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恐慌

接着,在众人的狐疑注视中,陈逍遥表情严肃继续说道:“但是,这次的鬼物虽是厉鬼,实则却很有可能和一般厉鬼存在区别。”

“大家都知道鬼物的进阶方式有很多种,种类虽多,但整体还是靠怨气支撑的,也就是说一个人死时恨意越浓,其死后离体的魂魄就越发厉害,对了空灵,之前在村口观察的时候,除那只上吊女鬼外,你好像还看到过一团红雾笼罩村庄对吧?”

“嗯,确实有红雾笼罩村子。”面对陈逍遥的刻意询问,空灵如实答道,然很快便话锋一转狐疑说道:“不过好奇怪啊,在我的个人印象中,鬼的怨气向来都是黑色的,且往往呈黑雾状,不料这次的雾气居然是红色的?”

见空灵出言肯定,对面,陈逍遥无视了少女随后疑惑,转而马不停蹄再次说道:“看来我猜的没错,红雾的确存在,若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就有点棘手了啊。”

“棘手?”听罢此言,包括空灵在内,每个人露出费解表情,有些搞不懂陈逍遥到底在表达什么,其中又以李天恒最为直接,本着不懂就要问的原则,青年瞪着眼睛好奇说道:“棘手,为何红雾就棘手了?难道红雾就不是怨气了吗?”

“是怨气,和空灵所说的黑雾一样,其实红雾也是怨气,但区别在于,红雾的性质和黑雾不一样啊!”

许是打谱要长话短说,待随口承认了红雾仍属怨气后,下一刻,陈逍遥表情再变,就这样从刚刚的满脸严肃转变为满脸苦涩,最后说了句让所有人大惊失色的话:

“红雾虽也算怨气,但却属于进阶以后的怨气,比黑雾整整高了一个档次,普通厉鬼是绝对释放不出这种颜色的怨气的,也只有达到某种极致巅峰的厉鬼才能拥有红色怨气!”

咯噔!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就在陈逍遥亲口说出那段话后,对面,除新人外,所有人心脏高悬,但凡有点任务经验的皆清一色神情转变,除脸孔泛白顿觉不妙外,程樱皱起眉头,同时用不太确定语气试探问道:“莫非是巅峰级厉鬼?”

所谓巅峰级厉鬼,是指厉鬼通过杀戮或其他方式所演变而成的一种形态,直白来讲就是种高级厉鬼,一种实力凌驾在在常规厉鬼之上的厉鬼,虽说性质仍局限在厉鬼范畴,但实力却已经接近了更高层次,距离质变仅剩一步之遥,以前陈逍遥曾为众人剖析过巅峰级厉鬼,执行者也曾遭遇过巅峰级厉鬼,也正因如此,所以在听完陈逍遥的那段话后,众人才会心惊,程樱才会若有所悟,故而有此一问,问陈逍遥这只是否为厉鬼巅峰级。

原以为陈逍遥肯定会直接点头,可让程樱乃至所有人出乎预料的是……

程樱言罢,对面,陈逍遥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直到众人的困惑表情愈发明显,陈逍遥才苦涩一笑,接着朝程樱说了段话:

“你说的既对也不对,若是从广义性质上讲,这只女鬼的确一只巅峰级厉鬼,可若是以红雾作为参照的话,那么这只女鬼则属于巅峰中的巅峰,已经达到了厉鬼所能达到的极致顶点,距离再次进阶仅仅只剩最后半步!”

……………

“我的本事与学识统统来自师尊传授,根据师尊所言,鬼有怨气,怨气为黑,黑若再深继而变红,红色即是怨气深到一定程度说产生的质量改变,同时也是厉鬼即将进阶的最好证明。”

在程樱等一众队友的好奇倾听下,陈逍遥侃侃而谈,将他为何能轻易得知女鬼实力的原委统统告知,简而言之一句话,根据空灵所亲眼目睹的红色雾气,陈逍遥认定女鬼为厉鬼巅峰,且还是巅峰中的巅峰,距离完全质变已剩半步,至于完全质变后女鬼会进阶成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现在懂了吧?大家终于知道我为何说这场任务棘手了标靶?不是贫道夸大其词,而是事实就是这样啊,这场任务对咱们可是一个不小的考验,稍有不慎就会完蛋。”

