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娇气鬼

舒时燃抱着他脖子的手臂都有点发软。

“今天太晚了。”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商量和安抚的语气。

季析“嗯”了一声,又亲了亲她的耳朵,“我也舍不得这么晚闹你。”

舒时燃没好气:“那你还把我吵醒。”

季析笑了笑, “因为有点高兴。”

每当赢下一场博弈,兴奋之外,他总会产生一种虚无感,好像这个世界就是一场关于数字的游戏, 没有什么是真实的。

以前他喜欢玩车,在极致的速度和危险边缘体验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后,回到真实。

后来只要一回头看到她在那里, 他就会觉得很安稳平静。

他从她身上起来。

“睡吧。”

舒时燃的身上一下子轻了,困意重新涌上。

“晚安。”

第二天早上,舒时燃在闹钟的声音里醒来。

她的身体动了动, 横在她腰间的手收紧。

季析:“要起了?”

舒时燃“嗯”了一声,一下子想起昨天半夜被他亲醒, 他问她想要什么, 要不要买飞机。

然后,她又想起后面的对话,脸有点热。

她赖了五分钟床,从他怀里起身,“我要去上班了。”

季析本来要送她,舒时燃没让, 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她自己穿上外套拿了东西下楼洗漱。

今天一到事务所, 舒时燃就见到前台的小余笑吟吟地看着她。

“Sharon早。”

舒时燃:“早。”

上午先是项目组开会。

开完会,舒时燃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 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进来。”

进来的是吴天齐。

交了图后,他没着急走。

舒时燃看了他一眼, “还有事?”

吴天齐笑了笑,问:“燃姐,季析真的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你了啊。”

昨晚吴天齐不加班,难得享受着夜晚时光,结果因为季析的一条朋友圈,冯宽跟他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

其实在舒时燃之前发朋友圈那次,冯宽就基本死心了。

只是看到季析这条,他很懊恼,问吴天齐他们当年怎么没去崇嘉上学,或许去崇嘉上学就不一样了。

吴天齐很不客气地说,他们差了两届,就算上的崇嘉他也没戏。

冯宽:“……小吴你到底是哪边的?”

讲到后来,吴天齐都犯困了,冯宽又在那里感慨:“真好看啊,高中就那么好看。”

“……”

吴天齐听不下去了,直接挂了电话。

听到吴天齐这么问,舒时燃才反应过来今天大家看她的表情为什么是那样的了。

因为之前做金和府的项目,有人有季析的好友,肯定是看到了那条朋友圈。

他们事务所的八卦又向来传得快。

其实是比高中还要早的时候。

不过舒时燃没跟吴天齐多说。

“对了,你来我这里差不多半年了吧。”舒时燃问。

吴天齐点点头。

他是去年十月来的,正好半年。

舒时燃:“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当初答应他父母的时候,她没想到他能在春项这么久。

吴天齐被问得愣了愣,很茫然:“啊?我跟的项目还没做完。”

舒时燃:“那你去忙吧。”

吴天齐走出办公室,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想起出家了。

圆圆抱着堆文件从他身边走过,问:“你想什么呢。”

吴天齐:“没什么。”

他看了看办公室里忙碌的同事,觉得还是把手里的任务完成更重要。

**

晚上,舒时燃、郑听妍和许萦三人约了吃饭。

吃饭的时候,许萦说她已经跟程业修提了离婚。

舒时燃顿了顿,问:“程业修怎么说?”

许萦叹了口气,“他不同意。”

郑听妍:“那他是不是对你也是有点感情的啊?”

许萦:“他只是不喜欢有变动。”

“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不明白我有哪里不满。”

郑听妍:“我仔细想了下,要不然你就直接跟他说,告诉他你喜欢他。”

许萦摇了摇头。

郑听妍:“为什么啊?”

许萦:“我知道他不喜欢我,说了也是一样。”

郑听妍:“万一你说了,他发现也喜欢你了呢。”

许萦:“程业修不是这样的人。”

郑听妍:“那他说不喜欢你,正好你们明明白白地离婚。”

许萦还是摇头。

说了就落了下风。

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

郑听妍还是觉得说明白的好。

她问舒时燃:“燃燃,你觉得呢?”

