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但火城反而比白天还要热闹。
色彩斑斓的霓虹取代了阳光,led灯就像是1个个人造的太阳,辉煌得让人炫目。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有穿着西装的公司白领,有衣着暴露的妩媚女子,还有1些在街头游荡的成年男子,他们在公共场合吸食着致幻气雾,举止粗犷,生人勿进。
1个穿着黑色运动服,背着挎包的年轻人,双手插兜,行走在人潮当中。
他是沈然。
高新区的1名普通初3学生,5天前,在希望日的那1天失去了1位亲人。
“喂。”
取出手机,在与好友取得联系后,沈然朝1个地方走去。
不久后,沈然来到了1个路边大排档。
他向前方看去。
在1个露天餐位上,1个年轻人坐在那里,独自1个人喝着酒,桌子上和地面全都是酒瓶子。
“砰”
沈然径直走过去,坐到对面,然后打开1瓶酒,灌了起来。
“沈然你来了”
李信这时喝的已经醉了,以往的阳光笑容不再,有着积重的黑眼圈,很潦倒,居然连胡渣子都有了。
“抱歉。”沈然忽然开口。
李信不解,还没等问,沈然就又喝起了酒,“前几天,我1直有事忙,不知道你的事。”
正当李信想要说话的时候,沈然又说出了下1句,“我2叔也死了。”
声音很平静,就像是说着1件寻常小事。
没有多余的话语。
沈然和李信1瓶碰撞着另1瓶,两个年轻人不停地饮酒买醉。
李信眼睛又湿润了起来,他低声问道,“沈然,你说我们火城为什么会有人要炸了那艘启明号?他们不怕地球联邦的吗,他们是想要在星能时代中搞封闭吗?”
“我这些天1直想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母亲那么1个可怜的女人,她苦了1辈子,难道是前世作恶太多,这1世来到人间就是为了受苦的?为什么要在这个家庭中?”
说着说着,李信埋头大哭了起来。
沈然没说话。
他又何尝不痛?
亲眼看着2叔在那个巷子里被看不见的敌人,1枪爆头。
比起那1幕,更让沈然内心绞痛的是,他想到了1个月前,那时的2叔就知道了死期在看似幸福美满的生活中,在时间1点1滴地流逝中等死,这该是1种怎样的煎熬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挤不出眼泪,这几天最难受的时候也只是看见婶婶深夜出门工作时鼻头1酸。
心脏难受久了似乎就习惯了。
“我还想等我以后有钱了,给我妈换1副正常的机器人的躯体。”李信哭着。
但突然间,哭声停止。
李信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1盘接着1盘的烤肉,双眼瞪大,肉痛道,
“沈然你点这么多干嘛!?”
“肚子饿呗。”
说着,沈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饿,太饿了。
这5天以来,他都没怎么好生吃过1顿饱餐,身体就像是被挤干了的海绵,每时每刻都折磨着自己。
看着像是大胃王1样的沈然,李信想要起身离开,“我忽然觉得我不怎么难受了,谢谢沈然你愿意晚上出来陪我,我还想起我今天没给我妈烧纸的。”
“这都还没过头7呢。”沈然没好气地说道,“先吃,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妈的公司是赔了1笔钱,但才1万元火星币。”李信脸色难看,道,“沈然,你再这样下去,我们以后没法做兄弟了。”
“”
沈然差点被这话给咽着。
接着,沈然从口袋里摸出1包烟,递给李信1根,后者微愣。
“抽抽?”沈然有些生涩地点火,刚吸1口,立马就被呛的嗓子咳嗽,异常的恶心与难受。
“你什么时候抽烟了?”李信疑惑,倒是自然而然地抽起了烟。
“今晚。”
沈然1边忍受着烟味的恶心,1边看着繁华与肮脏并存的街景,还有些青涩的脸庞居然有了深沉。
这时,李信才惊讶地看见沈然还背了1个挎包。
“你先说你后面不上学了,那准备做什么?”沈然忽然问道。
李信这时候也陷入了烟雾缭绕当中,“不知道。”
是啊。
离开家门的那1刻,就像是逃离出了体制化,首先是自由的美好,但随即而来的就是1种茫然。
“先赚钱再说。”下1刻,李信又说道。
他脸庞的表情逐渐变得坚毅,“我打算有钱了,就开始在全身上下大力改造。我妈就是1辆大货车,我这人也命贱,那些家伙都叫我是牛马,我什么苦都愿意吃。”
“改造?”
