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郝鸣岐回到宜兰基地的时候,他的委任状也下达了,他被正式任命为宜兰基地的训练主任。在级别上和林团长是平级的,但是在组织内部林团长依然是他的领导。
和裁缝店陈掌柜在联络由林团长和郝鸣岐共同担任,训练工作虽然由郝鸣岐主要负责,当郝鸣岐不在的时候,林团长也会兼顾。因为林团长已经放手让郝鸣岐多在台北活动,以便开辟新的情报来源。因为林团长觉得郝鸣岐这个年轻人自己更有活力,在台北的社交圈游刃有余。
工作开展的有声有色,不断受到上级的嘉奖,上次没有服从组织安排从大陆擅自返回,被认为是工作严谨负责,随机应变。不但没有受到批评,反而得到组织的肯定,组织已经默许他继续留在台北工作。工作上的成绩带来了喜悦冲淡了他和张怡环之间的不愉快。
要在台北开辟新的情报来源,郝鸣岐自然把目标锁定在国防部特训科。那几个女人虽然讨厌,但是为了工作需要郝鸣岐将会和他们继续周旋。
上次郝鸣岐在国防部特训科和李娜打了个照面然后又匆匆离去,李娜便一直心痒难耐,终于忍不住和宜兰基地主动联系,以公务为由让郝鸣岐到特训科去一趟。
郝鸣岐心知肚明,欣然前往。他已经是国防部的常客,进门的时候只是把通行证在卫兵的眼前晃了一下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这次来特训科,科长也在,他虽然知道李娜他们是假公济私,但是碍于李娜的后台和郝鸣岐的特殊身份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一进到特训科首先立正敬礼跟科长打了个招呼,科长老于事故和郝鸣岐说了几句老生常谈,就借故知趣的离开了。
科长一走,李娜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对郝鸣岐说:“架子越来越大了,我要是不请,你就不登我们特训科的门了。”
郝鸣岐调侃道:“你们这里是白虎节堂,不奉召,怎敢擅入?”
李娜扑哧一笑:“你别给我酸文假醋的,还在生我的气呢?今天我做东,好好给你宽宽心。”
大眼睛插嘴道:“是不是还去宝岛百乐门呢?”
李娜不屑的切了一声:“那个地方我再也不想去了,今天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那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
李娜所说的好地方指的是当时台北最顶级的私人会所。自从国府迁台以来,原有的军阀派系和地方势力统统被打乱,蒋介石借机重新整合军队和政府机关,实现了高度的中央集权。
原有的权力架构被打破,新的利益集团又正在形成,军界和政界的大佬们为了在新的权力架构中寻得一席之地开始网罗人才,组建关系扩充自己的实力。以各种名义组织的家庭堂会和私人派对应运而生,形成了新的顶级社交圈。李娜是台北城防司令的干女儿,凭借着这个后台她成为这个社交圈的常客。
这一次李娜只是带着郝鸣岐和大眼睛一起去,而那个瘦军官没有一起前往,原因是她的级别不够。在路上李娜对郝鸣岐说:“知道为什么今天才带你去这种地方吗?”
郝鸣岐摇摇头继续开车。
李娜用手指头敲了敲他的肩章:“就是因为这个,参加这种聚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参与者必须是少校以上的军官。你以前扛着个中尉肩章,还没有服务员的级别高,当然不能参加。”
“也不是所有的上校军官都能去的呢!”大眼睛接话说:“是因为你这次立了功,成了特遣英雄,我们娜姐跟他干爹好说歹说才同意你去的。”
“原来等级这么森严,”郝鸣岐第一次感觉到有点自卑。
“你也不用太紧张,毕竟是社交派对,大家都想找点乐子,顺便结识一些新朋友。不过我要提醒你,在这种场合你该说的话就说,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不管你以前有没有后台。弄不好得罪了人,还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是我干爹的场子,来的大部分都是军界的大佬。”李娜交代道。
车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李娜又吩咐道:“你把车停远一点,就你这辆破吉普开进将军府还不够现眼的。”说完一阵放浪的大笑。
郝鸣岐远远的停好了车,像个随从一样跟在李娜的后面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将军府。一进到大厅,郝明奇就觉得眼花缭乱,所来的客人果然是将星璀璨,自己这个新晋的少校在里面是级别最低的军官。几乎每见一个人郝鸣岐都要举手敬礼。
看着郝鸣岐的狼狈的样子,李娜笑弯了腰,在他给一个少将敬完礼之后,李娜抓住他的手:“一看你就是个雏儿!这是私人聚会不必拘礼,用不着给每个人敬礼,点头示意就可以。”
这是一场西式的酒会,贵宾们三五成群的在一起品酒交谈。服务员端着盘子在人群中穿插往来为客人添酒,郝鸣岐仔细一看这些端盘子的女孩子都是少尉中尉,可见李娜所言不虚。
聚会的主人城防司令出场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司令官发言道:“感谢各位嘉宾的到来,自从国府迁台以来,本司令严格遵守总裁的训令,厉行节俭,崇尚新生活。所以这次名为酒会,实则简陋的很。举办这场酒会,王某不敢擅自揣私心,乃是请各界同仁共商复国大计,各位不吝赐教光临寒舍,王某不胜感谢。”郝鸣岐听完心中不觉暗笑,原来李娜在宝岛百乐门所做的那番高论都是跟他干爹学的。
开场白过后,酒会正式开始,李娜和大眼睛在众多高官之间穿插游走,不断的和客人举杯痛饮。被扔在角落里的郝鸣岐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不敢乱说,也不敢乱动。取了一份烤牛肉和一份奶酪坐在一边吃了起来,心想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李娜略带醉意的回到了郝明奇的身边,还没说几句话,乐队又奏响了舞曲。酒会进入下一个环节,此时的李娜再也顾不上邀请郝明奇了,一头扑进了那些高官的怀里开始翩翩起舞。
几支舞曲下来,略显疲惫的李娜终于回到郝鸣岐的身边坐了下来。醉眼惺忪的对郝鸣岐说:“你的舞跳的不错嘛,今天怎么不上啊?”
