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顾倾野花了四天的时间才把围巾织完。
他选的是鹅黄色的毛线,怕颜色单一,还在围巾两头边缘勾了一点白。他为了不落俗,点到即止,白色毛线掺在鹅黄里,构成视觉缓冲,看起来很舒服。尽管很舒服,这已经是顾老师能接受的最大限度的鲜艳了。
顾倾野记得秦星河有件莓粉色的外套,那几天下雪的时候时不时穿出来,无形之中骚了一条街而不自知,顾倾野都没脸跟他走一块儿。可顾倾野买毛线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全都是秦星河穿莓粉色外套的样子,一眼就相中了众多毛线中,那鹅黄色的一团。
很亮,很温暖,又不灼人。是三月鸡雏冒羽时,刚长出的颜色。秦星河皮肤白,黄色若是跟他那件莓粉色配起来,也许会很好看。
围巾织好后,顾倾野给秦星河打电话,让他抽个空来拿。没说是自己织的,只是简单地说他那儿有条围巾,过来看看,喜欢的话就拿去。
秦星河还能不懂么?他没在这方面戳破老师,只是乐呵呵地说:“顾老师,你是仙女吧?是的吧?”
顾倾野透过话筒都能感受到秦星河眼睛里藏着意味深长,只好用咳嗽代替隐约的尴尬,片刻才道:“赶紧过来。”
“好叻。我马上就来,你等着。”
其实接电话的时候秦星河正坐在桌边跟老爷子吃饭,全程坦坦荡荡该说什么就说什么。秦老爷子耳不聋眼不花,硬撑着把对话听完,动了动就觉得浑身上下骨头嘎达嘎达响,有点不适,吃了两勺饭就把勺子放下了。
“仙女是什么?那是皇母娘娘的女儿,女儿!”秦兆岭拿筷子敲碗,教育秦星河“你要是生在我那时代,跟老师说话这么不三不四,早就被吊在树上打了!”
秦星河抽出老爷子手里的筷子规矩地放一边,朝老爷子笑:“您从小教育我别拿筷子敲碗,怎么一回头自个儿还敲上了?”
“再说您这么聪敏,还能听不出来‘仙女\'是爱称啊?谁能没几个爱称呢!就前头那个开面馆儿的张师傅,有回我还听见他私底下喊他老婆‘闺女儿’呢!”
几句话把秦兆岭气得,骨头都来不及响了,抬脚就往秦星河屁股上踹:“你的脸皮掉阴沟里被地沟油冲走了?滚出去!马上!没我允许以后别在我面现眼!”
秦星河平常被老爷子这么喷惯了,跟个没事人似的,听了老爷子的话,拍了拍屁股上的脚印就往外面跑,还不忘回头朝老爷子招呼:“那过年仙女来给您拜年,您待见吗?”
秦兆岭气冲冲地一阵吼:“能不见吗?啊?那位老师比你强!你看看你,什么二流子德行!”
秦星河笑着把秦宅大门一关,将老头子声嘶力竭的吼叫声还有朝他扔来的一支木筷子关在里屋。人老了,有时候就挺逗的。不知道顾老师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是戴着老花镜拿草稿纸算物理题呢,还是在公园湖边散着步看小年轻玩滑板儿?或者像前几天晚上不小心见到的那样,就着灯光一本正经织毛线?
这种事压根不能细想,实在太美好,秦星河怕自己陷在里面出不来。
他走到顾老师的家,门虚掩着,里面有些动静。他没敲门,而是声音不大不小叫了句:“我来了!”
“知道了。”顾倾野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不一会儿把门敞开,露出一双漂亮的眼:“你跟你爷爷讨论事情的时候我就听见了。老人家面前讲话就不含蓄一点?”
秦星河颇为无奈,心里想这得要怎么含蓄啊?
顾倾野正在收拾东西。他来桃园住已经小半年了,平常不曾彻头彻尾打扫过自己租的房子,有些资料作业什么的堆在墙角长时间也没去管,今天刚好得闲,天气又是难得的好,就搬几个箱子收拾。
这房子说大不大,但好歹上下两层,一个人收拾起来还是吃力。顾倾野花了一个上午把东西大致清理完后,才把秦星河喊来拿围巾。
围巾叠好就放在沙发上,秦星河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鹅黄色简直就是顾老师家中唯一的暖色调。特别入眼。
顾倾野整理乱七八糟的文件,抬眼看了他一眼道:“还有一件衣服,你去试试,看看合适么。”
衣服是件银亮色的潮牌外套,刚上新的新款,这种天穿正好。秦星河乱七八糟颜色的衣服虽然多,银亮色这种低调骚他还没试过,兴致一来,非得拉着老师一起去试。
秦星河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将顾老师卧室门一锁,拉上窗帘把空调打开,迎着顾老师瞪他的目光脱衣服。
“你试衣服非要我在这儿盯着?”顾倾野道。
“你也试试我的衣服呗。”秦星河脱了自己的外套,扔给老师。
顾倾野下意识接过,放下没穿:“你这颜色,我驾驭不了。”
“顾老师谦虚了,”秦星河套上那件银亮色外套,伸了伸胳膊,觉得长度大小什么的正好,羽绒又轻,穿起来一点负担都没有,特别舒服。
“顾老师眼光真棒。我特别喜欢这件。”秦星河道,“你就试试我的衣服呗?说不定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呢?”
