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席上的人们变得冷静了很多,吴政委的发言引起了他们的思考。
法庭上本来就很安静,审判长还是摔了一下惊堂木:“志愿军首长的辩护意见本法庭会慎重考虑,但是被告金承姬犯罪事实证据确凿,无可辩驳。除了起诉书上列举的罪行之外,本法庭还掌握了一个证据。”
法庭上立刻安静下来,大家都竖起耳朵听审判长继续说下去:“据我们调查了解小分队在解救金承姬的时候,赵大河同志在李景淑逃跑的时候曾经举枪射击,可是金承姬却推开了他的手,致使李景淑得以逃脱。”
大家的目光又刷了一下看向金承姬,审判长厉声问道:“被告金承姬,我说的可是事实?掩护敌人逃跑,这是你变节投敌的铁证。”
金承姬哑口无言愣在当场,吴政委和宋团长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法庭上风云突变,审判长得意洋洋的扫视着旁听席。安静了好一会儿,崔团长站了起来:“这个证据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请法庭慎重处理。”
“我们有人证,”审判长说道:“当时有小分队的成员亲眼所见。请法警把证人带上来。”
一个人民军战士被带进法庭,站在了证人席上。
审判长对证人说道:“把你当天晚上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
证人通报了姓名之后说道:“我是小分队的成员,当时李景淑扼住金承姬的脖子,用手枪挟持着她退到屋里。赵连长带领我们步步紧逼把他们堵在屋里,李景淑突然推开金承姬,想从后面的窗户逃跑。赵连长举枪准备射击,但是被金承姬一把推开了。子弹打在了天花板上,李景淑跳后窗户逃跑了。”
证人发言之后,审判长问道:“面对这样的证据,辩护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又是一阵沉寂,崔团长说道:“作为老战友我想提醒审判长,这件事情肯定另有隐情……”
崔团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审判长打断:“在部队里我和崔团长还有志愿军的首长是亲密的战友,但是今天作为临时军事法庭的审判长我不能因私废公。你们所提的其他辩护意见法庭会认真考虑,但是这种掩护敌人逃跑的行为肯定是变节行为无疑!”
审判长说完一拍惊堂木:“本次开庭到此结束,下次开庭将日择进行。”
金承姬被带回看守所,在黑暗的囚室里思绪万千。今天法庭上的辩论在她的脑海中萦绕。走进法庭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是那么的惶恐,尽管她坚信自己是无辜的,可是军事法庭庄严肃穆的气氛还是让她感到不寒而栗,是志愿军首长的到来让她挺直的腰杆充满了信心。
激烈的法庭辩论波澜起伏,肃反委员会的起诉书在她听来是那么的刺耳,所列举的罪状像一把把利剑刺向她的心脏。尽管这些罪行都非她所为,但她还是感到内心一阵阵绞痛,因为她没有勇气否认李景淑做的这一切和她毫无关系。
吴政委和宋团长有力的辩护让金承姬重拾信心,让她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一座大山可以依靠。正当金承姬看到一丝曙光的时候,法庭最后抛出的证据又让她坠入深渊。在紧要关头掩护敌人逃跑,这一条铁证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辩解。
囚室中的金承姬反躬自问,我为什么要放走李景淑?我为什么要救她?前一刻她还拿枪指着自己的脑袋,可是在她逃跑的时候自己却推开了指向她的枪口。
金承姬找不到问题的答案,痛苦的用拳头锤着自己的脑袋。她当时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本能的反应,就像自己的姐妹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的本能反应。她完全没有把李景淑当成敌人,哪怕对方用枪口指着自己的时候。黑暗当中,金承姬的耳畔响起了审判长的厉声喝问:“这不是变节行为又是什么?”
在战线的另一边,和金承姬同样失魂落魄的还有李景淑。从小分队的枪口下侥幸逃脱,从二楼的窗口一跃而下崴伤了她的脚。当时她顾不得疼痛,拼命的狂奔才捡回一条命。
当她跃上窗户的时候,身后的那一声枪响几乎让她感到绝望。落地之后她才发现自己除了崴了脚之外其他的地方毫发未损,她当时就明白了这是金承姬救了她,否则近在咫尺对手不可能打不中她。
回想起那惊魂的一夜,情景历历在目。她和金承姬经过一番争吵之后都赌气的不说话了,刚刚进入梦乡不久就听到外面一声清脆的枪响把他们从睡梦中惊醒。李景淑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要知道这里是韩军的后防基地,戒备森严,这一声枪响肯定事出有因。
和她同时从床上爬起来的金承姬不失军人的本色,两个人几乎同时把手伸向了衣架上的手枪。李景淑抢先一步把枪抓在手里,对金承姬说道:“你想干什么?”
“我听见外面有枪声。”金承姬回答道。
“你可别胡思乱想,说不定是哨兵走火了。”李景淑心里很慌张,只是想先稳住金承姬。
随后接连传来的枪声让他们明白了一切。
“这是有人来救你了。”看见金承姬两眼放光,李景淑用枪口对准了她:“你不许乱动,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谁也救不走你。”
可是金承姬看见李景淑握枪的手在发抖,此时此刻渴望自由的冲动战胜了恐惧,金承姬不顾一切的冲到门外,站在楼上向下喊道:“我是金承姬,我在这里。”
金承姬冲出去的时候,李景淑就抬起了枪口。我是她却没有扣动扳机,而是追了出去用胳膊扼住了金承姬的脖颈,另一只手举枪抵住她的脑袋:“不许喊,跟我进去。”
当小分队冲上二楼的时候,李景淑就明白大势已去。不愿意做俘虏的她选择了冒险逃跑,在最后关头她推开了金承姬,并且在金承姬的掩护下奇迹般地得以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