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已经在一张床上睡过了, 但快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舒时燃还是紧张了起来。
于是她又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会儿,磨蹭到在里面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才慢吞吞地走出去。
季析正坐在床尾,眉目低垂看着手机,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的头发几乎已经全干了。
“你睡哪边?”他问。
舒时燃想了想, “外边吧。”
季析“嗯”了一声。
舒时燃又在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季析的手机响了。
他拿着手机去阳台接电话。
电话打了十几分钟,他回来的时候舒时燃已经躺下了, 背对着他那边。
“要睡了?”季析问。
舒时燃“嗯”了一声,被子一直盖到耳朵,“你今晚还有事么?”
季析:“没。今天周末, 交易市场也是要休息的。”
舒时燃感觉到身后的床塌陷下去,应该是他上来了。
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也动了动, 另一边被掀开。
季析:“关灯?”
舒时燃:“嗯。”
随着关灯的声音, 房间里像是拉下了帷幕,暗了下来。
一切细微的动静开始变得明显,连他躺下时布料摩擦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宛如惊动草木虫兽的声声春雷。
这阵动静过去后,终于静下来了。季析躺下。
舒时燃悬起的心落下,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控制了呼吸。
才过去似乎几秒, 身后又传来动静, 她的呼吸一顿。
这次的动静和他上来时差不多,带动床微震, 舒时燃的身体也跟着振动。
下一秒,被子下, 她的腰被一条手臂搂住。
季析从背后抱住了她,上半身贴上她的后背。
“舒时燃,你这么盖热不热。”他带着几分调侃意味的声音响起。
舒时燃听得耳朵发痒,紧绷的身体颤了颤。
她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一点,微凉的空气灌进来,跟热气交换了一下,舒服多了。
她嘴上却要说:“还好。”
季析笑了一声,也没多说。
之后他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只是抱着睡觉。
舒时燃在黑暗里睁着眼睛。
她洗澡前就已经挺累的了,现在却没什么睡意。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抓不到一点清晰的思绪。
而且,被子不盖得那么严实后,只有最开始有些清凉,现在比刚才更热了。
舒时燃能感觉到季析的身上很烫,她自己身上也是。
一时分不清是谁的身上更热一点,或许是互相影响。
就这么热了不知道多久,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舒时燃忍不住动了动发僵的身体。
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
季析:“睡不着?”
声音从背后传来。舒时燃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呼吸拂过她的头发。
她眨了眨眼,问:“你也是么?”
季析:“你以为我上次从海城回来是怎么发烧的?”
舒时燃:“什么?”
季析:“不是你睡相不好抢被子,是我吹了一夜的海风。”
舒时燃的后颈一沉,季析的脸埋进她的长发里,叹了口气。
随着这声叹息,舒时燃的脊椎都酥麻了一下。
季析:“跟你躺一张床上,我怎么睡得着。”
舒时燃的喉咙发紧,“那要不然你还是去贵妃——”
季析打断她:“过年那几天我也没睡好。”
舒时燃噤声,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蓦地,她的肩膀重了重,整个人被带着翻了个身,变成仰躺的姿势。
季析的上半身撑在了她的上方,占据了她的视野。
眼睛逐渐适应了昏黑暗沉,她能看清他五官的轮廓。
握着她肩膀的手烫得人心慌。
季析:“亲会儿?”
