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贞子听完之后说道:“你现在被赋予了更多的权利,说明敌人更信任你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什么原因?”
“李科长,就是李娜说,她想让我为她多分担一点工作。”郝鸣岐对组织的态度非常诚恳。
“你和李娜的私人感情也不错吧?”说完这句话,冬贞子自己也后悔了:“我的意思是……”
不等冬贞子说完,郝鸣岐就解释道:“在工作中我分得清敌我是非,林团长曾经教导我要最大可能的利用敌人,而不能被敌人所利用。”
“说的好极了!”冬贞子点了点头:“但愿你没有被敌人所利用。”其实冬贞子的心里多么希望华南电厂被破坏的事件是郝鸣岐被敌人所利用,而郝鸣岐本人并没有叛变投敌。
可现在她并不能把事情的原委告诉郝鸣岐,而是要根据上级的指示对他进行严格的考察。冬贞子换了一副笑脸:“你最近的工作非常出色,上级给予了表扬。根据最近的形势,敌特在华东地区的活动非常猖獗,组织急需掌握敌人潜伏人员的名单和分布情况。”
“你是想让我搞到敌人的潜伏名单?”郝鸣岐脸色非常严肃:“这可是国防部的最高机密,我甚至不知道这份名单在谁的手里。再说潜伏敌特不只出自国防部一家,国安部也就是以前的保密局也有自己的派遣特务。至于华东地区的潜伏特务归谁管辖?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这项任务非常艰巨,可是形势紧迫。上级命令我们尽快搞到这份名单。”冬贞子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上级想用这种方法检验郝鸣岐是否忠诚。
郝鸣岐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冬贞子看着他心生一丝怜悯,可是脸上的表情依旧严峻。如果郝鸣岐直接拒绝执行这次任务是有他充分的理由的,冬贞子也可以理解。她还有第二套方案继续进行考察。
可是郝鸣岐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的抬头说道:“我可以试一试,但这需要时间。”
郝鸣岐的回答让冬贞子颇感意外,她问道:“你考虑过任务的难度没有?”
“确实很难,”郝鸣岐说道:“因为我不知道从何下手。”
“你可以拒绝这次任务。”冬贞子试探道。
“如果我拒绝,你会感到很为难的。我知道你的压力也很大。”
看到郝鸣岐还在为自己着想,冬贞子很感动。可是她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心中暗想这也许是郝鸣岐麻痹自己的手段。于是她狠了狠心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拜托你了,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刚才说了,这需要时间。”郝鸣岐呼地站起了身:“我起码要先搞清楚这份名单在什么地方。”说完之后郝鸣岐转身就走。
冬贞子还想说什么,郝鸣岐已经噔噔噔的下楼去了。冬贞子推开临街的窗户,看着郝鸣岐头也不回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人流中。冬贞子转身瘫坐在郝鸣岐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心里面翻江倒海。
她的心里无法相信郝鸣岐会叛变投敌,可是组织上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所以才用这种非常手段对他进行考察。如果郝鸣岐是清白的,让他冒险执行任务岂不是非常危险。自己会不会把心上人和同志送入虎口?
冬贞子心中万般纠结,她决定请示上级收回成命。请示的电报发出去不久就收到了回电,语气非常坚决:坚决执行对郝鸣岐的考察,这是组织纪律!
领受了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郝鸣岐的心中像压着一块石头。尽管冬贞子没有给他具体的时间限制,他自己却倍感压力。他把所有的精力投入了疯狂的工作,似乎这样就可以找到情报工作的突破口。
他穿梭在各个基地之间,亲自上场督促特训队员的训练,经常手持一根木棍或者皮鞭,队员们稍有懈怠就会遭到一顿劈头盖脸的鞭打。他似乎要把自己以前在基地受到的种种磨难变本加厉的发泄出去。
郝鸣岐这种魔鬼般的训练让各基地官兵怨声载道,情况很快就反应到李娜那里。李娜决定亲自到基地去看看情况。
李娜见到郝鸣岐是在台南基地,晴朗的海滩上骄阳似火。郝鸣岐已经被晒得皮肤黝黑,身穿背心短裤,手里提着一根皮鞭。一队特训队员正在骄阳下长跑。每当跑过他的面前,后面的几个人就会被鞭打。
几圈跑下来,已经有一个队员远远的落在后面,郝鸣岐赶上去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举起鞭子就打。那个队员被打的连连惨叫,李娜实在看不下去了,跑过去抓住郝鸣岐的手。
郝鸣岐一看是李娜,举着皮鞭的手才无力的放了下来,李娜摇着头说:“你干嘛这么卖命?”
郝鸣岐猛的挥舞了一下皮鞭,发出乌的声音。气喘吁吁的说:“我不能辜负长官对我的栽培。”
“那也不能这样玩命!像你这么训练,有几个人能扛得住?”
“我当年就是这么扛过来的!”
“可你现在变本加厉了,你不要命,人家还要命呢!休息一会儿吧。”李娜命令队员们解散,自己陪着郝鸣岐向岸边一幢楼房的阴影里走去。
走过去一看,李娜才发现这幢房子就是上次基地接待他们吃饭的地方,张怡环就是从这幢房子上面跳下来自杀的。楼下一块巨大的礁石被海浪轻轻的拍打着,当时张怡环的鲜血溅满了礁石。
李娜不由的愣在那,正在后悔不该来到这里,再看郝鸣岐两行热泪已经躺了下来。
李娜怯怯的问道:“你想起张怡环了?”
郝鸣岐猛的把皮鞭扔在地上,趟过海水扑倒在礁石上嚎啕大哭:“我什么都没想起来!我把她忘了,我把她忘了!”
李娜走过去扶起了郝鸣岐,郝鸣岐站在海水里面哭得弯了腰:“要是能忘了该多好啊!我是个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