待科普完灵体知识后,陈逍遥开始苦笑,虽说他本就是个风清云淡的性子,能够坦然面对很多危机,可在明显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陈逍遥还是摆出幅欲哭无泪的表情,可想而知,连向来风轻云淡的陈逍遥都满脸苦涩了,其他人就更加不用多说了,果不其然,听罢解释,除空灵还算镇定外,程樱的好奇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苍白,和站在身边的汤萌一样胆颤心惊,而彭虎则和李天恒一起被吓了个四肢冰凉,脑门冒汗,而陈水宏则干脆天旋地转,整个人摇摇欲坠!若不是程樱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胖子势必会瘫在当场,可就算身体被程樱拉住了,摇晃期间,陈水宏还是身体发软,而后便好似突然想到了某件事情般仓惶抬头,朝陈逍遥提了个他个人最为在意的问题:“等等,陈老弟,你,你刚刚说那女鬼即将进阶,具体是多久?还要多长时间啊?”

如上所言,别看陈水宏胆量全队最小,可他的这个问题却恰恰说到点子上了,事实上自打得知女鬼的强度水平后,在场所有人都本能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女鬼何时进阶!?

“这个嘛……”

见陈水宏心惊肉跳提及重点,又见其他人也同时投来紧张目光,对面,陈逍遥瞬间感受到了压力!好在他并非常人,面对压力,陈逍遥倒也看得开,只是摇着脑袋如实说道:“具体何时进阶我肯定是不知道的,不过,若按照常理来看,当杀人杀到一定程度后,女鬼就会自然进阶。”

“靠!你这不是说废话吗?谁不知道鬼向来是见人就杀啊?”陈逍遥话音刚落,本就紧张的彭虎彻底不淡定了,忙一跃而出瞪眼说道:“但问题是咱们不知道那女鬼具体要杀多少人才会进阶啊,要是在任务结束后进阶那肯定毫无问题,到时和咱们也没关系了,可要是任务期间突然进阶了,那,那咱们可就危险了啊……”

惊慌失措说到这里,喘了口气,彭虎正欲再说,可还不等他张口,身后便突然传来了一句平淡无奇的反问:“你以为咱们现在就不危险了吗?”

嗯?

闻听此言,包括彭虎在内,众人循声回头,就见赵平正面无表情盯着众人,随着彭虎等人先后回头,扶了扶鼻梁金丝眼镜,又顺手整了整西装领带,男人这才继续说道:“记住,我们目前无需在意女鬼何时进阶,这种事本就不是人类能够阻止的,属于不可抗因素,如今我们只需清楚女鬼目前的强度水平就可以了。”

不错,以上便是关键,同时这也是为何赵平让陈逍遥阐述事态的主要的原因,其实自打从小娟那获知整个事件的前因脉络的那一刻起,赵平就隐隐意识到情况不妙,通过小娟叙述,他发现阿翠死时恨意滔天,不单憎恨迫害自己的刘成海,甚至连整个秋叶村的村民都记恨上了,以至于怨气笼罩整个村庄!再加之空灵也确实曾亲眼目睹过一团有别于黑雾的血色红雾,分析至此,赵平开始发慌,总感觉这只女鬼不同寻常,他虽感觉不同寻常,可他自己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故而才让通晓阴阳的陈逍遥进行解释,直到陈逍遥不负所望阐明重点,赵平才终于理清自己担心的是什么了,那就是……

女鬼很强,竟赫然是一只顶级厉鬼,一只还差半步就能和无敌画等号的幽冥邪秽!

不仅如此,更加可怕的还在后面,众所周知,厉鬼是一种强大无比的鬼物类型,拥有人类难以想象的超自然力量,它们基本没有神志,其存在的意义就是杀戮,诚然厉鬼没有神志且杀戮也基本是无差别杀戮,但厉鬼的残余意识仍会首选其死亡的那片地区进行屠戮。

而阿翠死亡的那片地区……恰恰是这座红叶村!

这只由阿翠死后魂魄所转化而成的复仇厉鬼百分之百不会放过村里任何一人,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刘广水几个记者以及整支执行团队!

按照一名执行者的正常逻辑,在得知这件事后最聪明的做法便是抢在厉鬼对村庄展开杀戮前提前逃走,然而遗憾的是,在诅咒规则的强行限制下,执行者已然被死死限制在了村庄范围,至此逃无可逃,已经不可能用逃跑来应对危机了。

赵平的平淡提醒被众人轻易领悟,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清楚了危机根源,可这世间亦并不乏乐观之人,刚一领悟赵平意思,虽心脏狂跳冷汗直流,李天恒还是自我安慰起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同时又强行客串了一把何飞,然后学着何飞的语气出言为众人打气道:“对了,小娟好像是阿翠生前最好的朋友,两人亲如姐妹,我想就算阿翠死后变鬼报复村子,可至少不会对小娟下手吧?咱们目前又住在小娟家,说不定……”

咦?