其实舒时燃觉得两边各有各的道理,主要是性格不同。

她正要开口,手机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

电话是季析打来的,她走出包间。

季析:“什么时候结束?”

舒时燃:“大概还要一个小时吧。”

季析听出她的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问:“喝酒了?”

舒时燃:“嗯,跟她们喝了点。你那边要结束了?”

季析今晚也有个应酬。

季析:“还没。正好拿接老婆当借口早点走。”

打完电话,舒时燃回到包间,正好听到郑听妍对着许萦叹气说:“你还真是闷葫芦。”

许萦:“小喇叭。”

郑听妍:“……”

郑听妍小时候的外号就叫“小喇叭”。两人都喝得有点多,又因为意见不同,居然叫起了小时候的外号。

“燃燃你快来。”郑听妍叫她。

许萦大概真的心里苦闷,喝了不少。舒时燃和郑听妍陪她。

一个小时后,她们散场,季析正好也到了。

看三人走出来,季析下了车。

郑听妍和许萦还在互相叫着对方“小喇叭”和“闷葫芦”。

郑听妍喝得跟许萦差不多。

看到季析,她对季析说:“我一共就两个发小,一个已经要离婚了,另一个不能离。你可得好好对我们燃燃。”

听到“离婚”两个字,季析眉眼轻抬,看了看许萦,又看向舒时燃,说:“只要你们燃燃不跟我离。”

郑听妍听了很满意。

舒时燃:“……她们喝多了。”

郑听妍和许萦都叫了司机来接。

等她们都坐上车离开,舒时燃和季析才上车。

季析今晚没喝酒,自己开的车。

“许萦和程业修要离婚?”他问。

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舒时燃点点头,“阿萦想离,程业修不同意。”

季析:“因为什么?”

舒时燃:“阿萦过得不太开心。”

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季析也没有多问。

他又问:“小喇叭和闷葫芦是什么?”

舒时燃:“她们的外号。”

许萦小时候话少,郑听妍叫她闷葫芦。郑听妍小时候话多,又藏不住话,被许萦叫小喇叭。

季析很有兴致地听完,问:“她们一个叫‘闷葫芦’,一个叫‘小喇叭’,那你叫什么?”

“我——”

舒时燃顿了顿,“我没有外号。”

季析睨了她一眼,“你们三个是发小,就她们两个有外号,你没有?”

舒时燃:“真的没有。”

看他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样子,舒时燃垂了垂眼睫说:“我有点头晕,睡会儿。”

季析掀了掀眼皮,“喝多了?”

舒时燃“嗯”了一声。

季析:“你喝多了不是会变成话痨么?”

“……”

被拆穿的舒时燃噎了噎。

谁是话痨。

“反正就是头晕。”

之后她就闭上了眼。

很快到了川松壹号。

车停好后,季析解开安全带问:“能不能自己下车?”

他明知道她没有真的喝多。

舒时燃:“……能的。”

下车后,她被季析揽住,仿佛她真的喝多了一样。

舒时燃只好继续演,靠在他的怀里。

进电梯,季析按了他住的那层。

舒时燃:“我要回去洗澡。”

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洒了点酒,她感觉自己身上一股酒味。

季析又按了她住的那层。

到舒时燃住的那层,两人一起下电梯。

进门后,舒时燃放下东西,就要去洗澡。

季析拉住她。

舒时燃回头看他。

季析:“你这样能去洗?摔倒了怎么办,我扶你去?”

舒时燃:“……已经不晕了。”

“是么。”季析勾了勾唇,慢悠悠地松开她。

分明是故意的。

**

舒时燃洗完澡从主卧出来,季析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见她出来,他抬起头,“洗好了?”

舒时燃刚要应声,就听到他后面又接了三个字。

她的脚下顿了顿,脸立时热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季析:“你手机在这里,郑听妍给你连打了两个电话,第二个我接了,顺便问了她。”

喝多了的郑听妍有问必答,没有一点犹豫就说了。

舒时燃:“……”

真的是小喇叭。

舒时燃走过来拿起手机,问:“她有没有说找我干什么?”

