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三章 天雷滚滚

石岩冲了个凉水澡,擦着头发出来时,发现桌上装样本的杯子已经被取走了,他的耳朵又烧起来,然后注意到了旁边那个信封。

好像……!

他的心突突跳着,拿起来一看,顿时一串天雷从头顶轰隆隆滚过去?——那信封口居然是封死的!

石岩怀疑陆追源有可能已经看到了,或许,或许进而还明?察秋毫的地发现她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被人动过了……他羞耻得要?死,同时内心隐隐怀着几分侥幸——她也很有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他自己先?前不就没有发现么……

他捏着那个信封心里七上八下,最后做贼心虚的,偷偷把信封撕开个口子,把里面的光盘拿出来又打乱了顺序放回去?,假装用过的样子,塞进陆追源的办公室抽屉里面。

石岩的脸烧得不行,他用冷水反复洗了几遍脸,热度仅仅只下去?一点。他不认为自己对陆追源动了心,那个有名的□□X老师不知道?是多少男人YY的对象,不见得他们都爱上她了吧?只不过是个鲜美的意象罢了。

但把陆追源和卖肉的女|优放在一起比,石岩非常地过意不去?,仿佛想一想都是亵渎。他又心虚又愧疚,低着头推门从办公室里出来,完全不敢看陆追源的脸。

没想到人家?压根没空注意他。

三台仪器同时开着,发出细微的低沉运转声?,陆追源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上十?几个控制窗口中的曲线变化,恨不得一个人能分出三个来用,一丝余光都没时间落在他身上。

石岩说不清感觉是庆幸还是失落,无所适从地在床沿上呆坐了一会儿,又胡乱地捞了一份报纸摊在膝盖上。

摊着就仅仅是摊着而已,他当然什么都没有读进去?。

就算是尿检,当面被化验都让人尴尬,更何况那是他的……

陆追源倒是特别坦然,态度严肃,神情凛然,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身浩然正气,任谁看了也不能想歪。

她生活中的某些时候有些呆,有些耳根子软,专注于工作的时候却?是一种迥然不同的果断气质,仿佛搁浅的虎鲸重回大海,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在不容置疑地宣告:这是她的领域,她的王国?。

陆追源熬了36个小时,终于赶在Y精子全部死亡前把数据记录分析完。这期间她没有跟石岩讲过一句话,他的餐食由?孟欣顺道?捎过来,至于陆追源自己,几乎什么都没吃,只随手往嘴里塞了两?片面包。就这两?片面包,还是石岩涂好了果酱硬塞到她手里的,否则她能饿着肚子抗上一天两?夜。

如果起初石岩还有点尴尬,看到她这样拼命的样子,什么乌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了。真要?有什么想法,那也是希望自己的Y染色体能争点气,让她的实验数据好看一点。

第二?天的半夜,睡梦中的石岩忽然诡异地被陆追源推醒。

为什么说诡异,深更半夜睡得好好地忽然有人用欢庆丰收的喜悦脸把你叫醒,你的第一反应绝对是“什么鬼?!”

“……?”石岩还没完全醒过来,慢了半拍地看着她。

“好消息!”陆追源的表情在台灯下熠熠生辉,“你的数据很完美啊!”

石岩的精神为之一振,顿时有点得意,“真的?我的Y染色体生命力很强?”

“不是,10分钟内有活性的Y精子只剩下7%,在普通人的下降速率范围之内。”陆追源喜滋滋地说。

“……那有什么值得这么高兴的。”

“符合普通人的变化曲线才有研究意义,”陆追源说,“万一你天生不同寻常,我的实验在你身上成?功了也没什么推广意义。”

石岩听出她的潜台词,问:“那如果我的体质异于常人,是不是就不能参与实验了?会被遣送回去??”

“不会立刻执行。先?调养一段时间,如果第二?次数据还是落在正常区间之外,那就只能送回去?了。我先?前不说,是不想给你太大压力,进而影响到实验结果。可是现在你可以安心啦,你不用回监狱里去?了。”陆追源如释重负般笑着说。

石岩有几分后怕,后怕中还夹杂着几分感动。起始数据不理想,对他来说是生死问题,对陆追源来说不过是换个被试、大不了再多等几个月的事。可是她现在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高兴,应该是真的在意他吧?

虽然应该是滥好人式的在意罢了……

留下了对照组样本之后的第10天,石岩首次进了放射仓接受τ射线辐射。根据陆追源的实验设计,辐射剂量是慢慢往上加的,因此第一次辐射量只比日常生活高了那么一点点,甚至还比不上普通人一次胸透的剂量,基本没什么风险。

石岩出了放射仓之后没有显现任何副作用,生龙活虎得很,第2天又顺利收集到了首组射线影响后的样本。倒是陆追源,为了分析记录样本数据半个月内熬了几次通宵,面色迅速地难看下去?了。

石岩看着她眼睛中的血丝十?分担忧,劝她再找一个实习生帮她分担一点工作。她却?仗着年轻不当一回事,还说:“没事,就忙这开始的半个月,以后每隔三个月才会做一次数据分析,我能扛得住。”

但是忙完了这半个月,陆追源的职称考试就迫在眉睫了。她又连续几天复习到深夜,把黑咖啡当成?了水喝,全凭着意志力在支撑着。

连日劳累加上逐渐转凉的天气,她终于病倒了,在考完试的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这场病来势汹汹,陆追源额头滚烫,身上却?发寒,行军床上的薄毯根本不顶事儿。从医务室开来的退烧药已经服下了,却?似乎没什么效果,她烧得迷迷糊糊的,五感全变迟钝了,抱着自己的胳膊蜷缩成?一团。

迷蒙间她感到有人抄着她的膝弯把她从那张狭窄的折叠床上抱起来,放到相对比较舒服的病床上。

陆追源虚弱地挣扎了一下:“离我远点……”痛苦地张嘴呼吸两?口,才说完下半句,“别传染给你。”

那个人却?毫不介意,近距离地半搂着她的肩膀,给她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

陆追源陷入了一片柔软的被褥中,她立刻本能地、紧紧地将自己严丝合缝地卷起来。

一条冰凉的浸了水的毛巾落在她的额头上,还有一只温柔的手用酒精棉不停地擦拭着她的脸颊和脖颈。

“走开,”她着急起来,不停地重复喃喃,“……感冒病毒……你才刚动了手术……”

那只手停顿了很久,停到冷毛巾又变得温热,它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拿走毛巾,绞了一条新的敷在她额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大招蓄力中……

谢谢囿于未知里的馥郁扔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