黑暗里,舒时燃的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没等她说话,季析的呼吸变近,拂在她的唇上。
在舒时燃被他的呼吸弄得痒得想咬唇的时候,下唇被含住,他吻了下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躺在床上亲,欲//望的气息更加浓厚。
只缱绻地亲了几下,季析的吻就重了起来,从来没有这么重过,舒时燃好不容易练出来的换气技巧此刻都派不上用,只能张着嘴任他索取。
压上来的上半身仿佛在挤压她胸腔的空气,就要喘不上气。
很快,季析偏过头,吻了吻她的嘴角,把她脸颊边的头发全都撩开。
舒时燃得以呼吸。
温热的呼吸掠过她的耳畔。
倏地,舒时燃的耳垂一热。
她毫无防备,整个人抖了一下,微张的口中溢出声音。
季析的呼吸陡然重了几分,手指轻刮过她的脸,笑着说:“别叫。”
在此之前,他们只有接吻或者亲脸,从没亲过别的地方。
舒时燃红着脸瞪他。
她什么时候叫了。
她也不知道耳垂被含住是这种感觉。
季析哄她:“就亲会儿。”
舒时燃整个人又是一颤,手无助地攀住他的肩膀,耳旁粘腻的声音让她抓着他衣服的指尖泛白。
像是为了让她不那么紧张,他的亲吻变得温柔。
黑暗在放大每处感官,每个动静。⑤贰4⑨0吧①九2
舒时燃咬着唇,不好意思发出声音,却总有轻哼声溢出来。
季析亲过她的耳垂后,吻又落在她的耳后、颈间,每一处都是之前没有触碰过的地方。
舒时燃的心在这种细密轻柔里起起伏伏,一会儿沉溺,一会儿又会被紧着的那根弦提醒。
隐约间,她感受到了季析身体的变化。
她的脑子里空白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身体一僵,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她偏头躲颈间的吻,一边推他。
季析停了下来。
两人的呼吸都很快。
舒时燃:“这是在陆北。”
在他们自己那里就算了,这里是陆北。
虽然这是她的房间,但是想到奶奶和惠姨都在,她还是会不好意思。
季析的手撑在她的身侧,“在陆北还不能亲会儿了?”
舒时燃:“那你——”
季析:“我什么?”
“……”
舒时燃不好意思往下说,身体动也不敢动。
在昏暗的光线下,她还是看到了他勾起的嘴角。
他分明就是故意问的。
“……流/氓!”
她控诉的声音很轻。
季析轻笑,本不想再逗她,又忍不住多逗了她一句:“行,都听你的,公主。”
说完,他重新埋入她的颈间,在她耳后重重亲了一下。
这一下亲得有点疼,舒时燃吸气。
接着,她的身上一轻。压在她身上的桎梏消失。
片刻后,舒时燃看着季析走向浴室,拉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身上的被子。
她身上的热度没散去,盖上被子更加热,口干舌燥的感觉还在。
她坐起来喝了点水。
放下杯子的时候注意到自己睡衣的纽扣都开了一颗。
她红着脸把那颗纽扣重新扣上。
喝过水重新躺下,舒时燃逐渐平复,困意终于涌了上来。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感觉到身边塌陷下去,紧接着就被搂入一个带着水汽、微凉的怀抱。
他是去冲了个凉么。
有之前的事,舒时燃紧张地动了动身体。
季析在她的头发上落下一个吻,“睡觉。”
第二天,舒时燃睡了个懒觉。
她醒来的时候,身边是空的。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都十点多了。
季析不在房间里。
舒时燃刷了两下手机又放下,抱着被子出了会儿神,回想起昨晚。
关灯后发生的事情像梦一样。
又躺了一会儿,舒时燃起床。
洗漱的时候,她无意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耳后有一小块红色。
她转过头仔细看了看,真的有,蚊子块大小。
她想起季析最后重重一吻,好像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因为这吻痕,舒时燃又在镜子前逗留了很久,确认头发能挡住不容易被发现后,才离开衣帽间。
正好这时候季析回房间。
舒时燃看到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季析:“起了?”
舒时燃:“你去哪儿了?”
季析:“陪奶奶聊了会儿天。”
舒时燃起床后拉开了窗帘,今天太阳很好,春日气息浓厚。
后背照进来的光衬得舒时燃素净的脸分外精致,两颊还带着点红晕,看得季析有点意动。
他伸手想碰碰她,却被她躲开,手也被挡住了。
季析挑了挑眉,看着她,“你才刚起床我哪儿惹你了?”
舒时燃:“我的脖子上,都怪你。”
季析顿了顿,像是想到了。
“我看看。”他拨开她颈间的头发。
那枚吻痕就在她耳后靠下的位置,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惹眼。
季析的指腹轻轻在上面划过。
舒时燃的心思全在另一件事上,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她问:“容不容易被看到?”
