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沈辞欲言又止。
他是想问,她怎么在这里,她不是在丽和殿……他去丽和殿想见她的时候,丽和殿外还有旁人在排队候着,启善是说她没空……
但忽然,沈辞不说话了。
她是特意让启善在丽和殿外守着,这么同旁人说,她才能从丽和殿脱身。
她是专程来送他的。
沈辞微微低眸,见她已经换下龙袍,换回一身女装,就是早前在泳村时候那身,他都记得……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女装,其实眼下,也只是第二次。
他看她还会脸红。
陈翎见他没问了,也没有再提,而是说,“丽和殿有启善在就好了,他早前一直跟着大监,知晓怎么周全。”
陈翎重新俯身,沈辞上前,见她真的低头在整理东西。
“你不是喜欢姜枣糕吗?启善让御膳房做了,路上带着用,没多少,也不沉。赶路再急,也不要连着几日不合眼,到边关的时间够,不差那一两日……”
他从身后伸手揽住她,下颚放在他头顶,没说话。
她继续道,“我问了小五,你的衣裳放在哪里,我都收好了……”
他轻声,“陈翎。”
她低声,“我做不了旁的事情……”
话音未落,他从身后抱起她,抵在小榻上,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吻上他唇间,她微怔,片刻,慢慢阖眸,也伸手揽上他。
临近处,案几上的火光轻轻晃了晃,在一侧的屏风上投下深浅交织的身影,衣衫凌乱落了一地。
从小榻到内屋的床榻,温柔与克制交替。
夜色尚早,耳畔被呼吸声填满,又慢慢流逝在蜷紧又松开的指尖。
……
旖旎过后,他拥着她不想动弹。
他同她亲近过很多次,却从未像眼下这样,分别在即,不是几日,十几日,而是几月,半年或一年,甚至更长……
他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又参杂了事后没有褪去的嘶哑,“做不够,还想要你……陈翎,你是我的,一直都是,日后也是。”
她慵懒看他,似是还带了些疲惫,脸上也有没散去的绯红,轻声道,“谁说的,说不定……”
他看她,“我不好吗?”
“好。”
他继续问,“那谁有我好?”
陈翎反问,“你哪里好?”
他轻笑,“我哪里都好,陛下没觉得吗?”
“那陛下好好体会。”他又吻上她。
他才同她欢好过,她察觉得出,他明显又……
她还在方才的云端中没缓和过来,他再度与她一处,她脸色徒然涨红。
他喉间重重咽了咽,“阿翎,我可以……不温柔吗?”
她微怔。
她早前用罗带覆过他双眼,他眼下也如法炮制,而后是手腕……
“自安。”她喉间轻嘤。
他狠狠亲上她,将她声音抑回喉间。
她到此时才知他平日多温和克制,如和风细雨,春风摇曳;而眼下,便才如江河上的暴风骤雨,云端与海底……
她脑海中浑浑噩噩想起了玉山猎场,只是那时他尚年少,如今已是成熟坚毅的封疆大吏。
“沈辞……”
“嗯。”
“沈……”
他重新吻上她,不让她再出声。
她似是从未像今晚一样失控过,他唇间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她眉间渐渐失了清明……
等罗带松开,一双美目含韵,藏着潋滟,娇嗔和委屈,似是连呼吸都没多少力气,脸上的红润未曾褪去,也轻咬着下唇,“沈自安,你怎么……这么凶?”
他轻笑里带着温和,“凶吗?”
她避开他目光。
他伸手抚上她耳发,“我舍不得你啊。”
她看他。
他温和笑道,“你舍得我吗?”
她斩钉截铁,“舍得。”
他唇畔微微勾了勾,轻轻蹭上她耳后,“方才,我怎么不觉得?”
陈翎脸红,特意佯装厉声,“沈辞,朕不是你娇妻!”
只是声音里还带着轻颤,是未全然从方才缓和回来。
他看她。
她挫败,瞥过目光不去看他,低声道,“我也有事情要忙,忙到没时间想你……”
他看她口是心非,也不戳穿,“那我想你。”
她语塞。
他重新吻上她额头,温暖道,“陈翎,不要做雏鹰,做鲲鹏,做凤凰。”
她愣住,这句话……
她眸间不自觉氤氲,也重新转眸看他,见他唇畔仍旧是暖意,“我不在的时候,保护好自己,还有小雏鹰……”
她脸颊红润,眸间染了些许碎莹,好看到骨子里。
他心中微动。
“那你呢?”她轻声,“你做什么?”
他笑道,“我也是,不做雏鹰,才能跟得上你。”
她沉声,“沈自安。”
“嗯。”
两人却都忽然没再说话,只是四目相视,相互打量着对方,好似一场欢愉盛宴后,安静的沉默。
他鼻尖贴上她鼻尖,“不交代一句吗?”
