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厕所女尸

姜也率先冲进厕所,在金瞳扭曲离奇的视野中,他清楚地看见天花板上趴着个面目狰狞的女尸。那女尸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校服裙,长发低垂,倒挂在上面。姜也瞄准她射击,她被打得掉进左边一个坑位。

“救人。”姜也低喝。

女鬼掉落的厕所隔间传出凄惨的哭声,声音破碎,呜咽不绝。张嶷和李妙妙从他身后冲出来,直奔最里面的隔间,一把把人事不省的小白给拉了出来。姜也持续火力压制,女尸一探头姜也就点射。姜也现在的枪法很准,可朱砂子弹打入女尸的脑袋,只能逼退她些许,根本无法伤及根本。

姜也收了枪,女尸从厕所隔间爬出来,姜也一脚蹬上墙面,凌空飞跃而起,膝盖顶着女尸的背部将其跪压在地。女尸四肢乱颤,姜也先拗断她的两手,又取出手枪打断她的双腿,她终于无法挣扎,姜也的枪口抵住她的脊背,打出最后一枪。

四肢和脊柱都废了,女尸爬不起来了,哭声也停了。姜也站起身,回头看李妙妙和张嶷,淡淡道:“好了。”

张嶷望着姜也,嘴角抽搐。

“你确定?”

张嶷指着他背后,他皱着眉转回头,便见那女尸痉挛着身子翻过来面朝上,浑身发出咔咔怪响,四肢麻花似的弯折,又慢慢恢复原状。她挺着腰在姜也身前站了起来,浊*的眼睛一眨,一条细小的黑影在她的眼白上一闪而过。

那是……螾?

女尸又开始了呕吐,吐出许多黑漆漆的东西。

姜也来不及看她吐的什么,厉声道:“撤!”

李妙妙背着小白冲出厕所,姜也也倒退撤出。那女尸手脚并用,爬到了厕所门前,匍匐在地,露出阴森森的半个黑脑袋。她穷追不舍,根本没有放弃的意思。这厉鬼十分凶恶,弄不死也弄不废,非常难缠。小白重伤,不宜颠簸,必须找个地方给他缝针。

姜也子弹打空了,靳非泽在他身后接续开枪。他一面换弹匣,一面道:“进盥洗室!”

张嶷打开盥洗室的门,探头往里一看,江老师已经不见了,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口敞着盖儿,露出黑乎乎的管道,那家伙明显是爬通风管道跑了。现在顾不得其他,张嶷先把李妙妙和小白接了进来,然后探出头喊靳非泽和姜也:“你们快点!”

朱砂子弹对女尸的杀伤力太小,她不躲不闪,顶着弹雨爬出来,嘴里不停狂呕。

她和姜也靳非泽的距离太近了,他俩没有时间进盥洗室再关门,一定会被女尸截住。姜也道:“你进去,我引开她。”

“如果我拒绝呢?”靳非泽不动身。

“服从指挥。”姜也声色凌厉。

“忍你很久了,小也,我讨厌别人命令我。”

“我不是姜也。”

靳非泽笑了,“那你凭什么命令我?”

女尸蓦然暴起,朝姜也扑了过来。她锋利的长指甲穿过弹雨,在姜也肩上划过。淋漓的血珠飞入空中,姜也侧身避开女尸的冲撞,斜刺里靳非泽却忽然踹出一脚,直接把他踹进了盥洗室的铁门。

姜也眸子一缩,眼睁睁看着靳非泽与女尸在窄小的通道里面对面而立。女尸要冲门,靳非泽抓住她头发,把她掼回女厕。靳非泽还有闲情朝他眨眨眼,悠然自得地微笑,“等我回来,再乱跑就废了你。妙妙,看住他,关门。”

李妙妙一拉铁门,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像把小刀似的拉着耳膜,门缝细窄的视野里靳非泽身影一闪,消失在通往走廊的拐角,女尸手脚并用追了上去。李妙妙阖上铁门,扣上门锁。

张嶷看姜也一直盯着门,道:“放心啦,阿泽不会有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是凶祟,很牛逼的。”

李妙妙蹲在姜也跟前,黑葡萄似的大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姜也看。

姜也把她的头转开,她又转回来,继续盯着姜也。

“你干什么?”姜也拧眉。

“嫂子、说,”李妙妙很认真,“看住、哥哥!”

