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时燃到家后, 酒后的困劲就泛上来了。
朋友圈很热闹,还有几条私聊,她都没回, 直接去洗了个澡,然后关机睡觉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十点多。
醒来后,舒时燃躺在床上,拿起床头的手机开机。
先是好多条未接电话的提示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她看了一眼, 又打开微信。
昨晚那条朋友圈很多人点赞和评论,熟的不熟的都有。
舒时燃大致看了看,然后退出去回消息。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她的舅舅薛胜。
她坐起来,接通电话。
“舅舅?”
“燃燃,我听薛芙说了才看到你和季析的朋友圈, 你们领证了??”
舒时燃:“是的。”
薛胜:“怎么这么突然?把我吓了一跳。”
舒时燃:“我们觉得挺合适,也到年纪了, 就领证了。”
这件事对薛胜的冲击相比别人要稍微小那么一点, 而且他本来就希望他们两个能成。
惊讶之后,薛胜很快接受了。
“改天叫上季析,我们再一起吃个饭。”
舒时燃:“好的舅舅。”
薛胜:“那就这样。”
要挂电话的时候,彼端传来薛芙的声音:“早点安排啊姐,我马上要回美国了,还没见过姐夫呢!”
打完电话, 舒时燃看到郑听妍在小群里问她醒了没有。
-舒时燃:醒了。
-郑听妍:你一关机, 很多人问到我们这里。
-郑听妍:你跟季析结婚的消息真的非常劲爆。
-舒时燃:给你们添麻烦了。
-郑听妍:没有啦。
-郑听妍:你是不知道昨晚有多热闹。
-许萦:昨晚季棠还发消息问我了。
-许萦:听说季家那边很生气。
舒时燃想起吴天齐过生日那晚在酒吧偶然听到的季棠说的话。
季家和季析已经彻底翻脸,并且对他没办法, 还要忍着气拿他的钱。唯一还能让季家感觉到优越的是季析那私生子的身份。
结果季析转头跟她结婚了,季家的人当然会生气。
不过季家什么反应跟她没关系。
-郑听妍:还有赵思玲。
-郑听妍:听说她昨晚气得发疯哈哈哈。
**
春项每周一早上都会开个集体会议, 各个项目的人只要没出差,都会参加。
今早开会的气氛不同寻常。
等会开得差不多了,舒时燃对上大家八卦的目光,说:“我结婚了。对方你们很多人都认识,是季析。中午我订餐,请大家吃饭。”
事务所一共不到20个人,八卦本来就传得快。
况且舒时燃的那条朋友圈也没屏蔽他们。
整个周末,春项的各个小群里都在八卦,沸沸扬扬。
“好耶!”
“恭喜Sharon。”
“新婚快乐!”
“恭喜恭喜!”
……
开完会,戴姣跟着舒时燃去了办公室,说起周五晚上的后续。
“跟姓严的一起的那个女的是不是跟你有仇啊?”
她说的是盛瑶。
舒时燃:“我跟她的好朋友一直不对付。”
戴姣:“怪不得。她是不是看上季析了啊。”
舒时燃刚把一叠方案放到办公桌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想到季析那张招风惹草的脸。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她的好朋友是对他有意思。”
戴姣“啧”了一声,说:“还有那个姓严的,你走后他一副面如土色的样子,也不知道给谁看,莫名其妙的。明明是他自己劈腿。”
舒时燃:“他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了。”
戴姣点点头,“我跟他说了,别来沾边。”
她又感叹:“不得不说,季析这样的男人真的太会了。他当着姓严的还有那个女人的面喊你“老婆”的时候我激动得都要叫出来了,太爽了。真的很难让人吃得消啊,难怪招女人喜欢。”
季析一直都是这样,清冷浪荡,游刃有余。
舒时燃想起自己当时的鬼使神差,给自己敲了下警钟。
那可是华尔街的浪子,当然会。
看舒时燃晃神,戴姣好奇地问:“你们后来一起回家了?”
舒时燃:“……是各回各家。”
下午,吴天齐来到舒时燃的办公室。
“Sharon,我把周五听讲座的心得发给你了。”
舒时燃点点头,“我来看下。”
她在电脑上打开吴天齐的文档,发现字数比她想的要多。
“你写得还挺认真。”
吴天齐:“那当然。”
而且这篇心得是他在很艰难的环境下写的。
周五晚上在会所,他一共就写了一句话,周六一整天都在八卦。
季析和舒时燃在朋友圈发了结婚证的照片后,很多朋友都来问他是不是真的,有没有什么内幕。
毕竟一个是他的朋友,一个是他的领导。
他哪里知道。
他也就比他们早知道一个小时而已。
等到了周日,他打算写心得了,又被冯宽打电话叫出去陪他喝酒。
舒时燃结婚,他们那拨人像失恋一样。
当初舒时燃分手,他们不要太高兴,觉得机会来了,谁能想到才没过几月,她就结婚了啊!