季析:“说没什么事。”

舒时燃点开手机,看到确实有一个未接来电。

她打了回去,对面一直没有人接。

季析拉她坐了下来,在她等郑听妍接电话期间,把她蜷在颈间的头发一缕缕地都拨到肩膀后面。

郑听妍没接,电话自动挂断。

估计洗澡去了。

舒时燃放下手机,转头见季析眼带笑意看着她。

他原本搭在她肩上的手轻刮了下她的下颌,叫了声:“娇气鬼?”

舒时燃:“……”

这外号是郑听妍喊出来的。

舒时燃小时候有一阵确实是娇气鬼,有一点磕磕碰碰或者不顺心就要不高兴,出门必须要坐自己家里的车,司机还要是指定的那个,衣服哪里有一点不满意就不穿,只要弄脏一点,不管在哪里,马上就要换。

郑听妍和许萦都怕跟她一起玩。

不过后来长大些就好了,她们也成了好朋友。

现在她更是不会讲究,工地都随便下的。

看见季析脸上的调侃,舒时燃警告说:“不许这么叫我。”

紧接着,她的腰上一紧,整个人被一提,横坐到了季析的腿上。

身体腾空的拿一下,她以为自己要摔倒,扶住了他的肩膀。坐上去后,她下意识地想离开,腰被他稳稳地按住。

第一次坐在他的腿上,舒时燃有点慌张,问:“你做什么?”

她刚洗完澡,皮肤上被水汽蒸出的红晕还没消散,这会儿又更红了。

吹好的头发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白皙素净的脸上带着一丝唬不住人的愠色。

季析认真端详她半晌,评价说:“是挺像娇气鬼的。”

“……”

说了不许叫了。

舒时燃去掐他的手臂。

季析懒洋洋往沙发上一靠,坐在他怀里的舒时燃也跟着往前倒,手还没掐到他的手臂就改为去扶他的肩膀,结果整个人还是倒进了他的怀里。

得逞的季析笑着挑起她的下巴。

舒时燃很没好气,头一低,咬住他挑她下巴的手指。

季析也没什么反应,任她咬着。

舒时燃又不可能真的很重地咬,这么咬了几秒觉得没意思,一点也不解气,松开了他的手指。

季析撩开粘在她嘴角的一缕头发,“好了公主,不逗你了。”

舒时燃瞪他。

季析笑了笑,“亲下?”

他凑过来,舒时燃偏了偏头,不给他亲。

季析用商量的语气又说了一遍:“亲下。”

这次舒时燃没躲。

在他温柔的亲吻里,舒时燃那点不满全消了。

她被他亲得上半身向后仰,腰又被固定住。

亲着亲着,舒时燃的唇轻轻被咬了一下。

舒时燃皱眉。

季析安抚地亲了亲她,低声问:“舒时燃,你不会哪天跟我提离婚吧?”

舒时燃本来想违心地说“那不一定”,但想到他手机里存下的那张照片、想到那张没保存下来的试卷、想到那满园的黄玫瑰,又不忍心。

“好好的离什么婚。”

季析轻笑,又吻了上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舒时燃变成了跨坐在他的腿上。

好像中间有被他往上提了提。

亲吻落在耳畔,舒时燃轻轻颤了颤。

想到昨晚,她声音很轻地开口:“今晚在我这里睡?”

季析顿了顿,突然把她搂紧,埋在她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沉哑:“你让我留下来那就是这样睡了。”

他按着她的腰把她又往身前带了带,两人之间的空隙消失,彻底抵在了一起。

舒时燃的身体僵硬了下,却没躲开他,反而抱住他的脖子,脸羞怯地埋在他肩膀上。

耳边的呼吸声明显重了几分。

昨晚他问她什么时候能真的同居,她回答说“今天太晚了”,其实心里还有下一句——明天。

沙发旁是两人相拥的影子。

几秒后,她感觉到搂着他的人动了动。

季析:“舒时燃,你先松开?”

“……”

舒时燃有点不解。

她都这样了。

季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亲了亲她的耳垂,说:“我上去打个电话交代几件事,更重要的是有东西要拿。”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语气里多了几分调谑,“总不能那么快就意外当爸爸。”

“……”

舒时燃完全没想起来这件事。

她松开环在他脖子上的手,垂着眼睛,不好意思看他。

季析把她放在沙发上,又凑过去在她的唇上亲了亲,“等我。”

季析走后,舒时燃红着脸坐在沙发上,忽然想起来他说的是去楼上拿。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就准备了。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郑听妍打过来的电话。

舒时燃接起电话。

“燃燃。”

“嗯?”