郝鸣岐支支吾吾的说:“女伴都让将军们请走了,哪轮得上我呀?”
李娜一阵浪笑:“没关系,下一支舞我陪你跳。”可她发现郝鸣岐的目光并没有看着她,而是投向了隔着两排桌子的一个学生模样的姑娘。那个姑娘一直坐在原地,拒绝了几个邀请她跳舞的人。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每支舞曲响起的时候,座位上只剩下她和郝鸣岐孤零零的坐着,有时无意间和郝鸣岐四目相对又高傲的移开了目光。
李娜歪着嘴一笑,点上一支烟说:“看上那姑娘了?你知道她是谁?”
郝鸣岐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回目光。
李娜接着说:“那是台北地区立法机构宋议长的千金,旁边坐的就是他父亲宋议长。”
郝鸣岐说:“我早就听说宋议长的大名了,没想到他也参加今天的酒会。”
“他跟我干爹也是老朋友了,常来常往。他的千金可是个在校的大学生,眼光高的很,一般人她都懒得正眼瞧。怎么样,要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你请她跳支舞?没准她能看上你呢。”
郝鸣岐赶紧摆手拒绝,可是李娜的疯劲儿上来了,一把拽起郝鸣岐就拖到了宋小姐的面前:“我看宋小姐一直孤零零的坐着,是没有合适的舞伴吗?给你介绍一位,这位是我们特遣部队的英雄郝鸣岐少校,你们认识一下。”
宋小姐坐在原地抬眼看了一眼郝鸣岐:“我在报纸上见过你的照片,你比照片上要年轻。”
舞曲又响起了,李娜对郝鸣岐说:“赶紧请宋小姐跳支舞啊。”边说边拽着郝鸣岐的手伸了过去,郝鸣岐心里想着自己被拒绝的尴尬场面,满脸羞的通红。没想到的是宋小姐竟然伸出了手接受了他的邀请。郝鸣岐立刻恢复了清醒,冲着宋议长一点头:“可以吗?”宋议长报以微笑,算是默许。宋小姐起身之后,李娜也拉起宋议长进入舞池。
宋小姐身材苗条,舞步轻盈再加上眉目清秀,一下舞池就成了全场聚焦的中心。那些老将军们纷纷议论:“自古美人爱少年,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没请动宋小姐,让这个毛头小子捡了个便宜。”
郝鸣岐紧张的浑身绷紧,步伐僵硬,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范。宋小姐笑着说:“你们军人腰杆都这么僵硬吗?”
郝鸣岐在宋小姐的带领下慢慢的放松下来,逐步进入状态。宋小姐又说:“这就对了嘛,就当我们是同学,在学校里开派对。”
郝鸣岐这才挤出了第一句话:“宋小姐是在校的大学生?”
“我在政治大学就读,今年就毕业了。郝少校是什么学校毕业呢?”
说起了学校的事,郝鸣岐彻底的放松下来,竟然脱口而出:“我从小在美国读书,很早就回国,其实学历并不高。”
“Oh,竟然是留洋的学生,失敬失敬。”宋小姐小声惊呼道。
郝鸣岐正在后悔不该出说自己的底细,宋小姐接着说:“真是青年才俊,为什么从了军呢?”她已经对郝鸣岐很有好感。
郝鸣岐一时意塞,临时编那个瞎话:“家道中落,从军无非糊口而已。”
“你在军中干的也不错嘛!成了特遣英雄,真是文武全才。”
郝鸣岐谦恭地说:“哪里哪里,都是长官的栽培。”
宋小姐又问道:“郝少校经常来这种地方吗?”
“不不不,我是第一次来,其实我并不喜欢这里,谁也不认识。”
“我也不喜欢这里,因为我谁都认识,太乏味了。不如我们出去玩。你以后不要叫我宋小姐,我叫宋婉玲。”
郝鸣岐还没反应过来,宋小姐已经带着他移动舞步靠近了大门口。等舞曲结束的时候两个年轻人已经离开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