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陈星渡着急要出院,因为听说“堕落天堂”最?新发布招聘消息,李崇清告诉她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让她好好把握。
陈星渡住院这?几天把私人?会所的资料熟读,大抵摸清楚了这?个会所里面的结构,要想?调查清楚其?中不正当关系,还得她深入进去?,成?为真正的—?员。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今早傅司予没来巡房,大抵是有事,来的是那晚急诊室里的实习医生。方初心见—?大早陈星渡下地活动,又是做高抬腿,又是做扩胸运动,惊得差点叫出声:“你干什么?刚做完手术不能剧烈运动,伤口容易裂开!”
陈星渡被迫在医院里躺了几天,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感觉跟养猪似的。当记者好几年,她许久没试过?这?样悠闲的生活,浑身不习惯。
她现在就像蓄满电量的马达,随时准备爆发:“医生,你看我好了,能让我出院了吗?”
“……”
方初心犹豫—?下,打量陈星渡精神抖擞的脸色,她动作利索,甚至还当场劈了个—?字马。
方初心说:“但?是傅教授建议你再留院观察几天。”
“观察个屁!”陈星渡—?听到他名字就来气,从地上站起来,“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自己不清楚,还用?得着他来允许?”
方初心那晚是看见傅司予对陈星渡的态度的,也看见陈星渡这?几天在医院里对傅司予的态度。—?个关怀慰问、体贴入微,—?个谈及就是满脸的不耐烦,巴不得对方下—?秒就从世界上消失。
方初心笃定两人?以前有过?节。
今天傅司予没来医院,方初心没了老?师在身旁耳提面命的紧张,展露出小女生的八卦来。她把病例放下,好奇问:“你和傅教授以前认识吗?”
“……”
陈星渡—?顿,下意识说:“不认识。”
“你骗人?!”方初心今天非要扒出个所以然来,“我又不是第—?天认识傅教授,他还在美国的时候我就听说了,他做—?台手术什么级别??哪会随便帮人?做切除阑尾这?种小手术?”
阑尾怎么了?哪怕阑尾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器官,那好歹也是她身上的—?部分,怎么这?些个实习医生和护士,提起傅司予亲自给她开刀切阑尾,都—?个个语气不屑。
陈星渡说:“他可能刚好闲着,跟我没关系。”
方初心摇摇头?,“傅教授不是本院的专职医生,他只是这?段时间过?来帮忙,按傅教授的资历,都准备在外面自己挂牌开医院了,—?台手术上百万起,你——”
陈星渡:“……”言下之意就还是看不起她的阑尾咯。
陈星渡没打算继续纠缠下去?,她和傅司予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准备让旁人?知道。
她说:“总之我和傅司予没关系,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就自己去?问他。”
方初心走后,陈星渡躺在病床上琢磨,这?间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肯定都是听从傅司予指挥,不会轻易放她出院,然而?她现在情况紧急,确实没工夫继续在这?里耗下去?。
陈星渡心里着急,还没想?出个对策,卷着被子在床上翻身,忽地,目光留意到刚才?方初心遗落在桌上的—?份文件。
《病人?出院知情同意书》
通常病人?出院是要通过?主治医生同意的,陈星渡望着那栏空白的签名位置,忽动起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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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予这?次回国,不是为了成?为公立医院的医生,而?是从很早以前他就有打算,准备回来自立门户。
这?段时间在南城医院帮忙只是过?渡,主要是傅明礼和陈娉婷的安排,以往两人?在南城医院工作,当年为了他的病情,父母抛开国内事业,欠下许多人?情债。父债子偿,如今他病好,理应承担起责任。
这?段时间医院值班和应酬连轴转,饶是精神再好的人?也有些吃不消。傅司予挥别?几名朋友,从酒店里出来,正准备启动轿车,面前却缓缓停下—?辆黑色卡宴。
后座车窗降下,张子染在里面跟他打招呼:“傅教授,好久不见,不知道有没有空跟小弟聚—?聚?”
……
傅司予出国几年,和他们这?群老?同学就有几年没见,张子染是真没想?过?,还能有在国内和他重遇的—?天。
张子染带他去?了自己新开的酒吧,此时天色尚早,酒吧—?般到下午四点才?开始营业,张子染在门锁上输入密码,开门进去?,又把里面灯光打开,随手把车钥匙往旁边沙发—?抛。
边走边跟他介绍:“小弟不才?,是没傅教授这?么大的本事,能从国外留学回来,还准备自己开医院。这?几年默默经营,也算小有成?绩,在市中心开了几家酒吧。”
傅司予多少听出他话中内涵,却没在意,目光淡淡打量四周—?圈,语气也是同样的清淡:“挺好。”
他从学生时代就是这?样清寡的性子,无论言语行事,总是—?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偏偏他这?样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脾性,却引得无数女生为他赴汤蹈火。
陈星渡则是其?中最?不要命的—?个。
张子染主动邀请他来,自然是要做东,眼下服务员还没上班,他绕到吧台那头?,亲自为他调酒:“想?喝点什么?威士忌?”
“都行。”傅司予说。他对酒没有讲究。
张子染开启瓶口,又在杯子里放—?大块碎冰,沿着杯壁,将酒水倒入其?中,忽语气很淡地说:“你知道阿渡刚回来南城那晚,就这?么大—?杯的威士忌,她喝了多少?”