冯宽拉着吴天齐借酒消愁。
“没想到那个捷足先登的人是季析!”
“怪不得你过生日那次,他拦着我,不让我去找舒时燃。真狡诈啊!”
“你天天跟在她身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要你这个朋友有什么用。”
说了这么多,见吴天齐一直低头看手机,冯宽很生气。
想到他杯子里的是可乐,他更生气了。
“我都这么伤心了,你还玩手机不听我讲话。”
吴天齐:“在听在听。我不是玩手机,是在创作,明天有份心得要交。”
看他皱着眉、绞尽脑汁的样子,冯宽说:“我看你是爱上这份工作了。”
吴天齐:???
“每天早上要按时打卡,经常加班,周末还要写作文,换你你会爱上?”
脑子坏掉了才会爱上。
冯宽:“会啊。可惜不给我这个工作机会,不然我倒贴钱去。”
吴天齐:“……”
冯宽:“那你还那么认真。”
吴天齐:“不写不行啊。”
冯宽:“怎么不行。她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这句话提醒了吴天齐。
对啊,他不写她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但他想到舒时燃的那种眼神,又觉得不行。
“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吓人。”
冯宽:“她那么温柔,哪里吓人。”
吴天齐:“就是又温柔又吓人。”
冯宽:“那我希望她吓吓我。”
吴天齐:“……”
变/态啊。
冯宽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叹气说:“册那!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离婚。”
吴天齐一口气喝了半杯可乐,“册那!早知道要写心得,我那天就好好听了。”
舒时燃看完吴天齐写的心得,问:“你还查资料了?”
吴天齐点点头。
实在不知道写什么,他就去查了点嘉宾做过的项目。
舒时燃:“写得不错。”
被夸的吴天齐心情很好,“我就知道我在这方面是有点天赋的。”
看完心得,见吴天齐还不走,舒时燃问:“想问我和季析结婚的事?”
吴天齐:“燃姐,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就瞒着我。”
舒时燃:“之前隐瞒是有原因的。”
吴天齐:“不会是季析说的原因吧?”
舒时燃抬了抬眼,“你问他了?他怎么说的?”
吴天齐:“他说你不好意思。”
舒时燃:“……”
就不应该期待他能有什么正经的话。
**
这周舒时燃有两天要出差,都是短途。
周三,她带着吴天齐和圆圆去苏城见客户,顺便去工地。
跟了舒时燃几个月,吴天齐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天真了。
不是所有客户都像季析一样好说话的。
要求多也就算了,有的客户的要求不仅多还很无理。
办公室里的同事经常感叹一句话:上辈子做错事,这辈子当乙方。
傍晚离开工地的时候,舒时燃接到季析打来的电话。
她让吴天齐和圆圆先上车,自己站在车外,接通电话。
“喂?”
季析的声音传来:“什么时候下班?”
舒时燃:“怎么了?”
季析:“我准备去跟你爸吃饭。”
“跟我爸吃饭?”舒时燃很意外。
季析:“你爸找的我。”
舒时燃:“他给你打电话了?”
季析“嗯”了一声,语气懒淡:“老丈人找我,不好拒绝。”
“……”
这声“老丈人”让舒时燃反应不过来。
她把被风吹起的头发撩到耳后,说:“我还在苏城,这个点开回去估计要两个小时。要不然你别去了。”
季析:“都答应了,那我自己去。吃顿饭而已,总归不会是什么鸿门宴。”
舒时燃:“那可说不准。”
电话里,季析笑了下:“那就要你来救我了。”
他嘴上说着需要她去救,语气里一点担心和紧张都没有。
舒时燃想了想,说:“你到时候把定位发给我。我看看能不能赶上。”
季析:“行。”
打完电话,舒时燃回到车上。
吴天齐回头,笑眯眯地问:“燃姐,季析的电话啊?”
舒时燃:“你怎么知道?”