后面的李天恒没有继续,但众人仍瞬间明白了其中意思,还别说,被李天恒这么一提,就见刚刚还胆颤心经的众人纷纷一怔,其后便逐渐脸色好转,部分人甚至还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表情可谓明显,是的,虽说李天恒刚刚的言论只是宽慰,但不可否认此言很有道理,若那只由阿翠所化的厉鬼当真开始在村里进行无差别杀戮,那么作为其生前关系最亲密的好友小娟按理说是不会被卷入其中的,诚然厉鬼大多没有神志,但往常也说过厉鬼或多或少总会残留些生前记忆,要是完全没有的话,曾经对阿翠伤害最深的刘成海就不会第一个被杀了,按照这种逻辑,或许,或许女鬼真有可能放过小娟!

而一旦女鬼放过了小娟,住在小娟家里的执行者便也有一定幸免几率,也正是这一点难以确定几率,如今却成为了执行者的一线生机,若运气够好的话,众人还是有可能凭借此点撑到最后的。

当然了,以上猜想虽有道理,实则众人却并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如果可以,他们肯定不会选这种和等死区别不大的躲避办法,而是会主动出击,最好能解决掉女鬼,话这么说没错,但问题是他们没办法!其实早在和小娟的谈话之初,程樱就特意问过阿翠的坟墓在哪,赵平也一样询问过阿翠的个人身世,有此一问的目的不言而喻,那就是寻找突破口,看看能否找到消除女鬼威胁的办法,可惜他们失败了,失败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阿翠的身世平淡无奇,生前不存在任何值得关注的疑点,而埋葬尸体的坟墓则位于村庄外面,早已远远脱离了村庄范围,也正因坟墓位于村庄之外,所谓的载体猜测便也不可能付诸实施了。

很明显,由于才刚刚经历过一场别墅任务,且全程都在寻找尸体,在进入秋叶村后,到知女鬼身份的众人便下意识怀疑女鬼是否存有载体,从而猜测尸体与女鬼之间有无联系,想法固然是好的,只可惜阿翠葬在村外,无论女鬼是否有载体,执行者都不可能出村查看了。

可想而知,在完全没有任何应对办法的情况下,执行者又能怎么办?无奈之下,只是普通凡人的他们也只能龟缩防守,至少在找到破局生路前,众人势必要暂时躲在小娟家。

所以……

待扫眼在场众人的反应后,怀揣着浓郁不甘,赵平下达命令:“都听着,从现在开始,在没有找到生路前,我们最好不要离开村长家。”

“汤小姐,赵先生,你们怎么出来了?”

同一时间,就在众人打定龟缩主意且赵平亦话音方落之际,原本还在屋里独自哭泣的小娟走了出来,见人群不知何时来到院子,眼角仍有泪痕的小娟好奇询问,同样的,见小娟来到院子,哪怕在想说,众人的讨论也只能优先告一段落,倒是空灵在看到小娟的那一刻心生怜悯,许是很可怜这位年龄和自己相仿但如今却痛失好友的女孩,小娟刚一出来,空灵便跑到近前,一把抱住小娟,而后轻声安慰道:“小娟你不用难过,做了坏事的那群人就快要遭报应了,放心吧,这些人活不了多久……”

“嗯?活,活不了多久?”

(糟糕!)

眼看空灵所言所语即将泄密,众人顿时大惊,其中又以汤萌反应极快,还不等空灵把话说完,女医生便赶忙开口,朝小娟转移话题道:“刚刚我们已经把你叙述的那些全部记录了下来,放心,回去后我们就把这件事写成材料并刊登在报纸上让世人知晓。”

“真的吗?那太好了,阿翠姐终于可以沉冤得雪了!”

“谢谢汤小姐,谢谢你们所有人!”

见汤萌明确表示愿意报道此事,小娟顿时大喜,也顾不得在意空灵所言了,忙朝汤萌等人表示道谢,至于汤萌……

她虽强颜微笑在那点头,可内心仍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阴冷寒意!

