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出任中华民国军政府战时总司令后,即赴汉阳部署防务,还一直翘首等待吴录贞在北方举兵响应,实现“南北呼应,共成大业”的诺言。
这时,汉阳有新组成的第一协防守兵工厂附近。汉口民军已渡江向汉阳撤退,其中有张廷辅所率步兵第四协、熊秉坤所率第五协,另有步兵第四标。武昌又招募新兵两协,任命杨载雄为第六协统领、邓玉麟为第七协统领。
黄兴首先率参谋人员登龟山顶,观测汉口敌方阵地。隔江大火蔓延不熄,烟云笼罩市区。偶然有敌方大炮盲目射击,炮弹多数落入汉江。因有火场阻隔,估计清军暂时无法由汉口向汉阳进攻。
黄兴继续再沿河边防线视察,决定利用汉阳兵工厂、钢铁厂的铁板、木材,沿襄河南岸构筑防御工事。于高地修筑盖沟、站沟,以阻敌进攻。考虑到各部队多系新兵,须受训练;黄兴命各部队不再担任修筑工事任务,专事学习瞄准、射击等军事动作。另由各部队招募民工,按日发给工资,由官长监督日夜抢修工事,巩固防线。
黄兴接侦察报告,自孝感至新沟间已有清军小部队出现。黄兴便急命熊秉坤率领第五协至十里铺设防,并派兵赴蔡甸、新沟搜索。又立即与参谋长李书城率参谋人员视察龟山山麓、南岸嘴、十里铺一线。
黄兴正在十里铺沿线视察抢修防御工事,忽从对面走来一位老汉拦路行礼说道:“欣闻黄总司令来汉阳设防,山民不揣冒昧,前来拜见。”
黄兴抬头看这老汉,七十余岁年纪,须发皆白,穿蓝布长衫,手拄拐杖,一副长者风度。黄兴躬身答礼问道:“老先生有何见教?”
老汉作揖说道:“山民有一言相烦总司令,不知敢动问否?”
黄兴道:“请老先生直言吧。”
老汉称谢,说道:“这十里铺是汉阳以北通道,民军在十里铺设防,想是阻击清军由蔡甸、新沟陆路南下之敌吧?”
黄兴听老汉言语,似懂军事学,不禁肃然起敬,答道:“老先生说得不错。”
老汉以拐杖遥指西北道:“民军在十里铺设防,为何弃锅底山而不顾呢?”
黄兴道:“锅底山若何?请老先生赐教一二。”
老汉遥指山头道:“此锅底山乃汉阳第一门户。昔日太平天国洪、杨用兵,以锅底山为险隘。仙女山、锅底山、扁担山,三山相连,以山设防,居高临下,有险可守,可阻敌于三山之外。如果民军单在十里铺设防,敌方如占据锅底山,十里铺防守就不易了!”
黄兴看那西北三山相连,果然形成天然屏障,便连连称谢,问道:“老先生贵姓大名?”
老汉叹道:“山民乃天国遗民。洪、杨失败,流落于此。但愿民军此番起事,推翻满清,还我山河。天国英雄地下有知,也可含笑九泉了!”
