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析和Luke从电梯出来的时候, 吴天齐和冯宽刚坐另外一部电梯下去。
前台的小余才坐下来没多久,看到有人来,又打起精神。
居然是Sharon的老公来了。
“季先生。”她喊了一声。
季析点点头。
“您是来找Sharon的吧。她在的。”
小余要带他们去舒时燃的办公室。
季析:“不用, 我自己去。”
Luke慢悠悠地跟着季析进去,好奇地看着四周。
“Jaziel,你老婆的事务所一共多少人啊。”
季析:“16个。”
Luke:“你很清楚嘛。”
Luke:“那边都是模型吗?还挺漂亮的。”
“你老婆这里接不接国外的业务啊。”
办公室里的几个建筑师本来还在讨论Sharon的高中同学,讨论到后面在说这高中同学会不会成她们的客户。
这会儿看到Sharon的老公和一个混血帅哥出现, 她们的注意力又被吸引。
Sharon的老公帅,大家是知道的,毕竟他第一次来事务所就改变了大家对甲方的看法, 觉得看着那张脸能多改几次图,后来再见到,每次还是会让人眼前一亮。
他再带个混血帅哥, 两人都是高高瘦瘦、漫不经心的,格外养眼。
今天下午怎么回事, 来她们事务所的帅哥一个接一个的, 让人看都看不过来。
听到敲门声,刚坐下没多久的舒时燃从电脑前抬起头,说:“进。”
看到进来的两个人,她愣了愣。
“你们怎么来了?”
季析挑了挑眉,“我们不能来?”
舒时燃无端觉得他这句话有点阴阳怪气,看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说他不能来了。
Luke:“是我路过听说你的事务所在这里, 想来参观。”
舒时燃:“坐。”
季析扫了眼茶几上还没被收走的茶水。
舒时燃拿了杯子给他们倒水, 边问:“Sandy呢?”
Luke:“她在酒店。我刚和Jaziel去看了选好的办公室。”
舒时燃端着倒好的水过来坐下,Luke又兴致勃勃地说起这几天的见闻。
聊了一会儿, 他说想在事务所参观参观,以前没来过建筑事务所。
舒时燃起身说:“那我带你们转转。”
Luke:“不用, 随便找个人带我们看看就行了,免得Jaziel说我打扰你工作。”
“那我让助理带你们吧。”
舒时燃叫了圆圆。
几人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恰好隔壁的戴姣从办公室出来。
刚跟甲方的人开完线上会议的戴姣乍然看到两个大帅哥,在心里“哇哦”了一声。
她问季析:“病好了啊。”
“……”
舒时燃看到季析勾了下唇,显然是也想起了前天电话里的误会。
季析:“好了。”
舒时燃向Luke介绍说:“这是我的合伙人Della。”
她又跟戴姣介绍说:“这是季析的朋友Luke。”
打过招呼后,季析和Luke一起跟圆圆参观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戴姣小声说:“我本来开完会听说你一个高中同学来了,想来问问你,没想到出来看见季析和他的朋友。今天下午还挺热闹的。”
舒时燃觉得今天下午很忙,好像从和冯宽开会开始,就没停过。
戴姣:“什么高中同学啊?”
舒时燃:“一个刚回国的。”
戴姣:“听她们说挺帅的,不会是你以前的追求者吧?”
舒时燃:“……不是。是有个项目找我。”
“刚回国的高中同学、找你做项目……”戴姣挑了挑眉,“Babe,你觉不觉得似曾相识?”
“……”
被她一说,舒时燃发现了。
季析当初也是。
**
季析和Luke在事务所转了一圈,很快回到舒时燃的办公室。
Luke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个竹片做的小模型,说是一个建筑师送给他留念的。
舒时燃:“……”
好在Luke很快就要回纽约了,不然她真的会担心事务所的小姑娘被他骗。
Luke:“Sharon,我刚和Jaziel说好了,晚上去你们家吃饭。来好多天了,我还没去过你们家呢。”
舒时燃点点头。
季析和Luke关系这么好,确实该请Luke去一趟家里的。
季析:“下班跟我一起去超市?”
舒时燃:“超市?”
季析:“快五点了,就不让窦姨跑一趟了。”
他们今晚本来要和Luke在外面吃的,所以提前跟窦姨说了不用做饭。
舒时燃想想觉得也是,临时再让窦姨买菜过来做饭太折腾了。
Luke:“你老公会做饭,你知道吧?”
舒时燃:“知道。”
她看向季析。
所以今晚他做饭么?