“交待什么?”她问。
他笑,“寻常夫妻,不都交代夫君一声,平安,早归,莫失莫念?”
“哦。”她从善如流,“替朕守好边关。”
他笑出声来,继而亲上她唇间,认真道,“好,我替天子守好边关。”
她伸手环紧他,将头靠在他怀中,轻轻蹭了蹭。
“阿翎,留什么给我,睹物思人?”他问。
陈翎看他,“你想要什么?”
他撩起指尖的青丝,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取下几根,“同心结,我日日都带着,就不算自己一人。”
“你傻不傻,沈自安?”她叹道。
“傻啊,想娶你。”
她看他。
他微微笑了笑,亲上她唇间,“逗你的。”
他撑手起身,锦被从身上滑下,露出精壮结实的后背,也伸手撩起帷帐,见天边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晚些还要早朝。”
她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她是想撑手起身,浑身上下架却似散架一般,真没起来。
陈翎:“……”
沈辞笑了笑,抱起她去了耳房沐浴洗漱。
“自安哥哥。”他替她擦头的时候,她拥紧他。
“我来。”他取了一侧的龙袍,一点点替他穿好。
龙袍加身,同昨晚的陈翎便全然不同,却又是他熟悉的天子。
他单膝跪下,虔诚道,“沈辞此生,忠于天子。”
她温上他唇间。
***
清晨的光束落在马车帘栊的缝隙处,陈翎伸手稍稍撩起一角,天色已经微微亮。
回宫的马车上,她靠在马车的一角失神,默不作声。
用了整晚填满的心底,随着沈辞晨间的离京,一点点空了去……
仿佛,又回到了早前。
沈辞不在的时候。
车轮压在宽阔的青石路上“嘎吱”作响,空旷冷清的街巷上,檐灯积着光晕,将马车的影子轻轻碾长……
城门处,沈辞勒紧缰绳。
城门口早已侯着十余骑,还有戴景杰和关书博等人。
见了他,都纷纷调转马头,高呼一声,“将军!”
沈辞策马上前,小五也跟上。
城门口值守的禁军都拱手行礼,戴景杰开口道,“头儿今日走,我们来送送!”
沈辞笑,“诸位有心了,自安谢过。”
“将军,一路顺风,我们在京中等你!”
“头儿,早些回来!”
“将军,柿子都是挑软的捏,可别被人当软柿子捏啊~”
“将军,咱禁军都等你回来!”
“……”
七嘴八舌,每人都凑了一句。
最后是戴景杰上前,“将军,走吧,别耽误了!我们也送过,日后,京中见!”
沈辞颔首,正准备出城,又见远处一骑前来。
戴景杰皱了皱眉头,仔细看,才看清来得人是赵伦持。
“赵伦持?”戴景杰意外。
沈辞也诧异。
赵伦持打马上前,虽然脸色不怎么自然,但也故作淡然道,“末将来送将军一程……”
禁军中的这些将领里,也就差赵伦持了。
虽然不情愿,但好歹也来了,也送了。
沈辞笑了笑,没有说旁的,只笑眸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赵伦持反倒不怎么好意思,又道了声,“将军珍重。”
沈辞顺势道了声诸位珍重,最后,才在众人的目送中打马扬鞭出了城去,小五策马跟上。
出了城门,一路往西去,沈辞快马加鞭,需赶在年关前抵达驻军中安定军心。
“将,将军……”小五憋了许久。
“嗯。”
“昨晚,陛下在?”
“嗯。”
“陛下,一整晚都在?”
“嗯。”
“陛下,他……”小五实在不知道当怎么说。
“我怎么告诉你的?”沈辞问。
小五应道,“谨言慎行,祸从口出。”
“那你还问?”沈辞说完,狠抽了一马鞭,马蹄飞溅,快速冲了出去。
小五愣住,忽然想起在阜阳郡的时候,将军重伤昏迷时胡乱说的话。
——去……去清关……
——阿翎,不要再做雏鹰了,他们会吃了你,做鲲鹏,做凤凰。
小五怔住。
“跟上!”前方,沈辞的声音传来。
小五顿时收起思绪,只是脸色依旧煞白,将军喜欢天子,将军和天子……
小五没有吱声。
***
沈辞走后的几日,便到了十一月末。
京中才下了第一场雪,屋顶上树梢撒花姑娘都压着涔涔白雪,白茫茫的一片。
又到了阿念一年中最高兴的时候。
大雪过后,可以在宫中堆雪人,打雪仗!