忽然,第五协统领熊秉坤骑马奔驰而来,在黄兴面前跃身下马,递上一纸陈条。老汉道:“长官军务紧急,山民就此告辞。”
黄兴急请老汉留下姓名、地址。老汉道:“不必了,但愿早日推翻清妖,后会有期。”
说罢,手拄拐杖,蹒跚而去。
黄兴行礼道别,心中不胜感慨。再看熊秉坤交来陈条:《上总司令黄君兴书》,内容也是陈述防守锅底山之重要。黄兴大喜,说道:“陈条甚好,请熊统领找一向导,率领标统,我们一块儿去前面锅底山观察地形。”
于是,熊秉坤便寻找向导,带领标统,随黄兴及参谋人员向锅底山一带出发。
由汉阳十里铺向西北走三里之遥,便登上锅底山,山上不见林木,全是黄褐色岩石。黄兴和随从人员登上山顶,忽见山下又有一座小山。从山顶举目南望,越过公路又有一山,黄兴询问向导,向导答道:“山下小山名叫美娘山,与锅底山似母女相偎。正北是仙女山,隔公路是扁担山。”
黄兴对熊秉坤道:“这里三山相连,果然是十里铺之天然屏障。居高临下,是兵家必争之地,应当设防。”
回首眺望,十里铺似在山脚之下,汉阳城亦历历在目。黄兴乘兴又去仙女山、扁担山观察地形,就地研究设防。黄昏时分,黄兴才下山回十里铺,再乘马返昭忠祠总司令部。晚间,黄兴与参谋长李书城在灯下就作战地图研究防守十里铺一线事宜。忽接武昌军政府电话通知:援鄂湘军业已抵达武昌,现住两湖书院,黎都督请黄总司令明日上午同去两湖书院检阅慰问援鄂湘军。
且说李作栋去湖南长沙搬兵可是大费周折。他乘快轮十四日上午到达长沙,直趋湖南都督府,向新任都督谭延闿递呈公函,请求援兵迅速赴鄂。谭延闿看过黎元洪手书,慢吞吞说道:“我们援军业已齐集,只是缺乏枪支,又无交通工具运兵,故未出发。”
李作栋答道:“我带来一艘轮船,援军到湖北后,枪械粮饷,都可就地解决。”
正这时,先期由武昌到长沙的谭人凤也闻讯赶来,他疲惫异常,和李作栋打过招呼,也催促道:“武昌战事紧急,请谭都督速发援兵。”
谭延闿沉吟半晌,说道:“好吧,我即通知王隆中率第一协援鄂。”
李作栋、谭人凤退出都督办公室至下榻处,李作栋问:“谭老,湖南为何改换都督?焦达峰在何处?孙武要我探明情况。”
谭人凤长叹一声,说道:“你来湖南搬兵,千万不可向外人打听焦达峰之事。焦都督已被乱兵打死,不在人间了。”
李作栋大惊,方寸已乱。
想起武昌首义前,焦达峰往返湘鄂,出入武昌、汉口,为革命奔波废寝忘食,和湖北党人亲如兄弟。湖南起事成功后,他竟死于乱军之中,究竟是何原故?李作栋禁不住愤怒、伤心,差一点哇地失声恸哭起来。谭人凤极力从旁劝慰,说他刚从岳州赶来长沙,也在秘密调查此事。目前从大局出发,回武昌也不提焦都督事,以后总有个水落石出。又说道:“你如果打听焦达峰之事,必然引起新都督不悦。我为焦达峰之死十分痛心,但亦无可奈何。现谭都督已决定派兵援鄂,你接援兵先走。我把此地事情了结,随第二批援兵回武昌。请将我意见带回转达黄克强先生。切记,切记。”
下午,湘督谭延闿传知李作栋,要快轮驶岳州,第一协在岳州登轮首途出发,第二协甘兴典部集中待发,随后赴鄂。
于是,李作栋乘快轮急驶岳州,见湘军第一协统领王隆中。寒暄过后,王隆中说道:“两湖本是一家,湘军援鄂是既定之事。你由长沙转来,可能听到一些谣传。惟现在大敌当前,对焦都督事不必提及。”
李作栋道:“统领所言,兄弟铭记在心就是了。”
当日夜晚,有两营兵力登快轮,另一营则乘民船,由小火轮拖带,星夜向武昌进发。
原来这援鄂湘军第一协,本是湘军第四十九标所改编,准备扩军未成。实际出发参战的仍是三个营的兵力,共一千七八百人。
统领王隆中长沙人,日本士官学校第六期毕业。原任四十九标教练官,湖南起义当天升任标统。王隆中去都督府请缨援鄂,当时立刻得到湘督焦达峰赞许,升为第一协统领。所率三营兵力,全是湖南老兵。
轮船到武昌上游六十里的金口地方便停驶,因汉口已为清军占领,无法直达武昌,援兵便登陆步行。
黄昏时分,李作栋偕王隆中至武昌军政府进谒黎元洪,报告途中经过和迟行原因。这时,李作栋搬兵回来的消息轰动军政府大院,革命党人纷纷围来探听湘省易督内幕及焦达峰的下落。王隆中道:“谭都督对待湖北如同湖南事一样,不分彼此。焦都督事,最好不提,以免引起军队的争执,增加谭都督的困难,进而对两省团结不利,影响革命前途。在湖北大敌当前之际,千万不必再提。”
党人听王隆中一席话,面面相觑。因为都不知道湖南为何易督?焦达峰命运若何?李作栋虽知道一点,但详情茫然,又受王隆中嘱咐,也不敢直说,只好表示赞成王隆中的态度,支吾其词道:“焦都督事,暂时不谈吧!”