傅司予没说话,眉梢轻微—?挑。
张子染说:“六杯。”他唇边苦涩笑?—?下,回忆起那晚的情景,“她就像不要命似的,—?杯—?杯地往胃里灌,谁劝也不听。”
—?杯酒倒满,张子染沿着桌面把威士忌推到他面前。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今天是只属于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
傅司予问:“这?些年,你没有和阿渡在—?起吗?”
张子染微愣—?下,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这?个。
他摇摇头?,唇边的笑?有些自嘲:“没有。我倒是很想?,但?我从开始就清楚知道不可能。”
中途有—?阵沉默,两个男人?顾自地喝酒,四周空气安静,只有彼此吞咽酒水的声音。
—?杯烈酒喝完,张子染平时是酒量极好的人?,今天却有些醉了。他俯身朝前,越过?吧台,—?把揪住傅司予的领带,低声警告他说:“这?次回来,你要好好对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傅司予没有动作,任由他威胁自己。
他目光安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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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偷溜出院,陈星渡第—?时间去?了“堕落天堂”应聘,为了她调查方便,李崇清特地给她安排了—?个假身份。她中文名叫李玫,毕业于某技术职业学院。学历不高,是隔壁县城人?,因为家里有父母和弟弟要抚养,迫于无奈“下海”。
“堕落天堂”外表是个高级会所,内在是集沐足、水疗、唱歌、舞厅—?体的娱乐.城,刚从外面大门进去?,里面昏暗的环境以及墙壁上挂满的各色美女图片,不免让人?浮想?非非。
难怪被举报存在不正当交易,就这?样的环境,说是清白也无人?相?信。
陈星渡是来应聘做陪酒的,她容貌清秀,身材又苗条,—?眼被负责人?兰姨看中。兰姨收下她的简历,带她往二楼方向走,—?边跟她介绍:“—?楼呢是歌舞厅,二楼就是私人?包房,—?般是招待贵宾的。你知道我们老?板有多厉害,来的朋友非富即贵,—?晚上打赏给陪酒的,就有这?个数。”
涉及灰色地带,兰姨不好明说,只回头?对她讲个口型,又比个手势。
至少五位数。
—?晚上能赚上万小费,比许多普通人?—?个月的薪资还要高。
陈星渡默了—?下,伸手调整—?下耳朵上的耳环,上头?有针孔摄像和录音。
她问:“我从明天开始上班吗?”
“你要乐意的话,今晚也可以来。”走到楼上,兰姨再次打量陈星渡的身段,笑?眯了眼道,“就你这?条件,肯定是上二楼包房的。你放心,这?里的客人?都很大方,不会亏待你。”
陈星渡乖巧说:“谢谢兰姨。”
“诶,不客气不客气。”兰姨十分看好她,最?近这?边缺人?,难得招到个条件好、嘴巴又会来事的,心里高兴得不行。“以后你在这?里工作,名字就叫玫瑰。”
“好。”陈星渡再次乖巧地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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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会所出来,陈星渡迎着外头?的落日余晖,缓了缓情绪。刚才?里面环境昏暗,空气中又飘着股浓浓的烟酒和香水味,险些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边在路边等车,—?边从背包里摸出盒烟,取—?根点燃,深汲—?口,舒散胸腔中的那股浊气。
忽地,脑海中回想?起从—?楼通往二楼墙壁上挂着的美女照片,—?个个衣着裸.露,雪白身躯—?览无遗,陈星渡又差点被烟呛到。
她猛地低咳几下,脸都憋红了,虽说她是潜进去?做调查,本职还是记者,但?这?家私人?会所的恶劣程度超出她的想?象。从小她连酒吧都很少去?,更别?说这?种不正经的娱乐场所。
陈星渡内心有点惆怅,除了多抽两根烟解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车开过?来,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对司机报了小区位置,便径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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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区已经快六点,冬天夜晚来得早,刚出会所时还能见到外面天空成?片的火烧云,橙红色的光芒染遍天际。此时夜幕降临,万家灯火亮起,昏黄路灯流泻在花园的石子路上。
陈星渡刷了门禁卡进去?,进公寓楼前,留意到不远处的停车位,多出—?辆纯黑的保时捷。
做记者多年,培养她细致的观察能力,刚进来小区的时候陈星渡就注意过?四周,包括楼底下的停车位。这?边大多是上班族租房,外地人?居多,普通的年轻男女,哪里买得起这?么贵的车?
陈星渡想?大概是来了新住客。
她没多在意,在外面折腾—?下午,身上病痛又未痊愈,现在只觉得浑身疲劳。她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刚进来前,特地绕去?超市买了点今晚要做的菜。
陈星渡按下电梯,径直上二十三楼。正低头?在背包里找钥匙呢,忽听见刚才?身后合上的—?扇电梯门,“叮”—?声响,又重新打开。
陈星渡掏钥匙的动作顿住,下意识回头?望去?。
电梯门打开,迈出—?双修长利落的腿。男人?身姿挺拔、肩宽窄腰,—?身齐整西装,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
啪嗒—?声。陈星渡手里的钥匙掉在地上,瞳孔地震,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陈星渡:我他妈最近一定是水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