“我刚刚洗澡去了。”

“我猜也是。”

舒时燃听得心不在焉。

郑听妍:“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舒时燃:“……明明是你打给我的。”

郑听妍:“是吗?哦哦好像是的。”

郑听妍还没酒醒,想不起来打电话的原因,没讲几句就挂了。

打完电话,舒时燃去喝了杯水。

喝完水,她本来打算回房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回了沙发上。

不然好像她专门在床上等他一样。

没过多久,大门那里传来动静。

季析回来了,还带了衣服过来。

见舒时燃还坐在沙发上,他过来将她抱起。

“回房间?”

舒时燃轻轻“嗯”了声。

进到卧室,舒时燃被放到床上。

季析的视线扫过那惹眼的脚踝,终于握了上去。

脚踝上突然而来的热度和痒意让舒时燃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季析只握了一下就松开,“我去洗个澡。”

舒时燃点点头,“柜子里有浴巾。”

季析“嗯”了一声,把一盒东西留在床头柜,去了浴室。

舒时燃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小盒子上,脸热了热。

她移开眼睛,拿起手机。

季析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正在没什么意义地刷朋友圈。

听到他的脚步声,她刷手机的动作就停住了。

季析来到床边坐下,带着一身水汽。

“还有工作上的事?”

舒时燃:“没有。”

她手中的手机蓦地被抽走,她的心头跳了跳。

手机被放到了那盒套的旁边,舒时燃看了一眼,移开视线,对上季析直直看着她的眼睛。

被水汽浸润过的眼睛很黑沉。

空气渐渐凝滞,那一丝始终缠绕的暧昧像是又被引线点燃。

季析重新把她抱到了腿上。

舒时燃的心提了起来。

季析重新握住她的脚踝,漫不经心地摩挲,先是在最下面,手都碰到她的脚背了,又握着往上,没入她睡裤的裤腿一点。

他的气息萦绕着她,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皮肤。舒时燃的呼吸逐渐不稳。

两人的呼吸交错,此起彼伏。

季析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手还在握着她的小腿,掩在她的裤管里。

“舒时燃。”他叫了她一声。

舒时燃回应他的声音都有点抖。

季析:“你真的想好了?”

舒时燃的脸皮向来薄,之前的主动已经快把她消耗殆尽了。

她羞恼地瞪他:“你不要就算了。”

季析笑着亲了亲她的眼睑,“那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握着她小腿的手又往上了些,整只手都没入她的裤腿里。

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颈项。

舒时燃被他的气息包裹,越来越热。

终于有一丝空气里的凉意从领口灌了进来,随后越来越多地接触她的身体。

很快,又是从同样的地方,开始变得更加热了。

湿热难耐。

黑色的长发覆盖住舒时燃的肩头、锁骨,又全部被撩到背后,轻扫着她后背的皮肤。

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了上去,连带她的头发一起按住,让她慢慢倒下,随后撑在她的身侧。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她。

舒时燃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轻声说:“关灯。”

季析哄她,“下次再关。”

“……”

舒时燃伸手想去扯被子遮挡,却被他撑在身侧的手挡住,扯不过来。

她抬起手去遮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又被他把手拿下来。

轻柔的吻落下来,如南城的春雨,慢慢往下。

倏地,舒时燃整个人颤了一下,伸手推季析的脑袋,“别。”

他往哪里亲。

季析抬起头,亲了亲她的唇,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盒子。

盒子被拆开,舒时燃闭上了眼。

渐渐地,她的呼吸开始失控,像是漂浮在海上的人抓住浮木似的抓住季析的手臂,又因为逐渐抓不住而松开。

床单出现了一波又一波的褶皱。

恍惚间,舒时燃睁开眼,见季析直直地看着她,又红着脸地闭上了眼。

“别看了……”

声音里带着几分请求。

然后隐隐约约地,她听到带着笑意的一声:“娇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