黎元洪道:“大敌当前,首要任务是通力作战,其他事不必谈说。由参谋部在两湖书院安排湘军第一协驻地,准备犒赏。第二协到武昌后,再行安排。”
王隆中道:“队伍到达后,请黎都督亲临检阅。”
黎元洪道:“到时当前往慰问。请通知总司令官黄克强先生,明日共同前往。”
如此,对湖南易督一事众人不好再问,不得要领而散。
九月十八日,天气晴朗。新到湘军在两湖书院列队接受检阅。
八时左右,王隆中陪同黎元洪及高级幕僚乘马来到队前。号兵吹敬礼号,阅兵开始。黎元洪骑酱紫色大马,穿黄呢军服,蹬马靴,按辔在前徐行,检阅一周后,开始训话道:“我早就闻名湖南第四十九标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步伐、军容甚好,在湖南起义立了大功,今天扩编为湘军第一协,增援湖北,与清军作战,定可功上加功。我们汉族做了两百多年奴隶,现在是复兴的时候。我看全军将士身体健壮,精神饱满,一定能打胜仗……”
此时,湘军士兵低声议论:“哪个是黄兴?”
“哪个是黄兴?”
有人说:“站在王统领旁边那个穿黄呢子服的就是。”
检阅结束,湘军第一协统领王隆中向黄兴请示参战事宜。黄兴命该协驻汉阳十里铺一带,与熊秉坤部换防,布置防守美娘、仙女、锅底、扁担诸山。王隆中形色不悦,说道:“到十里铺可以。但如令我协在该地防御,未免影响士气。我协愿休息几天,听候总司令命令,反攻汉口。”
黄兴道:“这是暂时调防,援军后续部队到达,再行调动。王统领愿自告奋勇攻击汉口之敌,精神可嘉。”
王隆中勉强服从命令,率部去十里铺接防。
黎元洪检阅湘军返回军政府后,落座甫定,忽报由汉口方面驶来挂英国国旗小火轮,于汉阳门靠岸,有二专使持袁世凯致黎都督亲笔信。其中一专使自称姓刘,系都督故友,请求谒见。现在楼下会客室等候。
黎元洪看那专函落款,袁世凯三个大字赫然入目。函称:
黎军门:
朝廷已经实行君主立宪,从此不必大动干戈,希望革命党人息弭兵端,保证不咎既往。今特派刘承恩、蔡廷干二君前往面谈一切,盼与接洽为祷!
黎元洪心情紧张,更觉事体重大,不敢擅作主张。一面派人在楼下招待二使,一面急速通知重要文武官员集议对策。同盟会方面宋教仁、居正、胡瑛等人,军方“三武”,另有汤化龙、孙发绪等均出席会议,就袁世凯亲笔信做研究,众人各抒己见。一致认为:清军占领汉口,清廷发表袁世凯为内阁总理大臣,遣使诱降,乃意料中事。如果不予接见,反而是示弱的表现;如果接见,必须据理反驳。于是议定可以接见洽谈,不得示弱。然后就接见办法,谈话内容,何人发言等一一安排停当,分头办理。此谓将计就计。
黎元洪下楼去会客室与刘承恩、蔡廷干二使见面。寒暄数言,转入正题。
黎元洪道:“承恩是故友,今衔项城宫保使命,偕蔡先生来武昌军政府,鄙人深感荣幸。不知有何见教?”