这是阿念最喜欢的事情。
慢慢地,阿念也从沈辞离开的不舍情绪中慢慢平复过来,逐渐恢复了早前。
这几日,大都是陈修远来宫中陪着阿念。
沈辞这趟竟然匆忙离京,禁军的任命还没下来,沈辞是带着官职走的。
陈修远也没料到。
边关没听说有大的动荡,但沈辞离京,一定是陈翎首肯的。
这么看,边关不一定安宁,但陈翎未提。
但沈辞在京中的这月余,确实让禁军和紫衣卫平稳度过了矛盾冲突最大的一段,陈翎也可以放心了……
陈修远思绪中,一侧,阿念扯了扯他的衣襟,“大卜,我还想打雪仗。”
陈修远低头看他,“殿下,我还有事,要回府了。”
阿念原本一脸期待看着他,结果被他拒绝,阿念嘴角抽了抽,瞬间眼角就红了,“呜呜呜……”
陈修远:“……”
陈修远很少见孩子哭,阿念也很少哭,陈修远一时有些怔忪。
也半蹲下,温声道,“哭什么?”
阿念委屈,“我想和大卜打雪仗。”
陈修远叹道,“我同殿下已经玩了很久雪仗了,我府中也有个大孩子,要回府陪她了。”
阿念眨了眨眼睛,顿时不哭了,注意力忽然从不能玩雪仗一事转移到了旁的上,“大卜大卜,你是喜欢家里的孩子,所以不喜欢念念了吗?”
陈修远:“……”
阿念上前:“大卜,我可以去你府中吗?”
“不可以!”
“大卜……”
“别想!”
……
出宫的马车上,陈修远耷拉着脸,“这是最后一次。”
阿念拼命点头,但一脸得逞却诚挚的笑容。
陈修远头疼。
回回如此,他也回回都能想到,那个刚出生的时候,皱皱巴巴,拧成一团,分明只有两个手掌那么长的家伙,却忽然睁眼看他……
那种感觉,就似忽然间有了连接,也让他心中微微一动。
他叫阿念。
他的侄子,其实是他的外甥……
后来尿了他一身。
陈修远收起思绪,阿念还在眼巴巴看他。
看着这幅同沈辞越长越像的脸,陈修远心中轻叹。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在京中的敬平王府,阿念好奇看着陈修远,“大卜,我们不进去吗?”
陈修远道,“不进去,等人来。”
阿念好奇,“是你们家的大孩子吗?”
陈修远微楞,才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奇奇怪怪……
陈修远轻嗯一声。
少时,轻快的脚步声传来,阿念遂在马车中坐得端正笔直。
陈修远好气好笑。
阿念道,“父皇说的,初见宾客,端正有礼,乃东宫礼仪。”
陈修远轻嗤,然后道,“你父皇说得对。”
等帘栊撩起,涟卿上了马车,原本以为马车中只有陈修远一人,却见陈修远一侧的阿念,涟卿眨了眨眼睛,阿念也眨了眨眼睛,率先唤道,“姐姐!”
陈修远看他:“……”
涟卿原本是想唤二叔的,但听阿念这么唤她,便也应道,“你是?”
涟卿的声音很好听,有十六七岁女孩子特有的清喉婉转,又尤其是涟卿生得好看,阿念热忱道,“念念!我叫念念!”
陈修远:“……”
陈修远头疼。
“姐姐,你要去哪里?”阿念根本不需要陈修远,就可以和涟卿自来熟。
涟卿却看向陈修远,“二叔?”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他昨日说,今日要带她出去……
涟卿和阿念都看向陈修远,陈修远看了看涟卿,委婉道,“前几日不是说想家里的猫了吗?”
涟卿看他。
他温声道,“陈壁寻到一家猫馆,应当有像的。”
涟卿莞尔。
陈修远莫名瞥过目光去,结果顿时和另一侧的阿念对上,“大卜,我也想要猫!”
陈修远:“……”
阿念又转向涟卿,“姐姐,我也想要一只猫,和你的一样哦~”
陈修远想死的心都有了。
……
等到了东市,马车缓缓停下。
陈壁撩起帘栊,伸手抱阿念下马车,“我抱殿下下马车。”
阿念还沉浸在即将和阿卿姐姐有一样的猫猫的喜悦中,陈壁说什么他都说好。
阿念很少出宫。
陈翎平日里很忙,很少带他出去,接连这两次出宫要么是同沈辞一起,要么是同陈修远一道,否则陈翎不放心。
阿念很少见到东市的热闹景象,不由感叹一声。
陈壁抱着阿念,阿念像十万个为什么,一直在问这里是做什么的,那里是做什么?
陈壁一一应声。
陈修远也踩着脚蹬下了马车,然后搭手扶涟卿下马车。
下马车的时候,脚蹬没怎么踩稳,险些扑到陈修远身上,因为怕扑到他身上,特意避开,还是被陈修远牵了回来,正好杵在他面前。
陈修远的声音就在她跟前,温和醇厚若玉石,“怎么长得这么快,都这么高了?”