“阿泽让她看着你,她就会一直看着你。虽然你是……好吧,曾经是她哥,但她现在好像更听阿泽的话。”张嶷低头查看小白的伤势,“兄弟快来救人吧,你会不会急救包扎?”

李妙妙把她的背包递给姜也,这背包是个巨大的长耳毛绒兔,姜也找不到拉链。

李妙妙把藏在兔毛底下的拉链拉开,“嫂子、送的。”她眼睛亮晶晶,“限量、款!”

姜也:“……”

姜也在里面翻到了医疗包,给小白的伤口做紧急处理。幸好这家伙自己压住了伤口,血流得不算多,应该不用输血。姜也给他打了一针麻药,把伤口缝合。

小白流着泪说:“谢谢你们……”

张嶷拍拍他,“安心睡吧小老弟,咱可是大大的好人,绝对不会抛下你。”

姜也靠在门边听外面的声音,门外一片寂静,贴着门也听不到半点声音。靳非泽让他们在这里等他,以免失散,他们决定暂时在盥洗室休息。张嶷上了个厕所,眯了一会儿。姜也坐在地上闭目沉思,刚刚他在女尸的眼睛里发现了螾,经书上说螾断成两截还能自己拼回去,难道让她骨头复原的是螾?江老师“死而复生”,难道也是因为螾?

各人有各人的心事,只有李妙妙恪尽职守,盯着姜也,两眼瞪得像铜铃。

休息了半个小时,门忽然被敲响。

“开开门呀,我回来啦。”

是靳非泽的声音。

张嶷跳起来,说:“我就说他不会有事吧。”

说着他就要开门,姜也拽住他衣领。

“咋了?”张嶷问。

姜也低声道:“条例第7条,任何人敲盥洗室的门都不能回应。”

“可是这是阿泽……”

姜也镇静自若,“真的是他么?”

“开开门呀,怎么不开门呀?”外面的靳非泽又出声了。

听这个语气,确实有点怪怪的……但是靳非泽有时候就喜欢搞怪。张嶷看见门缝儿里有影子上下腾挪,似乎是门外的人贴着门缝,试图偷窥里面的景象。张嶷也贴在门缝儿上看,还没来得及看清,门猛地一震,外面的人在踹门了。

靳非泽的声音逐渐破碎,变得扭曲尖利,“怎么不开门!婊子、贱人,快开门!”

张嶷吓了一大跳,抚着胸口压惊。这肯定不是靳非泽,好险好险,幸好没开门。

外面那东西踹了一会儿门,见里面没人理它,嘀嘀咕咕地走了。盥洗室终于安静了下来,小白瑟瑟发抖,缩在李妙妙边上,李妙妙从包里掏了掏,给了他一块山楂糕。小白感动得快哭了,道:“谢谢。”

他撕了塑料袋咬了口山楂糕,齁甜齁甜,可能吃完这块他就要得糖尿病了。

靳非泽还没回来,大伙儿等得越发心焦。又过了十多分钟,门再次被敲响。

“开门,是我。”是靳非泽的声音。

张嶷没动,眼巴巴看着姜也。

姜也望着门的方向,神色平静。

“开门,”靳非泽又敲了敲门,“啧,那只女鬼又来了。小也,妙妙,快开门。”

靳非泽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女尸呜呜的哭泣,声音很小,似乎和这里尚有段距离,但正在慢慢逼近。张嶷紧张地站起来,道:“这次一定是了吧,鬼在追他,我们得给他开门!”

女鬼的哭声蓦然变大,似乎顷刻间逼近到门前。靳非泽催促道:“快开门!”

李妙妙也站起来了,神色狰狞,十分焦躁不安。张嶷看姜也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什么态度,叹了一声,伸出手就要开门。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摁住他,他侧过脸,对上姜也镇静的异瞳双眸。

门砰砰直响,似乎是在打斗。底下的门缝里渗出深红色的血液,他们听见靳非泽气若游丝地说:“真的是我……姜也,再不开门,你就看不见我了。”

张嶷急了,“真的是阿泽!”

