的!”
范玉微怔。
她骑在高大的棕色骏马上,身披紫衣铠甲,在腊月的寒风里,似茕茕独立,又有说不清的傲雪之姿。
而他秀颀挺立,亦仰首看她,铮铮清骨,绝代风华。
这本身就似一幅绝美的画卷。
也不需要任何多余的点缀……
绝美画卷里,她笑了笑,打马转身。风带起他耳边一缕碎发,马蹄声亦落进他心底。
“将军!”石怀远正好从队尾迎上。
曲边盈同他擦肩而过,“石怀远,押运好粮草,还有,照看好范玉!”
石怀远:“……”
范玉低头轻笑。
再抬头时,马蹄声和着那道紫衣铠甲的身影,一道消失在眼前的冰天雪地里……
不过霎那,马蹄溅起的冰霜里,已经藏了牵挂。
***
林北大营中。
从乌素太出现开始,林北关边的局势便紧张起来。
这几日,余亚也从中营赶来,同沈辞一处在后营商议对侧,乌素太先是让阿里克帅军试探,而后大军压境,是要开始大举进攻林北,犯燕韩边境。
燕韩同巴尔之间,势必有一仗,只是早晚问题。
林北驻军处昨日已经收到天子手谕。
林北的粮草和一切军需物资都已备齐,将由范玉监察运送至林北。巴尔入侵,天子要林北驻军权力反击,驱逐巴尔。
主帐中,沈辞同余亚,周世俊,郭子晓以及林北主要将领一处,细看林北附近的作战地形图。
沈迎也在其列,“我以商队的名义,在回音谷,尹敛山等地穿梭过,见到过巴尔人在这几处的部署,因为是混在巴尔商队中,所以巴尔未必细究,但这几处,看似不是关卡,实则巴尔都屯了重兵,因为地形复杂,不易觉察,我猜测,这里应当是他们的粮草储备地……”
旁人并不知晓沈迎身份,只知晓他是朝中派来的参军,很熟悉巴尔一带情况。
余亚环臂,“很有可能,早前谭进还在的时候,乌素太就会尽量避免同谭进正面冲突,也用过牺牲很大一批军中精锐的做法,绕后烧毁林北驻军的粮仓。一度将谭进和林北驻军逼至绝路,那次是刘老将军帅军突袭,才解了燃眉之急。乌素太不打无准备的仗,他同谭进是老对手,尚且小心翼翼。这次换成将军,他不熟悉将军的战术,势必会更谨慎。”
沈辞也道,“囤积粮草,那是准备打持久战,余将军,我记得你说过,乌素太的打法是快,稳,准,所以他要打的都是有把握的仗?”
余亚颔首,“是,乌素太虽然是巴尔的大云可多,但是他很谨慎,也从不贸然,比旁的将领都很稳妥。”
沈辞叹道,“那就有意思了,用兵这么谨慎一个人,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战术又稳妥,不冒进,但这次却连粮草都提前备好了,他是有什么凭借?”
沈辞这么一说,余亚,郭子晓,周世俊等人也都反应过来。
是啊,怎么没想到这处。
沈辞看向沈迎,沈迎也正好抬眸看向他。
沈辞忽然想到,陈宪!
陈宪手中一定有阿翎的把柄,也有凭借,所以陈宪也好,乌素太也好,笃定这次陈宪这次回京,会搅得京中天翻地覆,燕韩会内乱,无暇顾及。更有可能,对方甚至还算计到如果京中出事,他会放弃林北,直接带兵回京,千里救援。
所以在乌素太看来,这一仗打到关键时候,燕韩京中内乱的风声就会传来,林北驻军的主将和驻军精锐都会驰援,而林北边关最多只会剩些老弱残兵,乌素太才会认为这一仗一定会赢,囤积粮食,是为了趁驻军回京救援之际,尽快长驱直入。
乌素太的野心根本就不在林北,而是在林北以南更广阔的区域。所以乌素太有耐心让阿里克来试探他,因为他要试探的不仅是他的战术,还有他的性子,判断,这一系列的综合反应。
乌素太是个难啃的骨头。
沈辞深吸一口气。
又忽然想起立城边关,若不是早前哈尔米亚的事情妥善处置,眼下燕韩真可谓内忧外患,陈翎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所以如今边关局势才不像想象中的这么糟糕。
陈翎让他守好林北,那就是京中她能应对。
他信她。
……
大营中,赵伦持看向韩关,“韩将军,你还好吧?”
