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虞微听了只觉得有点想笑。

她想我这辈子受过最大的委屈是因为谁呢。

这个男人明明喝醉了,沉静坐在沙发上的模样依然像是高坐莲台的神明,房间里温馨的暖黄色光晕在他身上也无端显出要伤人的锋利。

她的哥哥,一直以来就是个在其他人眼里完美到一点瑕疵都没有的圣人君子。

圣人君子。

虞微把这四个字在唇齿间过了一遍,舌尖不慎刮擦过尖锐犬齿,竟然带着一丝甜腻的血腥气儿。

男人敞开的衣领里浸出的酒香和雪松的寒凉气息交织在一起,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装什么。

浴室镜子里升腾起黏稠的雾气,模模糊糊映出艳鬼般湿漉漉的一张脸。

肌肤素白,脸颊上蒸着热气熏出的绯色。

薛逢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就裹着一件浴袍出来。

松松垮垮的织物露出大片残留着暖香的肩膀,深陷锁骨凹出一片晃荡的撩人阴影。

这只湿漉漉的狐狸将圆润膝盖压进沙发里,纯白浴袍因为动作微微散开,肌肤摩擦着西装裤的毛料,黑与白的映衬无端燎起灼人的火焰。

女人无辜地眨眨眼睛,狡黠而快意地凑近了不动如山的脸。

她知道自己怎样看起来漂亮,从哪个角度显得妩媚,打湿的发丝黏在桃花似的颊面,楚楚可怜又风流多情。

她想看薛逢失控的模样。

沉沦也好,暴怒也罢。

虞微其实是个非常记仇的家伙,她倒要看看圣人莲台倾塌会是怎样一副壮观的景色。

她迫不及待地看着男人无法再控制那张虚伪假面的模样。

甚至不惜以身饲虎。

连身体都因为即将到来的刺激而微微颤抖。

可惜没有摄像头,如果能把薛逢绷不住的画面录下来,再亲手甩到他面前叫他看看什么才叫“别丢人”。

那个场面光是想想都能笑出声。

“你在笑什么?”

男人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

虞微呆住,下意识心虚:“没,没什么啊。”

还没等她进行下一步,该死的薛逢已经拎住了她的浴袍。

虞微:“?”

“头发也不吹?你以为自己身体很好吗虞微?”

罕见地从那压低的声线中听出一点怒气。

但是虞微觉得这好像不是自己想要的。

等一下,他怎么不按剧本来啊!

虞微臭着一张脸,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边沿,等着男人给她吹头发。

若是此时有认识薛逢的人在场,一定会被吓得怀疑小薛总被人夺舍了。

怎么会这么熟练帮女孩子吹头发啊。

已经脱下了西装外套的男人只穿着一件烟蓝色衬衫,斯文内敛的颜色却遮掩不住衬衣下紧实而危险的肌肉线条。

那双应该熟练地拿着派克金笔签下花体签名的手同样熟练地撩起一绺长发仔细吹干,甚至还附赠头皮按摩。

手艺即使是同理发店的托尼相比也不遑多让。

或许以后要是寰宇破产了,薛逢就是凭着这一手理发手艺也能混上口饭吃。

虞微颇有点大逆不道地想着。

熟练,他当然熟练。

虞微小时候就是被他这么照顾着过来的。

自己也不过十岁的薛逢骤然有了个漂亮并且看起来脑子不太好用的妹妹,自觉有责任把小虞微照顾好,甚至不愿意让保姆靠近。

或许就是已经习惯了接手虞微的一切,所以发现这个在薛大天才看来智商有点堪忧的妹妹居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才格外不能容忍吧。

虞微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

变态控制狂。

哼。

手机传来“叮”的一声,是袁至清。

【水至清也有鱼:睡了吗,微微】

即使是袁影帝,撩起妹来也还是那老一套。

虞微撇撇嘴,手下打字如飞:

【小鱼吐泡泡:没呢,被哥哥抓包了QAQ】

【水至清也有鱼:他说你了?你哥也真是的,你也是个成年人,应该有自己的空间了。】

不愧是温柔学长,说话就是中听。

虞微低头继续敲字,完全不顾某人越来越黑的脸色。

她甚至都没发现那股柔柔吹着发梢的暖风已经停止了。

“虞微。”

“什……喂!”

男人骤然用力,虞微只感觉身下一空,下一秒就被按在了沙发上。

少女浴袍散乱,散发着柑橘香气的发丝披在脑后,琉璃似的一双眼睛里透着点迷茫:

“干,干什么!”

“你是不是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男人下颌绷出凌厉线条,几乎用尽了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咬上去的冲动。

女孩动了动纤长雪白的小腿,脚掌踩在男人的大腿上,她懒洋洋地抬起眼:

“我跟我男朋友聊天,怎么了?”

“就许你相亲,不许我谈恋爱?太霸道了吧哥哥,小心以后的嫂子生气。”

薛逢被她有恃无恐的态度气笑,男人声音低哑,撩拨着少女颤动的心弦:

“我相亲?我那些约会不是都被你搅黄了吗?”

虞微一僵,左顾右盼道:“你说什么呢,自己留不住人,凭什么污蔑我!”

“不是你告诉她们,我有病吗?”

薛逢冷冷地勾起唇角:“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种,难以启齿的障碍。”

虞微眼见躲不过去,干脆硬着头皮强词夺理:

“你自己说,让我帮你摆脱叔叔给你安排的相亲局的,我只是,选择了一种最有效率的办法。”

“而且不是还有人愿意迎难而上吗……”

虞微咕咕唧唧地给自己辩解,然后在薛逢越发晦暗的眼神中渐渐消音。

薛逢在生气。

虞微歪着头,睫毛抖动如蝴蝶颤颤的磷翅。

“不会吧,哥哥,你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伸手暧昧地环住了薛逢的脖颈,少女的身体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生出了令人怦然心动的柔软曲线。

她却好像全然不知,只是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仗着男人不肯越界肆意引诱。

她离你那么近。

只要你稍稍低头,这些年来的冷落隔阂就会烟消云散。

可是你敢吗?

灯光黯淡下去,雪白墙壁上闪过窗外折射的霓虹灯光。

灯影如张牙舞爪的魔鬼,要将撕破禁忌的人拖入地狱。

你不敢。

你到底凭什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