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米尔,埃雷波尼亚最北方的小镇,再往北一些就会到达国境线。
在大多数埃雷波尼亚人民的印象中,这里常年被冰雪覆盖,是滑雪赏景的好去处,也是着名的温泉乡。冰天雪地中,泡着温泉,喝着酒,别有一番滋味。
但这其实是人们臆想出来,经过美化后的结果。
悠米尔的常年冰雪其实只有附近的灵峰顶端才有,镇内和其他地区区别不大,都有一年四季,只是相对而言冬季较长,夏季最短。
像是五六月份这种逐渐热起来的天气,悠米尔的体感温度依然舒适,早晚还会有些凉,需要注意添加衣物。
当然,黎恩、小幻、小滴三人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要么不是人,要么有气傍身,对于寒冷与炎热的耐受性比普通人要强不少。
穿过毗邻溪谷道的木门,便来到悠米尔内部。
由于山石坚硬,高海拔,气候寒冷的缘故,这里没有利弗斯那么高的绿化度,树木都是耐寒的松树,杉树,不存在绿树如茵。
地面不至于寸草不生,但还是以裸露的深色土地与坚硬山石为主。
与卢雷近似,悠米尔也有三大标志。
其一是与通往小镇正门的登山道毗邻的滑雪道,即便是在整个诺蒂亚州也是数一数二的优秀赛道,很受滑雪者青睐。
其二是小镇中央的足汤,直接与温泉相连,常年保持最舒适的温度。
不管是游客,还是镇上的居民都可以来自泡脚休憩,最关键的是全免费,不收钱。
其三是位于小镇最黄金位置的温泉馆“凰翼馆”,由亚诺尔皇室开设,委托给舒华泽男爵府代为管理。虽然时间有些久了,但各方面都是最顶级的,是皇室与舒华泽家友谊的象征。
每一处都是黎恩最最熟悉的地方,承载了他无数的回忆。
准确的说,悠米尔每个角落他都很熟悉,所谓故乡,便是如此。
站在一处没有名字的缓坡,黎恩俯瞰着小镇,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怀念,放松,沉浸。
忐忑,不安,惊悸。
这里发生过太多的事,诸般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记忆的起始是自己从沉睡中醒来。
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床边是陌生的男女,那时的自己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又是迷惘。
驱散这份情感的是男女温暖的笑容,以及床的另一边,只有三岁大的可爱女孩子努力端着一杯热水递过来,干净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哥哥,喝水。”
再往后,便是那对男女对男孩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是我们的儿子。
于是,男孩便在这里扎下根来,理所当然地多了舒华泽的姓氏,多了一个名为爱丽榭的妹妹。
兄妹两人和镇上的同龄人一起长大,一起无忧无虑地过着童年。
为了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养子,养父特奥在贵族圈里收到不小的非议,但这没有能让养父动摇,索性淡出社交界,专心领地与家庭生活,看着一双儿女茁壮成长。
九岁那年,和爱丽榭一起去山里“探险”,遇到魔兽,为了保护妹妹“鬼之力”苏醒,一把柴刀斩杀魔兽,也因此对“鬼之力”产生畏惧。
十岁的时候为了控制“鬼之力”拜剑仙云·卡法伊为师,成为“八叶一刀流”的门生。
差不多十五岁的时候,爱丽榭知道了两人不是亲兄妹的事实,疏远哥哥闹起了别扭,一个人跑到帝都去念书,自己也因此起了离开小镇,外出读书,见识更广阔天地的念头。
十七岁,正式辞别养父母,考入托尔兹士官学院,前往托利斯塔读书,认识了一群无可替代的伙伴与友人。
十七岁中段,接近尾声的时候,帝国内战爆发,伤疲交加的自己回到悠米尔。本以为这里是战火波及不到的净土,不曾想转天就遭到猎兵袭击,父亲身受重伤,自己第二次因为“鬼之力”失去理智,最终踏上终结内战的道路。
十八岁,成了“英雄”,内心却变得越来越封闭。就连父母的好意,都难以接受,一个人闹着别扭,一家都很不愉快。
二十岁……也就是现在。
原本不存在的返乡之旅。
黎恩合上眼睛,完全沉入自己的世界。
小幻和小滴手拉着手,和黎恩保持距离,静静地不去打扰他。
一直到身穿紫红色制服的青年人在下方招手,大叫着:“黎恩,你回来啦。”
黎恩才重新睁开眼睛,一边挥手回应,一边直接从坡道上跳了下去:“难得有空闲,回来看看,好久不见,拉克。”
拉克熟络地拍着黎恩的肩膀,爽朗的笑着:
“真的是好久不见啦,自从你去托尔兹念书,回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成了英雄就更忙了。”
“忙过了这阵子应该会好很多吧,当老师的假期还挺多的。”黎恩专挑轻松的说,“你最近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现在是旅游淡季,每天就是打扫打扫卫生,闲得很。”
“玛莎大婶呢?”
“也是老样子,前阵子还念叨你呢。”玛莎是拉克的妈妈,小时候没少照顾黎恩和爱丽榭。
“那我先回趟家,等下再去拜访。”
“去吧去吧,特奥叔叔和露西亚阿姨一定会很高兴的。”
黎恩嗯了一声,对着小滴和小幻招手示意,踏上回家之路。
舒华泽男爵府处在凰驿馆的正对面,小镇里另一黄金位置,府邸占地面积不小,却没有贵族传统中的豪华。
也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养出性格坚毅的黎恩和外柔内刚的爱丽榭。
刚刚靠近家门,就听到一阵“汪汪汪”,黑白相间的大型犬将狗绳拉到最大,朝着黎恩吐舌头,摇尾巴。
“巴德,我回来啦。”黎恩快步走了过去,让巴德不再处于被勒着状态,伸手和它握手。
这是自家养的猎犬,也算是和黎恩一起长大。
同样一起长大的还有另一边马厩中的诺尔德纯血马阿瑟,只有在看到它的时候,黎恩才会想起自己似乎是个贵族。
巴德的叫声惊动了屋里女主人:“是不是有客人?”
“妈妈,是我。”黎恩来到门前,像无数次做过的那般应了一声,却发现远没有过去自然。
“黎恩!”唰地一声,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