“我估计今晚不能早走。”
Luke:“没事。反正我还要回趟酒店,把Sandy带过来。”
**
Luke问季析拿了车钥匙就走了。
临走前,他还不忘和送他模型的建筑师打招呼。
真的很会。
舒时燃看在眼里,回头看见季析,想到他们是朋友。
对上舒时燃的表情,季析轻抬眉眼,“就这么不想我来?”
“……”
跟不想他来有什么关系。
季析瞥了眼茶几上用过的杯子,问:“我们来之前你在见客户?”
舒时燃点点头,“他还是我们的高中同学,叫秦盛言,你应该也认识?”
那是高中时经常和她出现在一起的名字。
季析的眸光淡了几分,回了句:“没印象。”
听他这么说,舒时燃倒也不意外。
他高中留给她的印象就是孤僻、冷漠,她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
这时候舒时燃已经坐回了电脑前继续工作。
季析又问:“你跟他一直有联系?”
不经意的语气,像是随口一问。
舒时燃以为都结束这个话题了,差点没反应过来。
“没有。”
**
转眼快六点。
舒时燃的工作还没结束。
图她可以带回家晚点再看,但还有些工作她今天要处理掉。
她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季析。
她觉得今天他身上多了种说不出的感觉,反正情绪是向下的、有点低迷的。
季析似有察觉,抬眼。
舒时燃收起打量的目光,“我还要一会儿才能下班,要不然你先去超市?”
等她结束再去超市,回去有点晚。
季析:“我买好了,直接送回家。”
舒时燃忽然想到个问题,问:“是在楼上吃还是楼下?”
季析:“楼上吧。”
舒时燃:“在楼上会不会被Luke发现?”
她那里为了应付偶尔会来的惠姨,做出了两人一起生活的假象。
季析挑了挑眉,说:“没事,Luke心大。”
差不多六点半,舒时燃结束工作跟季析一起回去。
趁着Luke他们还没来,舒时燃先回自己那里换了身方便些的衣服。
她上来的时候,季析已经在岛台前忙碌了。
窦姨平时用的都是中厨,西厨这边东西很少,岛台上很空,只有一大袋买的东西。
灯光洒下来,空间很干净。
季析漫不经心地低垂着眼,袖子半卷。
虽然舒时燃见过他煮馄饨的样子了,但还是晃了下神。
她走近,看了看袋子里,问:“晚上吃什么?”
季析:“牛排,简单点。”
舒时燃点点头。
季析转身要去舒时燃另一侧的袋子里拿东西。
舒时燃想给他让路,于是正好把要绕开她的季析挡住了,两人差点撞上。
她又往岛台这边让了让,没想到恰好季析也往这边走了下。
季析停下脚步,看着她。
舒时燃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很碍事。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季析:“你会什么?”
舒时燃眨了眨眼,“我可以学。”
隔了两秒,季析叹了口气。
舒时燃:“……”
正好这时候放在岛台上的手机响了。
显示是Luke的语音电话。
季析拿起手机递给她,“应该是到了,你去接下他们。”
舒时燃“哦”了一声。
**
Luke跟Sandy带了红酒和花过来。
舒时燃领他们进来的时候,季析已经在煎牛排了。
Luke走过去看了看,一点也不客气地问:“Jaziel,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季析:“快了。”
晚饭除了牛排,还有烤蔬菜和汤。
Luke开了带来的红酒,吃饭前先碰了个杯。
舒时燃还是第一次吃季析做的饭。
虽然比较简单,但是味道很好。
得知她是第一次吃Jaziel做的饭,Luke问:“Sharon,Jaziel做的饭好吃吗?”
舒时燃点点头,“好吃的。”
Luke:“你别看Jaziel现在这样,他以前可是在餐馆打过工的。”
舒时燃的动作顿了顿,难以把季析和“餐馆打工”联系起来。
虽然留学生打工挺多的,但是季析在没回国之前就在他们圈子里引起那么大的讨论,之后又帮了万棱集团。他一直以来都是轻蔑、傲慢,玩世不恭的态度,所以舒时燃根本没想过他会有没钱的日子。
而且,再怎么说他都是季家的人,怎么至于去餐厅打工。
“季家连生活的钱都不给你么?”因为惊讶,舒时燃脱口而出。
季析:“Luke,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两句话同时响起。
舒时燃听到他的话微愣,意识到他似乎不太想跟她说这些。
他们平时确实不会聊到比较私人的事情。
Luke对季析的提醒置若罔闻,反问:“怎么啦Jaziel,Sharon可是你的老婆哎,不能知道你的事情吗?”
