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八章 AW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这一个月走霉运,先是食物中毒,后来又扁桃体炎-肺炎-感冒-肺炎复发,仔细数了数,竟然有近半个月时间在吊水,手背被扎成筛子,就这样悲惨的情况下我身残志坚地来更新了泥们感动不感动!还嫌不嫌弃更新短小!

——然而嫌弃了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没必要走得这么匆忙的。陆追源坐在防弹车里如是想。

是的,主?办方派来机场接她的车居然?是一辆退役装甲车改装的防弹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地往后退,市中心?的路面坑坑洼洼,两?旁店铺几乎都关门大吉,空旷的街道上只有晒得黝黑的巡逻兵挎着机枪列队走过。

她皱着眉,一言不发?地抱紧了怀里的包。

当时只想离开一段时间,所以?才?会去申请所里的交流项目。但是那些热门的项目都是要早早地去申请的,普通一点的至少也要提前1个月准备,像她这样临时起意的,能找到跟研究方向相关又能立刻动身的项目就要烧高香了,哪里还轮得到她挑三拣四?再说这项目既然?能挂在研究所的官方系统里,必然?是经过了基本?审核的,不会离谱到哪里去。

所以?当她看到这个ArtificialWomb(人造子宫)项目正在招人且随时可?以?去报到的时候,就匆匆提交了申请,并很快就得到了批准。之后陆追源一边准备行装一边搜集AW的相关信息,这才?发?现在海岛上的那个实验基地,背后最大的投资者是争议很大的天阳集团……难怪这项目挂在那里没人搭理!

天阳集团,说它争议很大已经是非常客气的措辞,事实上用?“臭名昭著”也不为过。它的前身是替一个国际贩|毒集团研制新型毒|品的制药工厂,完成?最初的资本?积累之后,在三战中靠给政府军低价提供止疼药品成?功洗白上岸,成?了一家合法的上市集团。那之后毒|品生意是不做了,但仍旧时时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地带,像什么《克隆人权益保护法》出来之前倒卖克隆人啦,买断唯一能治愈艾滋的药物专利再涨价百倍出售啦,借着完善人类基因库的名头研制基因武器啦……总之都不是什么光伟正的业务。除此?之外,说它“臭名昭著”还因为,它收留了世界各地被?正规科研机构除名的科学家,那些在派系斗争败下阵的,或者出售国家机密的,或者违背了基本?科学伦理的,甚至身上背了人命的科研人员,只要能给集团创造效益,天阳照单全收。

毋庸置疑这个信奉金钱至上理念的集团十分财大气粗,但是也被?主?流学界不齿。天阳年年给各大科研机构发?交流的邀请信,主?要是想获得“主?流”们?的承认,顺便干一些炫耀财力和挖挖墙角的事。然?而?学界自有另一套价值体系,天阳即使花了大代价弄到了各种资质文件通过了基础审核,然?而?它发?出去的邀请函仍如泥牛入海,鲜有回应。

别人捏着鼻子避之不及的事,偏偏陆追源两?眼一抹黑地撞上了门去。等批文下来了之后她反悔也晚了,不去?不去就扣除个人信用?积分,3年内再无机会申请其?他交流项目。

早知道就多等几周申请其?他项目了……陆追源头疼地想。

开车的姐们?顶着一头拖把样的脏辫,脖子上套一根大粗金链子,一路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她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苦瓜脸,一边用?夹生的中文对她喊:“嘿!东方来的女孩,轻松,放轻松!”一边打开了音响。重金属的摇滚乐充斥车厢,她摇头晃脑地把车开得飞快。

城市道路硬是让她开出了荒滩越野的气派,陆追源被?颠得七荤八素,隔夜的晚饭都要吐干净了。

入住实验基地内部的酒店时天已经黑了。帮她搬行李的服务生是个华裔男孩,十四五岁的年纪,皮肤被?海风吹得有点黑,不过眉毛眼睛都很好看。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还在学校里念书,可?他却在这里出卖廉价劳动力,难道是勤工俭学?

石岩提到过他曾经课余打工养活自己和弟弟,陆追源想到他那个时候可?能也干过类似的活,就不由得多看了那个男孩两?眼。

小男生脸皮薄,被?人看着很快脸红了,拘谨地把不合身的制服下摆抻了又抻。

让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服务着有一种使用?童工的罪恶感,更何况看着他,总让她觉得差使的是过去的石岩……陆追源过意不去,说:“谢谢你,我自己拿行李上去就可?以?了。”

服务生紧张地说:“女士,这是我的工作?。”他推着行李车走得飞快,生怕她上手抢一样。

他执意替客人把行李送到了房间,并程序化地向陆追源背诵了一遍酒店设施和房间设备的用?途。

陆追源暂时只关心?一个问题:“我要打电话到C国的L市,应该怎么拨号?”