沈然内心1动。
自己和李信固然算是两个相依为命的好朋友,但2者的性格却有差别。
因为父亲的缘故,因为2叔1家的家庭氛围,沈然还是隐隐抵触把自己与生俱来的手臂给卸掉,安装1条机械手臂的行为。
不过,沈然抽了口烟,并没有多说什么。他适应力也极强,很快就习惯了烟味的熏陶。
“嗯,赚钱。”
沈然点头附和,“我也是这样的打算。你知道,我堂妹她在江南中学读书,家里还有1大笔债务,我婶婶她现在都找了4份工作。”
李信1愣,匪夷所思地看向沈然,“等等!你的意思是”
“嗯,我也不打算再读下去了。”沈然道。
李信惊了,“你你上次模拟考不是都考进了年纪前3十,稳稳地可以考上公立高中了,怎么可以?”
“没有用的。”
沈然摇头。
他不想告诉李信自己2叔的事。
同时,自己就算是老实读书,考上高中,然后再上到大学,那又能怎么样呢?到头来,都只会是任人鱼肉的下场。
2叔之死对于沈然的影响太大了,再加上家里还有1个“榜样”,在梨花大学突然退学消失不见的3叔。
“你不读书了,你打算干什么?”李信问。
“我刚不也在问你的吗?”沈然反看李信。
李信道,“我们又不1样。只要是为了活着,我这人可是什么都干得了。”
“说的我不行1样。”沈然皱眉。
“你不行。”李信摇头。
“我什么不行?”
“你不敢吃屎。”
“”
此话1出,沈然当时就惊了,匪夷所思地看着李信,“你敢?”
李信带着几粒雀斑的脸,满是认真之色。他点了点头。
沈然憋了好半响,才憋出1个字,“6。”
1番朋友之间的插科打诨过后,两个年轻人的心情好了许多。这世上最能苦中作乐的事,大概就是孤独的人在不幸中能寻到另1个相同的朋友。
“不知道那些大人物有没有喂屎赏钱的特殊癖好,但我想我们还不至于沦落到那1地步。”
沈然与李信碰了杯酒,问道,“说真的,接下来打算怎么赚钱?我肚子这会儿正饿的很。”
“看得出来。”李信看着满桌子的空盘子,眼神异样,随后道,“在地下城的1些地方,赚钱还是简单,就是”
李信有些犹豫。
而在这时,沈然则是简简单单地说了出来,“那些红灯区接活儿是吗?”
“嗯。”李信眉头紧锁。
据他所知,沈然的2叔1家算是书香门第,他婶婶甚至对自己这样的社会边缘年轻人都很反感,透露过不让自己找沈然玩的意思。
除此之外,那种红灯区也有危险。
1个正常家庭,1个正常人谈起那种地方甚至都会变色,避之如畏虎。
想想也知道,在地下城,怎么可能会有能轻松赚钱的门路?
“走吧。”
可就在这时,沈然站起身,挎着1个背包。
李信愣住了,“走?去哪儿?”
“赚钱,变强。”
沈然眼神平静。
他见过淋漓的死亡场景,自身也经历过1次死亡体验,其实心理素质早就不同于1般的学生了。
“我要给李信你买1块芯片,我想要婶婶1家好好生活,堂妹她能快快乐乐地完成学业”沈然看着坐在座位上的李信,心中暗想。后者的遭遇,2叔其实有1部分责任。
此外,沈然忽然又想到了2叔死前的那句话——“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本事的人,而有点本事的人也最容易招惹麻烦。”
但,现如今,沈然就是想要主动地去惹上那些麻烦!
就和当初靠着维修技术进入那个旋涡的2叔1样。
他想要成长,1步步变强,也进入火城的高层,直到接触上那些害死自己2叔的罪魁祸首!
沈然深吸了口气,吃饱饭后,他浑身充沛着力量,确实拥有迈进那个门槛的资格。
“现在就去啊?今晚我就是想和你聊聊的,我都没什么准备。”李信意外。
“还要准备?难道你是打算去那种地方当牛郎?”
沈然看李信,这家伙长得人高马大,5官还算英俊,点点头,“应该有些中老年妇女会喜欢你这种风格。”
李信害怕地说道,“别。我是想过,要是以后真的混不下去,就练练钢丝球,大铁棒子什么的。但那是真的最后1步,太特么牲口了。”
“钢丝球?大铁棒子?”
这下轮到沈然奇怪了。
李信跳过这个话题,1边结账,1边问道,“去哪个区?越是混乱的区,越自由,没有管制,能接的活儿也就越多。”
这就很明显了。
李信平日里果然没少接触这些东西,怕是还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就已经想要以后在帮派地盘中发展。
“折中吧。”沈然没有托大,就算自己变化再大,但在重狙之下,1颗子弹照样能将自己的头颅给轰得稀巴烂,近身格斗也不1定会是那些强者的对手。
“今晚还是开个眼界得了,知道地下城的那些霸主们是怎样的存在就够了。”
说着,李信想了想,然后说出了1个地点,“那咱们去得克萨斯区吧,那儿有个野草酒吧的分店,非常有名,也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