刘承恩道:“都督首先起事武昌,东南十余省相继而起,义声实可钦佩。项城之意,不过三世受恩,不忍亲见清廷倾倒,故特派我等前来协议。都督所以革命之原因,无非为清廷虚言立宪,实行专制。现清廷已下罪己诏,宣誓太庙,将一切恶捐杂税全行改除,实行立宪,与民更始。目的可谓已达,如再延长战争,生命益将涂炭。都督本为救民而起,若救之反以害之,于心何安?况日俄两国均派水师提督带兵入境,不知是何居心,上下交争,恐他们乘势袭取,致酿瓜分之祸。望都督统筹善策,顾全大局,传知各省暂息兵端,一面公举代表入京,组织新内阁,共图进行之策。朝廷有帝位之虚名,人民又已达参政之目的,此所谓一举而两善存。满人虽居心狡诈,然经此一番改革,大权均操汉人之手,清帝名号虽存,已如众僧人供奉之佛祖,佛祖有灵,则皈依崇拜之;不然,是否焚香顶礼,权在僧人,佛祖也就无可如何了。”
刘承恩说毕,黎元洪即答言道:“项城也真可谓愚矣!瓜分之说,可以吓天下人,能够吓湖北人吗?现在各国领事,均奉各国命令严守中立。各国皆以文明相标榜,以遵守国际公法为第一要义,保证不加干涉。即或各国有不守法之举动,我中华热血同胞,当牺牲生命,以救邦国。以我国四亿人民,与外国正当交涉,外人虽强,亦必望而却步。列强以前对待中国百般强硬,其所以不敢瓜分者,是畏满人政府,还是畏我民心呢?保存满人政府,能保证各国不瓜分么?项城命二公来此,其意不仅本都督深知,即天下人民亦洞见其肺腑。此公欲借此涣散各省军心,使各省自相冲突。待四方平定,他手握大权,自有所谋。其用意虽深,无奈已人人皆知。鄙人为项城计,即应返戈北征,克复冀、豫,以项城的威望,将来大功告成后,选举总统时首必此公。项城不这样做,反而行反间下策,玩弄民军,真不知项城何以愚拙如此。如谓‘三世受恩,不忍坐视’,岂是汉家语言?以公仇论,满人贼也,我主也。我被贼掠夺,妻儿财产,悉为贼有,今贼反招我为管事,我应当视贼为仇敌呢?为恩人呢?以私仇论,溥仪登基后,立即逐项城于国门之外,虽幸未被刑戮,而已万分危险。项城岂健忘如此?置仇不报,反视为恩,项城虽不智,也不至这么糊涂!满人对待汉功臣,用之则倚如泰山,大功一成,则视如草芥。年羹尧之战功,如许之大,其结果如何?又较项城如何?总之,项城如表同情,请即挥师北返。否则只有战火相见,此外再无多话可说。”
黎元洪说到这里,故做声色俱厉状。
稍停片刻,又继续道:“我这一番言语,均是忠告项城。项城不悟,真满奴也。二公是汉人,平心而论,我这话不错吧?”
刘承恩面红耳赤不回答。蔡廷干说道:“都督金玉良言,我辈都为惊醒。返命时,定将都督之言,转告项城。不日当有答复。”
言下,就要告退。
恰在此时,汤化龙走进会客室,报告道:“各官长,代表均在会议室齐集,请都督偕二公与会洽谈。”
黎元洪也起身道:“请二公至会议室继续面谈,项城既有函来,我们也当回函奉达。二位今晚请在此过夜,明日派卫队护送渡江。”
刘、蔡二人身不由己,只好去会议室小礼堂。礼堂内座无虚席。黎元洪偕刘、蔡进场时,众人鼓掌欢迎。黎元洪登台将刘、蔡二使做过介绍,然后请使者登台说明来意。
刘、蔡二使先已听过黎元洪意见,满奴二字,言犹在耳,很不自在。知道志不可夺,因此发言均甚简短。刘承恩首先说道:“鄙人系汉人,湖北襄阳人氏。前曾充湖北武建营管带,又奉命调赴广西。广西解职后,即到北京。此次武昌起义,袁项城奉命出山,调鄙人随营办事。但项城此次派蔡君与鄙人前来与黎都督接洽和议,免得同胞相残。按中国国情,是要顺从民意,实行君主立宪。如大家同胞赞成,两军即可息战,避免生灵涂炭。以上是蔡君与鄙人来此转达项城之嘱托敬告诸公。”