韩关轻嗯。
赵伦持叹道,“真没事?”
韩关原本是趴着,眼下回头看他,“要不,你被砍一刀试试?”
赵伦持语塞。
韩关看他,“我说你愁眉苦脸做什么?”
赵伦持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沈将军让我当近卫,现在又让我照看驻军中的一个老人家,我是来当驻军的,又不是来当近卫的。”
“呵~”韩关笑起来,“别看不起护卫,我给你说,我和老郭早前都是将军的近卫!你想想你是近卫,将军的作战策略,权衡取舍,你不必比旁人清楚?学到的也多啊,好多人想要这个机会都没有,你以为都想近卫的都是为了攀附将军?”
赵伦持早前没这么想过,眼下,又道,“可是,他现在又让我去照顾驻军一个老兵。”
韩关撑手笑了笑,“以我对将军的了解,他若是让你去,这个老兵肯定有过人之处,他想护着,也觉得你能学到东西。”
“真的?”赵伦持倒从未往这处想过。
韩关重新趴下,“爱信不信。”
赵伦持无语,“不是,我是在想,沈辞他为什么要帮我?凭什么帮我?”
话音未落,赵伦持脑袋上挨了一顿重拳,“疼疼疼!”
赵伦持捂头,韩关爆锤之后哼道,“将军的名字是你这么叫的!没规矩!”
赵伦持微恼。
韩关又看他,“你不是问将军为什么帮你吗?”
赵伦持点头。
韩关认真道,“扶贫啊。”
赵伦持彻底无语。
韩关伸手揽上他肩膀,“小赵我给你说,将军让你做什么,你做就是了,就算是近卫也得上战场,也要杀敌,别矫情了,啊,听话!”
赵伦持推开他的爪子。
***
转眼快至年关了,各处往来的马车在减少。
腊月天,风雪大,若是路上有迟了也不能保证能赶在年关回京,与其年关在路上,不如等年后。
宁姿的马车陷在被大雪遮掩的坑里,侍卫和仆从尝试过几次,都抬不出来,人手太少,小厮和护卫有些急,
倒是宁姿语气淡然闲适,“没事,等等往来的人吧,总要有人要路过,等人来了再请人帮忙。”
周围的人送了口气,“小姐到马车中等候吧,外面天冷。”
宁姿应好。
马车中有炭暖在,不会太冷,宁姿叮嘱了声,“若是等的时间太久,还有备用的碳,你们烤烤火。”
“是。”侍卫和仆从应声。
宁姿回了马车中,安静翻着书。
马车中的碳暖烧得哔啵作响,宁姿披着厚厚的披风在,也不冷,正好可以清净看书。
稍后也有零星几个过往的行人,但都不怎么抬得动。
宁姿这辆马车,木头沉重而厚实,也安稳,就是太重了。
等了稍许,马车也没抬出来,马车外天寒地冻,侍卫和仆从都烤起了火。其实京城也不远了,若不是大雪没膝,她也是可以步行过这一段的。
“小姐,可以上前去寻人?”仆从问道。
“再等等吧,实在不行再去。”宁姿应声,仆从应是。
马车中的翻书声传来,天色也过了晌午,仆从正担心着,忽然听闻连串的马蹄飞溅声。
这声音,来得至少能有二三余人。
仆从和侍卫心头微舒,当即有人在官道中挥手,拦下对面的人。
来人果真停下,宁姿听到马车外有说话声,而后是不少人跃身下马的声音,是寻到人帮忙了。
宁姿也听到脚步声上前来,宁姿刚伸手撩起帘栊,正好见仆从在外拱手,“小姐,是建平侯。”
宁姿的目光落在盛文羽身上,不由笑了笑,“这么巧?”