“不是他。”姜也斩钉截铁。

那鲜血如火苗,烙得张嶷眼睛生疼,他开始怀疑姜也的判断,“你把他忘了,怎么还能分辨出他是不是阿泽?”

姜也沉默了几秒钟,道:“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心里有一种直觉,他就是知道。

张嶷气笑了,“要是外面真的是阿泽怎么办?小也,虽然你觉得你不是小也,可我告诉你,阿泽死了,你一定会后悔。”

眼看张嶷临近动摇的边缘,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姜也皱了皱眉,劈手把他打晕。他软绵绵地趴了下去,姜也把他放在马桶边上,回头看小白。门口的鲜血依旧在往里渗,姜也的目光带着探究,似乎在判断这个人会不会像张嶷一样想要开门。小白对上姜也冷冰冰的目光,抖了一下,道:“我听你的,别打我!”

姜也又看李妙妙。

李妙妙眨巴了下眼睛,握拳道:“永远、相信、哥哥!”

等门外没动静了,姜也接水把张嶷浇醒。张嶷摸着自己的后脖子,哭丧着脸说:“我遇见你和阿泽真是前世作孽。”他看了看门,说,“现在没声儿了,能开门看看了吧?万一阿泽倒门口了呢,你还能给他收尸。”

“你还想开门?”姜也皱眉。

张嶷瞧他变得冷漠的目光,打了个激灵,拼命摇头,“不开不开,反正他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

他冷声道:“我没有老婆。”

“呃,”张嶷问,“那他是你老公?”

姜也:“……”

“你们在吵什么?”

头顶蓦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家齐齐仰头,只见靳非泽从通风管道口吊了下来。

张嶷:“……”

靳非泽稳稳落地,长发飞扬。他拢了拢自己的头发,重新扎了一遍。张嶷上上下下打量他,终于确定这才是真正的靳非泽。姜也的判断没有失误,刚刚如果开门,他们就要和恶鬼面对面了。

“你太迟了。”姜也道。

靳非泽眉眼弯弯,“很担心我么?”

“没有。”

靳非泽的目光落在他肩头的伤口上,“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包扎?”

“小伤。”姜也抬头看了看通风管道,“我们从这里走。”

他踩上马桶正要上去,被靳非泽拦腰抱了回来。

“你干什么?”姜也一惊。

“妙妙,照灯。”靳非泽道。

李妙妙对着他俩打起手电筒,靳非泽要脱姜也衣服,姜也不肯,靳非泽的目光瞬间变得危险了起来,直接把他的黑色短袖从肩膀处撕开。嘶拉一声响,布料破碎,他白皙的肩头暴露在手电筒的光下。他是劲秀如松的身条,锻炼得宜,沟是沟,块是块,又不显得壮硕。粲白的灯光如潮水,窝在他的锁骨上,勾勒出他刀刻一般的肌骨。肩头上有一道细窄修长的伤口,的确不重,但也流了些血。

“松手。”姜也的声音变得冷厉,仿佛浸了秋霜一般冰凉。

他正要动手把靳非泽推开,肩膀蓦然一热。这混蛋竟俯下身舔舐他的伤口,只见他伸出舌尖,一点点舔净他的血液。姜也愣住了,伤口有点疼,又有点麻,仿佛有一股电流自肩膀打入身体深处,脑子一片空白,浑身陷入僵硬。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被唤起,发芽,长大,一发不可收拾。

一旁的张嶷默默捂住李妙妙的眼睛,“儿童不宜,儿童不宜。”

说实话,张嶷莫名其妙觉得,自从靳非泽出现,姜也就越来越像姜也了。

小白也自觉捂住眼。

姜也被靳非泽舔得手脚发麻,连心尖都在簌簌颤抖,费了好大劲儿才重新唤回麻痹的理智,用力把靳非泽推开。

“你到底在做什么!”姜也咬牙。

靳非泽舔了舔嘴角粘的血,那是姜也的血。

他微笑着,在姜也耳畔低语:“给你治伤啊。”

清浅的呼吸像羽毛,毛茸茸的,隔空挠着姜也的心房,姜也的心跳被冻结了一般,停住了。靳非泽不肯放过他,溶溶目光在他冷峻的眉宇间流转,最后在他的金瞳上停滞,逐渐变得深邃,“眼睛还疼吗,要舔一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