涟卿低声道,“我本来就不小。”
陈修远笑了笑,“也是。”
“走吧。”陈修远松开她。
涟卿这才抬头,脸色有些红。
不远处就是猫馆。
陈壁已经抱了阿念先入内,陈修远同涟卿随后才入内。
先入内的阿念已经看了一圈了,这么多小猫,阿念应接不暇,“大卜大卜,我都可以要吗?”
“不可以。”陈修远一盆冷水浇熄。
阿念嘟嘴。
陈修远心软,淡声道,“挑一只。”
阿念转眼就露齿一笑,然后朝涟卿道,“姐姐,这两只长得好像,我们一人一只吧。”
陈修远:“……”
陈修远忽然觉得,好像又被套路了。
涟卿上前,在阿念身侧半蹲下,双手抱着膝盖,和阿念一道看着笼子里的两只小猫,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都很认真。
陈修远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看着他们。
分明一个三四岁,一个十六七岁,但在一起看猫的时候,竟然温馨和谐。
陈修远轻笑。
正好一侧有侍卫上前,“王爷。”
“说吧。”陈修远踱步到一侧,侍卫同他说起万州府的事,敬平王府的封地在万州,所以万州府的事情都会到陈修远这里。侍卫是说府中来了消息,说月初时候大夫人生了个女儿,母女平安,大爷问王爷一声,小姐的百日宴,王爷能否赶回来。
陈修远半是惊喜,半是意外,“不是说要到正月去了吗?”
侍卫道,“好像是早生了。”
陈修远心有余悸,但所幸那声母女平安,让陈修远心中一块沉石落地。
“同府中说一声,回得去,下刀子都要回去。”陈修远说完,侍卫笑了笑,而后拱手退开。
大嫂平安生了个女儿,陈修远嘴角微微扬了扬。
陈家又有个女儿了……
陈修远折回,明显整个人心情很好,“选好了吗?”
早前是远远站着,眼下还会主动问起了。
阿念和涟卿都朝他点头。
涟卿应道,“二叔,我们在取名字了!”
陈修远不由看向涟卿,涟卿莞尔,铅华销尽,眸间不染轻尘,同陈翎,许骄和曲边盈几人都不同……
陈修远收回目光,好似漫不经心,“嗯,取好了吗?”
阿念先点头,“取好了!”
陈修远还没开口,阿念先道,“我的叫卜卜~”
陈修远僵住,但还需保持风度,“换一个。”
涟卿忍不住笑。
阿念不依不挠,“卜卜。”
在陈修远脸色变黑前,涟卿看向阿念,“叫萝卜吧,萝卜好听些。”
陈修远看她。
阿念眼前一亮,连忙朝怀中的猫猫叫道,“萝卜萝卜~”
陈修远皱了皱眉头,虽然听起来还是奇奇怪怪的,但好歹,比早前的强……
萝卜,怎么听,怎么有些像爱称?
陈修远看向涟卿,悠悠问道,“你的那只呢?”
涟卿应道,“没想好。”
“哦。”陈修远多看了她一眼,“那你再想想。”
涟卿看他,轻声道,“我是说,它叫没想好。”
“……”陈修远难得笑出声来。
既而也看向她怀中的那只猫,轻声道,“哦~欢迎你来敬平王府,没想好。”
涟卿弯眸笑开。
陈修远莫名觉得她笑得有些好看。
……
自从有了萝卜,阿念的朝阳殿忽然开始热闹了起来。
抓萝卜成了朝阳殿的例行大事,再加上每日还要同初夏一道玩,阿念是有一阵子心思玩野了,也不好好背书了。
到腊月里,陈翎手中的事慢慢缓了下来,也开始看着阿念。
早前总说沈辞惯着阿念,但其实沈辞在的时候,阿念背书也好,锻炼也好,其实都井井有条,沈辞张弛有度,虽然温和,但有原则,沈辞在时候,阿念其实都在按部就班,慢慢养成一些习惯,譬如守时,早睡,每日锻炼。
其实真正惯着阿念的人,是陈修远……
等到腊月,陈翎开始每日花时间在阿念身上,阿念也才慢慢回到早前,但因为陈卿在,也隔三差五就想出宫,但陈翎看一眼,阿念就知道不应该。
一切都在慢慢恢复早前,只是陈翎也会时不时想起沈辞,有时候会发呆。
丽和殿的时候,有时明知是错觉,还是希望抬头的时候看到的是沈辞,因为沈辞入内是不通传的,她听到脚步声,总会潜意识里希望是他。
寝殿里有时候也会出神,想起她靠在他怀中看折子。
甚至早朝时,也会往他一惯的位置看过去。
腊月中了,还有半月就是年关,沈辞应当还有几日就会到立城边关了。
入睡时,陈翎伸手怼了怼枕头一侧的那只草编蚱蜢。
她一怼,蚱蜢就跳。
陈翎笑了笑,一面躺下,一面道,“晚安,沈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