问完她才发现始作俑者一脸坦然,眼睛里含着笑意。
舒时燃的控诉太过明显,季析收敛了点眼中的笑意,手指却忍不住又在上面刮了下,说:“不容易被看到,只要头发不撩起来。我下次轻点。”
“……”
舒时燃羞恼地掐了下他的手臂。
两人闹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惠姨的声音,离得还有点距离。
“燃燃起来没有啊,好起来了。再过一会儿吃中饭了。”
舒时燃推开季析,回应说:“起了。”
她又重新理了理头发,确认遮住后才走出房间。
**
周末过后,又是新的一周。
港城那边来给舒老太太过生日的基本都回去了。
舒时燃那个刚进家里公司的堂弟倒是周一又多留了半天,上午约季析见了个面,显然是有很多事想讨教他和找他帮忙。
下午的时候,舒时燃接到季析的电话。
季析:“没在忙?”
舒时燃:“刚开完会。我那个堂弟走了?”
季析“嗯”了一声,“在飞机上了。”
“晚上加不加班?”
舒时燃:“今晚应该不加。”
季析:“接你出去吃饭?”
舒时燃:“行。”
舒时燃和季析一起出去吃饭的次数不算太多。
平时要么是舒时燃加班,要么是季析有应酬。
今晚季析订的是个江边的露天餐厅。
这个季节已经不冷了,江风吹过来也是温和的,正正好。
江水映着对面的高楼,五光十色,江上偶尔有船开过。
季析今晚去接舒时燃开的是他的那辆迈凯伦P1,落地快两千万美金,国内一共也就两三辆。
那会儿正好是下班的点,车停在大厦楼下,引得大家出来的时候都在看。
舒时燃还没走出大厦的时候就看到有好几个人站在外面,还以为是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调。”舒时燃问。
季析:“约会当然要开好的。”
舒时燃后知后觉,他们今晚是约会。
桌子上摆着蜡烛。隔着跳动的烛光,她注意到季析一直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季析:“想到一些事。”
舒时燃:“什么?”
季析想到的是高一上学期的一天。
那天放学早。
他去了趟老师的办公室,离开的时候班级里的人基本都走了。
南城秋季多雨,临近放学开始飘细雨。
他骑的自行车,没高兴穿雨衣。
推着车往校门口走的时候,他刷了刷手机,看到班级的微信群里有新消息。
-郑听妍:有没有人还没走啊?
-周俊风:我都快到家了。
-祝延:怎么了?
-郑听妍:想蹭个车。
-郑听妍:舒时燃身体不太舒服,家里来接还要好久。
-郑听妍:我们打车都打好久了。
-秦盛言:她怎么了?下午不还好好的?
-郑听妍:没事,就是肚子疼。婆^婆^文海^棠废文吃^肉^文都在企^鹅裙八爸三另妻七^五三柳
郑听妍最开始发的那条消息是五分钟前的。
他记得中午那会儿走过听到郑听妍说放学要和舒时燃出去玩的。
他推着车走出学校,看到了站在路边的舒时燃。
她靠着许萦,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
他下意识地想上前,想到自己的自行车没有后座,又停下脚步。
就算有后座也不好让她撑着伞坐,总要淋到雨的。
像她这样的大小姐估计都没坐过自行车的后座,他也会觉得委屈她。
就在这时,一辆保姆车开了过去,停在舒时燃的面前。
下来的是隔壁班的一个男生。
看着她们上车离开,他松了口气,同时又在想,如果他没有拒绝季炀母亲的虚情假意,也像季炀那样让司机接送就好了,就可以送她了。
现在的季析已经不像年少时那样需要仰人鼻息生活。
对上舒时燃询问的目光,他的眸色温和,“没什么。舒时燃,跟你约会我想把最好的都拿出来。”
只有最好的才配得上她。
“这样是不是很像暴发户?”
他笑了笑又说:“我本来也是。”
他说想把最好的都拿出来时,舒时燃感受到他是真的这么想的,心里很触动。
“反正我很喜欢。”
季析:“暴发户你也喜欢?”
舒时燃:“喜欢的。”
她垂了垂眼睛,“好了,别看我了。”
季析勾了勾唇,“行。再看下去你又要脸红了。”
舒时燃:“……”
**
吃完饭离开餐厅的时候,舒时燃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转头看了过去。
是赵思玲。
没想到她也在附近。
赵思玲的目光不怎么友好。
舒时燃和她向来是就算碰面也不会打招呼的那种,更何况是隔得远。
她收回视线,根本不想多搭理她。
季析:“赵思玲?”
听到他提到赵思玲的名字,原本不怎么在意赵思玲的舒时燃忽然心里不怎么舒服。
她看向季析,幽幽地问:“你还能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