他向她演示了一遍电话的用?法。

陆追源马上打了个电话给孟欣,报了个平安。电话末了她其?实还想问一问石岩最近的情绪如何,犹豫了一番终究忍住了。

挂上电话,她蓦然?发?现服务生一直没走,全程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陆追源说:“谢谢你,你去忙吧。”

服务生尴尬地摸一摸鼻子:“女士,您还没给小费……”

陆追源啊了一下,想了想从钱包里摸出所有零钱递过去:“抱歉,国内没有给小费的习惯,我也不知道给你多少合适,你自己拿吧。”

服务生小心?地从她的手掌中挑走了一张2块钱的零钞,欠身对她鞠了个躬就走了。

电话另一端的研究所里,孟欣刚刚把手机收回口袋里。石岩假装随口问起:\"是陆追源打来的吗?\"

孟欣坦坦荡荡,没有试图隐瞒什么:“嗯。她说她已经在试验基地安顿下来了,一切都好。”

石岩等了一会,说:“就这些?”

“就这些。”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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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追源每隔一周就会打个越洋电话给孟欣,大多数时候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拿钱堆出来的实验室豪华配置,人种肤色宗教都迥异的同行,新项目的磨合过程,与研究所这种公立机构全然?不同的工作?氛围……偶尔没话说了,就聊一聊海岛上潮湿的气候,和正在努力习惯的当地饮食。

孟欣接电话的时候从不避着石岩,甚至在挂掉电话之后,会主?动对有意无意地在她周围游荡的石岩摇摇头,那意思是:“她这次还是没有问起你。”

盼了7天的眼睛瞬间黯了。连续受了几周打击之后,到了陆追源例行要来电话的时间,石岩就默默提前走开了。

孟欣很满意这种变化。十几岁的孩子,一时荷尔蒙冲动自认为这就是爱情,然?而?这爱保鲜期很短,脆弱得分开一个暑假就能自然?而?然?地淡化消失。她对石岩的“改造”很有信心?,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现阶段让她头疼的是范维维。

范维维得了产后抑郁症。

她一直不愿意接受孩子没有保住的事实,在理疗中心?的时候天天以?泪洗面,身体恢复之后被?孟欣接回研究所,也是情绪低落不爱说话,与之前跋扈的样子天壤之别。她还出现了严重的幻听幻视,经常好端端地吃着饭,突然?站起身来,说听到了小宝宝的哭声,要给她去喂奶。孟欣拦住她,她就用?头撞墙,边撞边哭孟欣丧尽天良,成?心?要饿死她的宝宝。

药物治疗和心?理干预都已经上了,收效甚微。研究所里不可?能一直养着一个不再适合进行实验的病人,范维维的资质也不够她进疗养院的,所以?最后所里给了她40天的考察期,如果期间她能恢复正常,那么下一个胚胎继续交由她孕育;如若不然?……

孟欣有点头大。她既要负责范维维的复健,又要做两?手准备,开始物色新的代孕妈妈人选。

“才?给了40天,哪里来得及申请合适的死刑犯人?你也知道的,我们?所里的那套流程有多耗时间。”孟欣在电话中对陆追源抱怨不休,“我不得不和资产处的小刘打了招呼,其?他项目申请的实验体到了,让我赶紧先看一眼。大半个月了,我起早摸黑的,人没挑到合适的,倒先把几个项目负责人给得罪了一遍……”

陆追源说:“这边的基地倒是从来不缺实验被?试,要什么样的‘志愿者’都有,最多10天,人就能到位。”

说是“志愿者”,给的酬劳可?不低。毁掉器官给多少钱,开膛破肚给多少钱,终生后遗症给多少钱,统统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天阳集团也不太在乎国际人权组织的声音,因此?他们?从不担心?找不到合适的实验人体。有钱,并且不要脸,做起事来真是无往不利。

“这段时间好好照料范维维,说不定她能好转呢?”陆追源安慰说。

“也只能这么指望了。对了,”孟欣说,“她回来之后,我给她单独搞了一个小房间,石岩基本?不会和她碰面,你不用?担心?他会惹出什么事儿?来。”

孟欣犹记得石岩和范维维第一次见?面时水火不容的情形。

陆追源顿了一下,说:“好的。”再无他话。

“你不问问那小子最近怎么样?”孟欣饶有兴致地追问。

“你没有对我特意提起,那就是一切正常,无需担心?。”陆追源淡淡地说。

“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孟欣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对孟阿姨这么放心?了?上回去B城,几天就回来了,还要挂个电话问东问西呢,这回一去几个月,怎么一个字都不问了。”

“……”

孟欣在监控室,看着屏幕上石岩挺拔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说:“追源,你该不会——”

电话的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铃声。

陆追源匆匆打断她,说:“休息时间结束了,孟阿姨,我下回再给你电话。”

“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