季析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不语。
Luke对舒时燃说:“他爸爸的老婆在他高中都没读完的时候就把他送到美国,不就是不想见到他嘛。一开始还好,后来就只给学费了,上大学后连学费也不给了,全靠Jaziel自己。”
舒时燃看向身旁的季析。
他神色淡淡的,好似Luke在说的人不是他。
她原本以为他说的季家不管他是后来才慢慢没联系的,没想到那么早,没想到是这样的不管。
那点钱对季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季炀一身衣服的钱,就够他在美国生活好几年。
Luke叹了口气:“Sharon你是不知道,Jaziel有段时间过得有多难。他不只在餐厅打过工,还干过别的。你想象不到他是经历了什么才有这个资本跟你结婚的。”
Luke的话掷地有声,让舒时燃想起窦姨跟她说的那些。
季析的母亲当初也是这样一点一点不给钱,之后彻底联系不上的,再次出现是为了新的家庭把季析送去季家换钱。
她又陡然想起高中时候的一些片段。
那时候她跟季棠的关系还可以,有些往来。季棠在她面前提起过多出来的堂弟。
“就他那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子还好意思叫我姐姐呢,我都觉得丢人。”
“我们家里都挺讨厌他的,但谁让他姓季呢。”
当时舒时燃听过也就算了,毕竟跟她没关系。
现在,她凭借记忆里的几句话能拼凑出——他在季家那几年应该过得也不好。
而且季棠能在外人面前这么说,那么在他面前肯定也是这么奚落的。
再加上还有季炀。
他肯定听到过很多难听的话。
Luke看着舒时燃的表情,笑了笑说:“是不是心疼啦?这时候应该抱抱Jaziel。”
听到Luke的声音,舒时燃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怔怔地看了季析好一会儿。
季析也是听到Luke的话才转头看向舒时燃。
视线对上,舒时燃有种被Luke说中了的心虚感,立刻移开了眼睛,下意识地不敢跟他对视。
她伸手去拿酒杯想喝口酒,结果手一抬把红酒杯碰倒了。
变故来得太突然,她立即扶起杯子,但红酒已经洒出来流到了她的衣服上。
Sandy惊呼一声,抽了纸巾替她擦还在不断沿着桌子往下流的红酒。
“……”
舒时燃懊恼地起身,用纸巾擦了擦身上的红酒,说:“我去处理下。”
Luke:“快去快去。这里我们来收拾。”
舒时燃刚走两步,手腕一紧。
季析牵着她走向主卧。
卧室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走廊的光在他们开门后透进来。
舒时燃跟着季析穿过衣帽间,感应灯随着亮起。
走到洗手台的镜子前,季析松开手,开了灯。
眼前彻底亮起,舒时燃看到镜子里自己的白色毛衣上有一大片暗红色,非常明显。
怎么就不小心打翻了酒杯。
她又抽了几张纸巾,吸衣服上的红酒。
纸巾沾上去就被红酒染了色。
她的裤子上还好,主要是毛衣上。
她刚才下意识往客卫走,正常是要回主卧换件衣服的,但是这里没她的衣服。
“我找件衣服给你换?”季析站在她身后。
舒时燃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从镜子里对上他的目光,“你家有女人的衣服?”
季析扯了扯嘴角,“舒时燃,我们天天楼上楼下的,你还来吃饭,我有没有女人你不清楚?”
舒时燃被问住。
应该是没有的。
她只是刚才下意识地想到并且抗拒。
季析说完已经转身去了衣帽间,背影清冷淡漠。
没过多久,他拿了件灰色的毛衣过来。
舒时燃接过,垂了垂眼睫,轻声说了句:“抱歉。”
这应该是他的衣服。
接下来该换衣服了,但她等了两秒,面前的人岿然不动,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抬起头,见季析正探究地看着她,眼中映着她身后镜子里的光。
“舒时燃。”他叫了她一声,如一堵墙似的挡在她的面前。
“Luke说的是不是真的?”
舒时燃陷在毛衣里的指尖颤了颤。
Luke刚才说了很多话。
在她的酒打翻前,他说——
是不是心疼啦?
她下意识地想否认,但此时被他看着,怎么也说不出口是心非的话。
她能感受到他今天的兴致不怎么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有点。”
舒时燃说完有点后悔,想用冷淡的表情来挽回,脸却控制不住地发热。
她偏了偏视线,看向别处,但什么都没看进去。
季析勾起唇,“其实没有难多久,学校里还有奖学金。”
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在安抚她。
舒时燃“嗯”了一声。
就这么安静了两秒。
红酒的气息蔓延开来,有水果蛋糕的香甜,也有香料的浓郁,华丽深红。
舒时燃:“我换衣服了。”
见他还在看着自己,面带笑意,她推了下他的手臂,“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