吴天齐:“他刚才给我发消息,让我慢点开。”
圆圆:“哇!看不出来他是这么贴心的人。”
舒时燃:“……快开车。”
这个点高速上车很多,想开得快都不行。
半路上,舒时燃收到季析发来的定位还有包间号。
他和她爸已经见上了。
舒家早年是在南城和港城做黄金珠宝生意的,在舒时燃的爷爷那辈进军了地产行业。
到舒时燃的父亲舒应山是第四代。
等舒时燃回南城,赶到吃饭的地方,饭局已经结束了,季析和舒应山正要走。
气氛看起来好像还可以。
舒时燃淡淡地叫了声“爸”,然后看向季析,想知道他们吃饭说了些什么。
目光对上,季析挑了挑眉,问:“吃了没有?要不要在这里吃。”
舒时燃:“不用了,我们走吧。”
“等等。”舒应山叫住他们。
他对季析说:“我跟燃燃说两句话。”
季析出去后,包间里只剩下舒时燃和舒应山父女两人。
这些年他们单独相处的次数很少,大部分时候都要有舒老太太在中间。
短暂的沉默过后,舒应山先开口:“今天去苏城了?”
舒时燃“嗯”了一声:“出差。”
舒应山:“你的事务所经营得还不错。”
舒时燃:“还行。”
两人说话很生分。
“你怎么突然给季析打电话?”舒时燃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满。
舒应山的表情不怎么好,“打给你,你接?”
上周五晚上公开后,舒时燃睡前关了手机。
第二天开机后,几个未接来电里确实有舒应山的。
“那天晚上关机了。”
舒应山显然不接受这个理由。
“开机了看不到?”
舒时燃:“你也没有再打。”
舒应山一噎。
他又说:“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说?还是时安看到你的朋友圈我才知道。”
舒时燃:“是突然决定的。”
因为舒时燃母亲的事情,他们父女两人始终有隔阂。
舒应山:“什么时候带季析回去吃顿饭。”
怕舒时燃拒绝,他又说:“都结婚了,总归要带他回趟舒家。”
舒时燃:“过段时间吧,最近比较忙。”
**
舒时燃从包间出来,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季析,一身疏懒矜贵。
舒应山比她先一步离开包间,已经走了。
两人一起往外走,斜长的影子落在身后的地面上。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舒时燃问。
季析:“问我们怎么认识的,为什么结婚。”
舒时燃不担心季析会应付不来这些问题。
“还有呢。”她问。
“还有就是聊你。比起我,他可能更想见你。没见到你,大概看我就有点不顺眼。”
说到这里,季析停了停,对上舒时燃的眼睛,笑了下,问:“担心?”
舒时燃最清楚她爸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看季析的样子,不像是吃了亏的。
季析又说:“他看我不顺眼也正常。毕竟他的女儿一声不响地跟我领了证。”
这顿饭被他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带过。
走出餐厅,季析打开副驾的车门,说:“去吃点东西?”
正要坐进去的舒时燃抬头,对上他低垂的眼,两人之间隔着车门。
“你不是刚吃过?”
“你不是没吃?”季析掀了掀眼睑,“老婆赶来从老丈人手底下救我,我总要请吃顿饭。”
舒时燃:“……”
季析的手搭在车门上,“上车。”
舒时燃坐进去后,车门关上。
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过来的路上薛芙给她发消息,说后天就要回美国上学了,想约她吃饭。
等季析从另一边上车,舒时燃说:“薛芙约我吃饭。”
季析:“薛芙?”
舒时燃:“就是我舅舅家的妹妹。你要不要一起去?她说想见见你。”
吃饭的地方是舒时燃选的,开过去不到二十分钟。
要下车的时候,季析的手机响了。
“我接个电话。”
舒时燃点点头,“那我先下车。薛芙应该也到了。”
走到餐厅门口,舒时燃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姐姐!”
她回头,见到了薛芙。
薛芙走过来,亲昵地挽着她,四处看了看,问:“那个姐夫呢?”
“那个”两个字听着不怎么友善。
舒时燃:“他在打电话,等等就过来。”
薛芙“哦”了一声,说:“姐,你这个婚结得也太突然了。我一开始看到朋友圈还以为你是玩什么游戏输了发的,后来想想你不是这样的人。”
舒时燃笑了笑,“这件事是有点突然。”
薛芙继续说:“我爸一个劲地夸他,都要把他夸上天了。我倒要看看他本人是什么样的。”
居然拐走她姐姐。
凭什么。
舒时燃:“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了,先进去吧。”
薛芙说了声“好”。
正要转身进去的时候,她又倏地停下脚步,拉着舒时燃小声说:“等等,有个大帅比!”
“又帅又难搞的样子。”
舒时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刚挂电话的季析。
他一边走来,一边低垂着眼点了几下手机,然后熄屏收起。
大概是接电话没来得及穿,外套就这么随意地挂在他的手臂上。
夜色里,他的身影清爽利落,透着股散漫的清冷。
季析走到她们面前,扫了眼盯着他看的薛芙,眼尾轻挑,然后视线定在舒时燃的脸上,问:“这是薛芙?”
薛芙愣了愣了,很诧异,也询问地看向舒时燃:“……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