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丫头，进来吧。”爷爷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曲芜闻声看去，心口很是酸痛。
爷爷比以前更苍老了些，腿脚也倚靠拐杖来行走。整个身躯瘦弱得不成样子，好似风一刮就能将他带走。
随着曲芜和曲凌的跨入，门口看热闹的人被助理和保镖拦下。两人在客厅坐下，爷爷去拿了些吃食。
老人家什么也没说，只静静捻动手上的串珠。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曲芜长吸口气开口：“爷爷，你让大伯母找我来，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
老人家顿顿动作，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好半会才起身回房拿了些物品出来，“这是你父母在出车祸前几个月托人给我带的，但因为带东西的人偷窃被抓，到我手上时已经是你父母去世后的一年了。”
老人家沉缓说完，声音已经颤抖不止。
曲芜低头擦泪，没有接话。曲凌揉着她的后背以是安慰。
老人家垂头翻了翻，接着道：“这里面有封信，是封认错信也是封求和信，你父母原本打算那一年要带着你们回来过年的！”
这句话让周围安静须臾，曲芜抬起头来低低发问：“也包括我吗？”
老人家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不自信发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信递在她手上让她自己看答案。
湿热的视线阻碍着曲芜看信的速度，但她还是清清楚楚看到了答案。
“爸，曲芜和曲欢都很好，我们过年带回去给您老见见。”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曲芜眼底情绪犹如岩浆迸发而出。她的头埋在信纸上，身子一抽一抽。
这封信是不是代表她的父母当时已经要开始爱她了！
难怪那时候他们会给她准备吃食，会偶尔给她发短信关心，会偷偷让曲欢往她卡里存钱。
原来他们是准备爱她的了！
空气静默片刻，半会后宽厚的手掌与曲凌的手一同拍在曲芜的背上，沉重有力。
“曲丫头，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父母之前一直对你不喜吗？”
曲芜默然，盯着地板上那成团的水珠摇了摇头。
老人家收回手，点烟之际眸中带了丝羞愧，“你父亲结婚前有个喜欢的姑娘，那姑娘也很喜欢你父亲。但后来你父亲去县城求学认识了你母亲，阴差阳错下两人发生关系。你母亲知道你父亲所喜，并没有让其负责。”
“可是后来你外公知道了这件事，便带着她找上门来。为了成全你父亲和那姑娘，你母亲帮着他们私奔，可这个时候孩子的出现成了枷锁。后来我与你奶奶逼你父亲和你母亲结了婚，那姑娘在他们结婚后的第二天自杀去世了。”
长长的一段话落下，老人家的烟又点了一根。
曲芜抿抿唇，咬字不受控制地重了几分，“那个孩子就是我吧！”
老人家没给答案，但默然就是最好的答案。
“所以我叫曲芜！竟然叫芜，那当初不要我不就好了吗！”曲芜的情绪很激动，声音也很尖锐。
“当时的情况很复杂，你母亲也做过这个决定，可是你外公不同意。”说到这，老人家沉叹口气又道：“终究是我们做了孽，但后果却加注在了你一个人身上。曲丫头，我替所有人向你道个歉。”
曲芜这二十几年来听过无数个道歉，但没有一个让她如此难受和沉重。
怎么可能没有怨，但人都走了她又能怨谁？何况他们在去世前也准备爱她了不是。
抹掉泪水，她缓缓抬头，那副精致的面容在浅光的照耀下带着些许凄哀，“爷爷，这个时候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她不想怪故去的人。
老人家叹息点头，将之前拿出来的物品准备收起来，曲芜急忙将信往自己兜里揣了揣，“爷爷，这封信我可以留着吗？”
“可以。”
见两人结束对话，曲凌蹲了过来细细擦拭掉她脸上的痕迹，深邃的眼眸里铺满心疼，“不哭，我在。”
曲芜轻嗯声，伸手揪着他的衣领拽了拽，而后头靠向他的肩胛处，“阿凌，还好有你。”
他摸着她的头安抚，双眼闪着刺疼的光，心肺剧烈的颤抖也未停下。上一辈的人造的因，他的小刺猬尽数背了下来，连最后的原谅都这么"无奈"。
从小桥县回南城的前一天，曲凌在酒店见到了全副武装的肖路渊。他这次回来是要处理与他母亲的事。
房间里，茶气弥漫的到处都是，肖路渊和曲凌面对面坐着，曲芜前一刻同几个保镖去了商场。
“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吗？”
茶盖滞下发出叮咚响声，如同敲击着肖路渊的胸腔。他抬起头，将最后的三字说了出来，“对不起。”
曲凌长眉微挑，黑眸沉睨着他，“你和曲谱不愧是兄弟，都捡着她欺负呗。”
“我没想欺负曲妹妹，当时只是多说了些话。”
“呵。”曲凌冷笑，站起后往窗边迈，“你走吧，我不想她见你。”
“上次我和曲妹妹解释过了，她不计较了。”
一句话让曲凌笑得更甚。
到今日他才清清楚楚知道，原来他的小刺猬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受了这么多委屈。前有曲谱和她的大伯母大伯父，后有肖路渊，敢情什么都是小刺猬的过错呗！
曲凌越想越控制不住内心里的暴戾，拳头猛地砸在墙上，力气之大瞬间见血。
门外助理听见声音急忙冲了进来，“凌哥，没事吧。”
“没事，送客吧！”
送走肖路渊没多久，曲芜从外回来。她高兴同他分享刚刚遇到的事情，说是碰见了好几个老同学。
将衣服摆放出来，曲芜越看越喜欢，愉悦开口，“阿凌，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你去试一下。”
曲凌应好，却没有起身。
她疑惑回头，还没发问，人已经坐在曲凌的腿上。他抱着她，头埋在颈窝，一下一下磨着。
“你这是怎么了？”
曲凌满身的低气压她感受的到。
“没事，就是想抱你。”他的嗓音轻柔，手上力度又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