接着,蔡廷干亦登台说道:“袁项城颇不愿用武力解决,使同胞互相残杀。按照政治原理,中国人民程度,第一步先实行君主立宪……”
蔡、刘二使演说完毕,汤化龙登台演说道:“今日蔡、刘二君来到武昌,我辈同胞极为欢迎。但是我们武昌此次首义,并非专行种族革命,实是政治革命。我中华民国据有二十二行省,内有汉、满、蒙、回、藏五大族,求五族平等,所以必须改建五族共和。现在是二十世纪,君主国逐渐减少,民主国日益增多,如能按照共和制度,实事求是,则满清永远立于优待地位,享共和之幸福。较之君主时代之危险,甚至世世代代莫生帝王之家之惨,将胜强百倍。我想清廷真有觉悟,顺应潮流,必以吾言为是。请蔡、刘二君转达袁项城,不必固执非君主立宪不可。”
孙发绪接着登台,照演说稿念道:“我们武昌此次首义,各省闻风响应,即北方也有三省宣告独立。想再过几日,全国无一省不响应。民心所向如此。袁项城乃中国当代人杰。前日之忠于满清,所得结果,项城乃身历其境。满清对于汉人,无论何时都在猜疑之中。既有猜疑,就难以免除危险,此吾人望于项城思考者一也。项城主张君主立宪,试问仍以满清为君主呢?抑以汉人为君主?若仍以满人为君主,我同胞又何必起义,何必多此一举,而各省又何必响应?此吾人望项城思考者二也。袁项城此次出山,我汉人同胞无不欢欣鼓舞,考虑到项城饱经忧患,外察大势,内审国情,必不再以满清之立宪来欺人而自欺,并为天下笑,此吾人望项城思考者三也。如项城固执己见,效忠满清,仍以武力解决,现响应武昌起义省份已占中国三分之二,试问项城尚有多少兵力?岂能以六镇兵力征服全国?想项城自思也不可能办到,此吾人望项城思考者四也。总之,项城是汉族同胞,吾人爱之敬之。其所处地位,如顺从民意,则达目的易于反掌。不然,同胞虽受涂炭之祸,则鸟尽弓藏时,项城就又危险了。以上不过大概言之,不尽之意,望蔡、刘二位代为转达是幸。”
接着,胡瑛忽跳上讲台做即兴发言,抑扬顿挫道:“敝人胡瑛,湖南桃源人氏,年二十六岁。只因参加革命,‘丙午党狱’。被无道清廷判处无期徒刑,下于死牢。不是我武昌党人起义,小子将永世不见天日,老死狱中。”
说到这里,胡瑛把讲台一拍道:“小子今日出狱,与清廷势不两立。有革命党无清廷,有清廷无革命党。请蔡、刘二君转达袁项城,牺牲君主立宪一己之见,早日实行民主共和。否则,我革命党人誓死血战到底。”
以下还有其他简短发言。刘、蔡二人听后,觉得无论是原立宪派和革命党,言语虽多誉扬袁世凯,实是坚决反对君主立宪,非实行共和政体不可。二人原拟私下会晤黎元洪,未料到被请到台上听取发言。二人如坐针毡,只盼早点收场回走。最后,刘承恩出面作答道:“诸君意见,我二人均已领教。返汉后即将尊意转达项城。至于能否收效,尚不敢肯定。因为我们所受旨意是君主立宪。如项城能牺牲己见,免除战祸,亦属幸事。”
会议至此结束。黎元洪命设宴款待刘、蔡二使,夜宿军政府客房。
黄兴因在汉阳忙于军务,赶到军政府时会议已临结束。黎、黄会商,决定连夜各草一信,天明交刘、蔡二使带交袁世凯。
刘、蔡二使一宿睡不安神,翌晨用过丰盛早餐后辞行。黎元洪笑容可掬,又对招待不周表示歉意。随后,从桌上拣起大札两件递交刘、蔡二使道:“承项城来函赐教,不胜感激。本都督与黄兴总司令作复函,敬乞转达项城。”
刘承恩双手接过信札,又相互说几句客气话。黎元洪便命参谋部派卫兵护送二使,仍由汉阳门登英国小火轮,向汉口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