顾倾野也没再拒绝,反正一屋里就两人。他穿的是件日常居家服,不适合往外面套外套,只能从衣柜里挑别的衣服来搭。秦星河见了,忙不迭脱下自己的卫衣给老师递过去。
上身脱得一件衣服都没留,还傻里傻气地给自己递衣服,顾倾野想骂他几句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口,只能接过秦星河的卫衣,解了扣子,套上。
顾倾野骨架小,显得比较瘦一些,套上秦星河的卫衣除了不习惯之外竟然还觉得有几分大,只好将袖子卷了。
深蓝色卫衣衬得顾倾野的脖子发白,手腕纤细又有力,一双眸子颜色幽深。秦星河下意识错开眼,喉结滚动,觉得神经有点紧绷。
顾倾野捡起秦星河的外套穿上,往下拽一拽,又理完袖口,才抬眼看秦星河:“怎么样?有你想要的效果么?”
秦星河笑着咳嗽一声:“顾老师,我后悔让你穿我衣服了。被你这么一穿我以后再穿它绝对嫌弃自个儿丑。”
“嗯,”顾倾野也不跟他客气,“吃一堑长一智,要吸取教训。”
那围巾也被秦星河带到卧室,摸起来手感特别软,是全羊毛。这种毛线织起来很困难,秦星河小时候听钟姨说过,半天只能织那么小小一块儿,还得小心没出错。
想到这儿,秦星河就忍不住问正在背对着他脱衣服的顾倾野:“这围巾得很难织吧?”
“还好。”顾倾野云淡风轻道,“没教你题目难。”
“我会好好戴的。”秦星河想了想,上去搂顾倾野的腰,在他暴露于空气中的后背上亲了几口。
被这么搂着后背亲,顾老师接受不了,觉得背上一阵麻。他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用了。低头见秦星河虽然两手松松地箍着自己的腰,但牵得很紧,一副不肯放手的架势。
“要亲就好好亲。”顾倾野无奈道。
秦星河力气太大,将他抵在衣柜上还不得不侧着脸。这样很吃力又实在有损一个老师的形象,顾老师吃不消。
“哥哥,你得抓紧时间赶紧勾引我。”秦星河沿着顾倾野后背好看的脊柱线一直吻,还不忘又补充一句,“不然就要等明年了。”
秦星河每次情\'动的时候会喊他哥哥,这是顾倾野前不久才发现的,一个很犯规的做法。
顾倾野也是男的,不愿意被人抱着亲这么久,还处在任人宰割的被动位置。他脾气一上来力气也很大,掰开秦星河的环自己腰上的手就把他往后猛得一推。
秦星河被推着砸在床上,惊讶了一会儿,接着激动了,忙不迭三下五除二扒掉自己的裤子:“来一发吗顾哥哥?”
顾倾野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反手拽掉自己才刚穿上的衣服,露出一半勾人的人鱼线,延伸到裤腰不可告人之处,秦星河这么仰头看着就很se情。没等秦星河再次开口,他抬起一条腿跪在床上,俯下身子往秦星河身上压。
秦星河激动得不行,攀住顾倾野胳膊的手都在发抖。还伸长脖子去吻他的唇。顾倾野头微微一撇,秦星河吧唧一口亲在了顾倾野耳垂上。
秦星河无奈地笑了:“顾老师,你躲什么?”
顾倾野两腿箍着秦星河的腰,一手撑在床上,俯着身子脸跟秦星河的靠得很近。秦星河都能清楚地数出他睫毛根数。
顾倾野淡淡地看着他,手不停地抚他头发,问:“你刚喊我什么?”
秦星河被顾老师的摸头杀摸得只想乐,忙回答:“顾老师啊。”
“不是,”顾倾野道,“跟你爷爷说的那个。”
“哦,”秦星河揉了揉眼睛,“喊你仙女来着。”
“仙女啊……”顾倾野突然眼睛里带着几分光,一把将秦星河的头发往后抚,另一只手掰起秦星河的下巴,躬直了背吻他唇。
握草,第一次见爆发力这么强的顾老师,秦星河惊讶之余不忘拼命地回应。心里还想着是不是自个儿说了什么敏感的词戳他G点了啊?
顾倾野一直吻到两人脑袋有些缺氧才把人放开,特酷地来一句:“这就是你说的仙女。能吃人的,是只食肉仙女,你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