盛文羽话不多,“下来吧。”
宁姿从善如流。
马车陷入坑里,盛文羽搭手扶了宁姿下马车。
宁姿下了马车,见到盛文羽这一路随行的驻军有三四十余人,要抬马车出来不是问题了。
宁姿在一旁看着。
“一二三!一二三!再抬!”有人指挥,很快,就将马车抬出来。
这还是大雪的缘故,若不是,应该更快。
“等等,检查下马车。”盛文羽吩咐。
当即,随行的驻军开始仔细检查马车,从车身到车底,车头到车位。
盛文羽同宁姿道,“坑有些深,不知道马车有没有问题,而且陷雪里有些时候了,检查下好。”
宁姿点头。
稍后,果真检查的驻军不断伸手敲击马车底部横梁,再三确认后折回,“侯爷,宁小姐马车底部的横梁差不多断了,但因为木质结实不容易看出来,在雪水中腐蚀了许久,路上怕是行不了多远就会断裂,不安全,马车应当不能用了。”
宁姿意外。
盛文羽亲自上前看了看,宁姿在原处,等盛文羽折回,温和问了声,“会骑马吗?”
宁姿坦然不会。
盛文羽迟疑。
宁姿温声道,“你不是也要回京吗?你先回去京中,届时帮我叫辆马车就好,我这里有人,碳暖也足,多等些时候。”
盛文羽看了看她,又朝一侧的副将道,“去吧。”
副将应是。
盛文羽是让副将先带人打马回京了,他留下,“我留下同你等,京中也不远,留你一人在此处不安全。”
“不耽误你吧?”宁姿问。
盛文羽摇头,“不,还有时间。”
宁姿笑了笑,有人还是同以前一样,做得多,话很少……
马车虽然不能上路了,但眼下燃着碳暖倒还可以御寒。
宁姿在马车内看书,盛文羽看着窗外出神。
过了许久,去的人还未折回。
晌午一过,似是又降温了,马车中燃着碳暖也比早前冷太多。
仆从和侍卫都在马车外搓手,宁姿看书认真,先前还没感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寒颤。
盛文羽摘下大氅,“披上吧。”
宁姿看他,他已经起身,下了马车,“我去看看。”
应当是见她冷,大氅内还带着温度,是怕她尴尬,所以他下了马车。
宁姿笑了笑,盛文羽性子稳妥,也周全,同沈辞那个闯祸精不一样。若是今天马车陷在这里的人是陈翎,盛文羽还是会这样,但沈辞会直接将人扛走,不,背走也有可能。
陈翎一直记得,沈辞在大雪中背了她三天。于陈翎而言,闯祸精是不同。
宁姿再度笑了笑。
……
等回京中,都已经入夜了,但好歹马车来了,他们二人也都平安抵京。
城门值守的禁军例行检查,撩起帘栊,见是盛文羽和宁姿,连忙躬身,“侯爷,宁小姐!”
“嗯。”盛文羽轻声。
等入了城中,盛文羽同宁姿道,“我要入宫见陛下,你先去驿馆吗?”
“我也去。”宁姿应声。
马车从城门往宫中方向去,盛文羽喷嚏了两声,应当是早前在途中的时候,将大氅给了宁姿,他自己下了马车着凉了。
眼下接连喷嚏两声,仿佛也有些鼻塞。
“盛文羽,你没事吧?”宁姿问起。
盛文羽摇头,“没事,小风寒,但别传染你了,我去马车外。”
盛文羽言罢,起身撩起帘栊,到马车外与车夫共骑。
宁姿看向他背影,实在好奇,陈翎怎么会喜欢沈辞,怎么都应该喜欢盛文羽啊。
宁姿轻叹。
……
隔了些时候,行至宫中。
腊月二十九,朝中已经休沐了。天子在朝阳殿同太子一处,盛文羽和宁姿便直接去了朝阳殿。
到朝阳殿的时候,陈翎正在朝阳殿陪阿念一道写念字。
“你们两人怎么一道来了?”陈翎没想到过。
阿念也惊喜,“建平侯!宁姨!”
孩童心性,见了宁姿也不写字了,放下笔就往宁姿身边跑。
阿念同宁姿熟络些,唤得宁姨;但唤盛文羽是建平侯。
阿念这样可爱的孩子谁能拒绝?
阿念扑上前,宁姿一面抱起他,一面同陈翎道,“在路上的时候,马车陷到坑里了,盛文羽正好回京路过,就一道来了。”
“那倒是巧。”陈翎应声。
盛文羽拱手,“陛下,殿下。”
“好了,阿念,别让宁姨抱你了,你这么重,你宁姨抱不动。”陈翎知晓阿念如今有多沉。
宁姿没抱习惯孩子的,吃不消阿念这坨小石头。
宁姿笑,“殿下,我是真抱不动了。”
“坚持坚持。”阿念鼓励。
陈翎和盛文羽都没忍住笑。
“阿念。”陈翎又唤了一声。
阿念这才道,“宁姨宁姨,那你放我下来吧~”
宁姿照做。
“你是稀客。”陈翎同宁姿一道说话,“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朕让人去接你?”
