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沈鸳在见一个人。
不到六十的男人,却是满头白发,消瘦温润,记性却好。
容祁有交代,所以不用沈鸳问他什么,他都告诉沈鸳。
“我是老爷子领养的孩子,老爷子栽培我,我陪着大少爷读书,毕业后,跟着大少爷进公司,帮他做事。”
“外人面前的大少爷,温文尔雅,能力卓绝,疼爱妻子和儿子,似玉一般温润没有棱角得人。”
“可私底下的他,阴郁狠毒,冷酷无情,做事不折手段,他所在意地从来只有利益和结果。”
“容家靠的什么发家,你可以打听一下,大少爷要想尽办法洗白容家所有的产业,看中了地产行业和影视行业。”
“当时一心想要争夺滨港新城的项目,收买萧氏的董事拿到标底,但标底泄露的事情爆发,需要重新投标。”
“得到滨港新城的项目,只是初步计划,之后是要吞掉萧氏,萧燊这人多难对付,一点一点蚕食内部瓦解集团,太耗时间,所以要走捷径,用最简单的办法。”
“……”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除掉龙头,群龙无首,树倒猢狲散,轻易就能土崩瓦解。
沈鸳始终保持安静,听他讲容世礼其人,又听他讲容世礼所做的种种恶行,如何得到别人的成果。
一直到对方停下来,讲完所有应该告诉她的事,沈鸳才有了反应。
“你和容世礼从小一起长大,容世礼的死,是意外吗?”沈鸳好奇地问。
“小少爷死后,夫人伤心欲绝,身体不大好了,整日里精神恍惚,”男人叹气,“她和大少爷经常吵架,车祸那天,他们又吵了起来,所以才发生了意外。”
“容璟和容渊被绑架,谁干的?”沈鸳又问。
“大少爷做事做得绝,得罪的人多,有人绑架两位小少爷,勒索钱财是假,杀人是真!”男人道。
“容世杰呢?”沈鸳若有所思,“既然你和容世礼是一起长大的,那和容世杰应该也熟悉。”
“是,但谈不上多熟,我是给大少爷办事的,”男人说。
沈鸳轻笑,“他安排你住在这里?没人找过你?”
既然是容世礼亲近的人,容渊不知道他?不会因为他父亲的事而找他?
“找我做什么?我这样的人,活着就只是别人的影子,”男人语气显得苍凉。
别人的影子,容世礼的影子?
沈鸳不再多问,与他道别,出了大楼,看见了容祁。
“怎么样?”容祁笑问,“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沈鸳冷冷淡淡,“答案不是你们安排好的吗?”
“我们哪有这个本事,”容祁不气不恼,“只是想告诉你真相,你以为的正人君子,可能就是道貌岸然的小人。”
“那你呢?”沈鸳问。
“你不喜欢我,自然不会觉得我是好人,我解释再多,都没用,”容祁慢慢笑着,“当然,我不是什么好人。”
沈鸳不说话。
容祁跟在她身侧,“容世礼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完美,他只是会隐藏而已,就像容渊,擅长伪装。”
“你们容家人的特长?”沈鸳讥笑。
容祁扬眉,“我比他们可是逊色很多,相对而言,我比较坦诚,至少我会告诉你这些事,可容渊呢?他知道了只会选择隐瞒。”
真话难听又刺耳,沈鸳淡淡道:“你为了挑拨离间,当真是煞费苦心。”
“挑拨离间没错,但让你知道真相也没错,”容祁坦诚。
“容世礼已经死了,你们将脏水泼到他身上,死无对证,”沈鸳面无表情。
“录音你不信,证人的话你不信,那你还可以去见一个人,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容祁意味深长。
他自是不怀好意,但他的话诱惑力太大。
沈鸳缓缓平复心情,“倘若真的是容世礼做的,他已经死了,人死债消。”
“父债子偿,容渊还活着,”容祁眼神凌厉,“你爱他爱得可以忘掉杀父之仇?”
……
容渊见完沈平远,老周汇报沈鸳的动向。
城西疗养院,容渊随后去了一趟,见到了沈鸳见过的人。
他很小的时候见过这人,但他父亲死后,他便没再见过。
没想到这么多年,还会见到,他还得喊他一声叔叔。
容老爷子领养了他,给他取名容德,算是容家人,只是没有血缘关系。
同沈鸳说过的话,又重复一次给容渊听,容渊和沈鸳问了同样的问题。
得到了相同的答案,容渊问他,“你在这里待了多少年?”
容德回,“你父亲死后的这些年,我都待在这里,记不清了。”
容渊问,“你想离开这里吗?”
容德愣了愣,“什么?”
容渊笑出声,“二叔把你关在这里,囚禁你,你不想离开?”
男人不出声,好似长年累月待在这里已经成了习惯。
让他离开这里,他是茫然的。
容渊循循善诱,“我有办法让你离开这里,二叔再也找不到你,但你要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这一待便是一个小时,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容渊回公司,像无事发生,该做什么做什么。
至于沈鸳,离开疗养院,直接回了家,需要时间消化疗养院男人所说的事。
容祁说的那个知道所有事情真相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容老爷子。
容家老爷子,知道所有的事?她父亲的死?容世礼的为人?
也对,他的亲儿子,品行如何,他最是了解。
沈鸳有老爷子的联系方式,她没想太久,联系老爷子,约他见面,地点他选。
老爷子喜欢的戏园子,可饮茶,可听戏,颇有意趣。
“突然约我见面,挺让我意外,”容老爷子谈不上喜欢她,甚至有些排斥她。
“容祁带我去见了个人,是老爷子以前领养的人,跟着容渊父亲一起长大,帮他做事的人,”沈鸳开门见山。
“什么?”容老爷子表情骤变。
沈鸳定定看他,“你知道是谁吧?他跟我讲了很多容渊父亲的事,完全不是我所听过的那些传言中的人,是另外一个他。”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容老爷子眼底尽是寒意,“想跟我确认那些话的真假?”
“知子莫若父,”沈鸳轻笑,“容世礼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