………

或许在过惯了城市快节奏生活的人眼里时间流逝向来很快,但在秋叶村村民眼里情况却截然相反,而长久养成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便是最佳证据,对于其他红叶村村民来说是这样,对于刘传蓝来说又何尝是如此?

刘传蓝是名普普通通的秋叶村村民,今年三十出头,虽说只是名普通村妇,但由于乡村生活向来无聊,刘传蓝亦毫无悬念的养成了喜欢唠嗑的习惯,在农村往往都会出现一道常见风景,即,每当闲暇之余,就会有一群妇女聚集唠嗑,话题也往往是没啥营养的闲聊。

毫无疑问,刘传蓝正是这种人,尤其是两个月前在得知阿翠被强奸的事情后,就如同发现了天大新闻那般,刘传蓝可谓是没少和其她妇女兴致勃勃聊过此事,几乎做到了逢人就聊,见人就说,此举虽是个人爱好,但也着实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她不仅推波助澜背后瞎扯,对阿翠的态度亦急速转变,每每看到阿翠路过,她都会朝阿翠的孤寂背影大吐口水,并随带骂出句刚好能让阿翠听到的脏话:

“呸!破鞋!”

那段时间是刘传兰最为活跃的时间,直到后来阿翠自杀,或者说自从看过阿翠那死状狰狞的尸体后,刘传兰才不再谈论此事,理由是她感受到了恐慌!一股名为不安的情绪就这样在她乃至全村人的心里悄然冒出,渐渐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自打看过阿翠尸体,村民们便很有默契的选择闭嘴,不在谈及此事,而‘阿翠’这个名字亦逐渐成为了村民皆不愿提及的禁忌词汇。

直到……

直到到今日,直到刘成海莫名奇妙上吊自杀!

随着刘成海的莫名自杀,那股原本以逐渐淡化的恐慌感竟重新在刘传兰心里悄然复苏。

时间,傍晚17点52分。

夕阳沉至山脚,夜幕即将来临,在田里忙碌一天的刘传蓝正目前和邻居张玉红双双扛着锄头朝村赶去,由于是邻居,加之两人又全是喜好唠嗑之人,一路上自是少不了说些什么,而话题也依旧是最为常见的东家长李家短,但……

许是对刘成海之死全程抱有某种疑虑,走着走着着,刘传蓝面容复杂转移话题:“我说他玉红嫂子,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刘成海这个光棍汉咋看都不像是自杀的人啊,他又没欠外债,怎么说自杀就自杀了呢?”

“谁,谁知道呢,可能干了啥缺德事,最后良心不安自己上吊了。”一听对方突然谈及提刘成海,刚刚还聊得正欢的张玉红登时心下一紧,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无奈只好随口猜测,猜测倒是猜测了,可若是仔细观察,则会发现张玉红语气发虚,表情亦隐隐有些不太自然。

之所以不自然,源自于白天时她曾去过现场,曾和其他村民一起观看过刘成海尸体,那刘成海死状简直吓人,且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自杀,虽然表面上刘传蓝和张玉红都在提及此事时一致认定刘成海属于自杀,可她俩的内心却个个持相反态度,不仅持相反态度,刚一谈到刘成海,二人的脑海便又不自觉想到了另外一人,另一个她们根本不愿意提及名字的已死之人。。

由于实在不愿再谈此事,回应刚落,张红玉便故作轻松继续说道:“嗨!咱们聊那刘成海干啥?他死就死了,和咱们又有啥关系?”

“对对对,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

伴随着先后几句强颜欢笑,很快,两名妇女便极有默契的不在说话,其后就这么双双无言继续行走,原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可谁曾想,就在两人途径那座每天回家都必须路过的低矮城隍庙时,昏暗中,一道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却当场把两人给吓了个屁股尿流!

“喂,两位大嫂。”

“啊!”

“谁?是谁!?”

声音刚过,险些被当场吓瘫的刘传蓝忙回头张望询问是谁,直到完全看清身后站这个大活人后,拍着狂跳不止的胸口,二人这才长呼气息,手抹冷汗,随着最初惊慌逐渐散去,后面的事就可以预料了……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魂都被你吓掉了!”

“就是就是,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说,你是不是有病?还是说你们城里人向来都有这种爱好?”

不出所料,才刚一确认虚惊一场,一股名为恼怒的情绪便瞬间冒了出来,接着,还不等面前男子说些什么,两名妇女便几乎同时破口大骂,尤其是刘传蓝,除破口大骂外,临了还朝对方问了比较关键的问题:

“对了,你,你来这里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