宁姿笑道,“祖父让我来看看陛下,怕陛下兴师动众,所以没敢劳烦……”
另一处,阿念眼巴巴看向盛文羽,盛文羽也看他。
良久,阿念忽然开口,“盛叔叔。”
盛文羽连忙拱手,“殿下,末将不敢。”
君臣有别,对方是太子。
阿翎皱了皱眉头。
陈翎同宁姿回过神来,宁姿心中轻叹,盛文羽老实从来不占便宜,但要是沈辞肯定一口黏上去,不对,他是闯祸精的儿子。
盛文羽风尘仆仆入宫,应当是有话同陈翎说,宁姿上前,“我陪殿下写字?”
她刚才就看见。
“好!”阿念伸手牵宁姿。
盛文羽则同陈翎一道在苑中踱步,“一路顺利吗?”
“顺利。”盛文羽应声,“事情都办妥了,陛下烦心。”
陈翎颔首,“你办事,朕一向放心。”
盛文羽看她。
“这一趟途径丰州,见过老夫人和盛妍了?他们可还好?”陈翎问起。
“见过了,劳陛下挂记,都好,也都惦记陛下。”
陈翎颔首,唤了声,“启善。”
启善拿了锦盒上前,盛文羽接过,陈翎笑,“你看看我找到什么了?”
盛文羽打开,“护手?”
陈翎温声,“像不像在东宫的时候,方四平和沈辞弄丢的那个?”
盛文羽也笑,“像。”
许是想起早前的事,盛文羽眸间都是温和,早前在东宫的时候,他同方四平和沈辞看,他有一双可珍贵的护手。
方四平和沈辞前来围观,非闹着一人带一个玩。
后来游湖,掉湖里,怎么都没捞到。
方四平和沈辞哄了他好久。
都是早前的事,如今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殿下还记得?”盛文羽眸间笑意。
“记得。”陈翎应声。
东宫的事,她都记得。
“新年好,少逢。”陈翎提前问候,明日是年关,盛文羽不方便在宫中,后日就是当年初一了。
盛文羽沉声道,“陛下放心,都准备好了,臣等会一直在天子身侧。”
看着盛文羽的背影,陈翎想起初到东宫的时候,那时候的她还是会因为小事哭,盛文羽会安静陪着她;但那时候的沈辞,会问她,谁欺负你了,我揍他去!他看向沈辞,沈辞又笑,走,翻墙去吃糖葫芦,走不去盛文羽?
盛文羽恼火看他。
最后三人翻墙,一人拿了一串糖葫芦吃。
回来的时候看见陈宪了,盛文羽和沈辞两人驻足。
沈辞同她道,“殿下,这里稍等,哪儿都别去。”
她应好。
不多时,沈辞和盛文羽跑来,走走走!
带上她就一道跑。
后来的后来,听说陈宪被人揍了,揍得鼻青脸肿。
陈翎莞尔。
***
年关时候,宫中处处张灯结彩,年味浓了。
阿念很高兴,因为今年宁姨也在宫中一道过年,而且,年夜饭竟然是吃火锅!
阿念新奇。
“红红火火嘛,是不是,小阿念?”宁姿笑。
阿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宁姨说的都是对的!”
陈翎知晓他最会哄人。
而且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哄法……
陈翎今日看了一日了。
难怪连陈修远都能被他拖下水,一抱他就是一整天。
一侧,阿念正同宁姿说着他也想喝喝果子酒。
陈翎前一刻还在想阿念的功底也不知从谁那里学的,下一刻便想到沈辞,那不奇怪了……
只是忽然想到沈辞,便也想到年关了,不知沈辞那处如何了?
***
林北的年关,天寒地冻,冷得人都要冻僵了,尤其是埋伏在冰雪中的时候。
“还行吗?”沈辞看向父亲,眸色有些担忧。
“放心吧,老当益壮。”沈逢时早前受过伤,怕寒,虽然到了林北莫名一身病痛就好了,但也冷得直哆嗦。
沈辞无语,“说好的,就打两刻钟!两刻钟一到,就到后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