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出去玩的人本就不少,又多成群结队,上车的人远比下车多,几站过后,贺准就放弃了给两人挪个稍微空点的位置的想法。
手早在孟安歌如临大敌环上他腰身的时候就松开了,他长的高,两只胳膊往前伸,索性懒懒搭在车里供人抓扶的扶手上,不是很走心的看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那风景他来来回回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早就看腻了,今天不知怎么却又看出一些别的趣味来。
公交车靠站停了几次,中途上来几个人,估计是一家人出去玩,几个大人带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小孩七八岁正调皮,或许觉得好玩,眼睛骨碌一转,趁大人不注意,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挤不过去就伸手推,惹得旁边的人怨声载道。
车上又闷又挤还故意往人堆里钻,贺准也是服,他稍微侧了下、身,把怀里的人往深处挡了挡。
“下车的乘客请注意,前方到站幸福小区,请往后门下车。”
广播里字正腔圆的女声播了三次,很快车身一停,“到站了,走了。”贺准等人松开手站稳,退开两步,率先下车。
做了一路的心里建设,下车站在路边,孟安歌脸上的红已经下去了,她又道了次谢,认真又客气,好像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表情看起来很自然,说话的声音也刚刚好。
只是走路还有些同手同脚,所以不得不走的慢些,以免出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敢看人,视线甫一接触便不自然的略过,眼睫垂着轻轻颤抖,好像会说话。
“贺准。”贺准难得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家。
下午临近傍晚的太阳不太毒,落日西垂,天边飘的几片云被染得通红,但晒了一天的余温仍在,院子里没什么人,大家嫌热,都窝在家里看电视,站在门口还能听到一楼的说话声。
暖暖的日光晕开漫在身上,深黄色的桂花开了一树。
“嗯?什么?”孟安歌正努力不让自己同手同脚,闻言很慢地眨了下眼,很快她反应过来,这算是在互相交换姓名吗?
她一下子又紧张起来,“我叫孟安歌,那天在操场……”
说到这里卡了下壳。
她想说那天在操场他其实捡到过她的校牌,也亲自念过她的名字,今天出门前还见过。
但那又怎么样呢?
那天在操场贺准也不过是随手一捡,念过的名字不代表记得,见过就忘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没什么好提的。
孟安歌觉得有点尴尬,表情讷讷的,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贺准反倒随口接了句,“我知道,高一新来的小学妹,体育课在我们下一节。”
他笑,“挺有缘分。”
原来他都记得。
孟安歌猛的咬了下唇,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高兴。
什么嘛,她又腹诽,学妹就学妹,怎么就小学妹了。
孟安歌有些不愿意地抬头看,贺准个高腿长,姿态轻松地站着,背脊挺拔如劲松青竹,正垂眼看过来,落日的余晖落在他脸上,将他整个人都映衬得帅气的不得了。
“……”
小学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你家住二楼?”顺着楼梯往上走,孟安歌在一家门前停下。贺准往她身后的防盗门瞥了一眼,门上倒贴了张福,很新,能看到新鲜饱满的墨迹,红纸鲜亮。
“开学前两天刚搬过来。”孟安歌手揪着斜跨包带,很乖的回答。
“嗯。”贺准收回目光,点点头,又说,“那行吧,下次见。”
他好像也没有等人回应的意思,说完就转身往楼上走,双手插在兜里,步子迈的懒洋洋。
夕阳已经完全西落了,孟安歌站在走廊没动,那步子像迈在她的心上,又重又轻。
她忍住没敢看,怕人突然回头,四目相对才叫尴尬。面门站了会儿,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祝玉兰在离幸福小区三条街远的花店上班,花店挨着超市,对面又有个大琴行,人流量大,生意算得上不错,但老板娘图省钱,只招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祝玉兰。
她和另外一个人都是一周上班六天休息一天,休假不固定,但要两人商量着岔开来,不能重了,那店里就没人干活了。
又要和顾客打交道又要跑来跑去上货,说实话挺累的,但老板娘包早午饭,工资也还行,不说大富大贵,起码够她带着孟安歌生活,祝玉兰也就一直干着了。
她早和另外一个同事说好今天她休息,拜访完邻居没什么事,忙惯了闲不住,正好马上要换季,趁着有空闲阳光又好,就把秋天要穿的衣服过过水,还有几床被子抱出来,抖开在阳台上晒。
孟安歌上午和朋友出去玩还没回来,祝玉兰午觉睡醒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估摸着太阳快下山,从墙角拿了根斜靠着的晾衣杆,探出半个身子,动作利落地拍打被阳光晒的蓬松的被子。
空气里到处都是从棉絮里拍打出来的阳光的味道,混着院子里的桂花香,满满的生活气息。祝玉兰把拍打好的被子翻个面,放下晾衣杆,抱起来往房间走。
走到客厅看到门口站了个人,愣愣的,好像在发呆。
“回来了?”祝玉兰一见就笑了,“玩的这么开心?”嘴角还挂着笑呢。
孟安歌心虚的摸脸。
“妈妈我来帮你。”
祝玉兰把晒过的被子叠好放进柜里,为了防止虫蚁咬坏,四个角下各塞一枚雪白的樟脑丸。
又去阳台收衣服,孟安歌很懂事地跟在后面要帮忙。
祝玉兰没拒绝,用晾衣杆撑了点衣服下来让她搂着,“这些给你,其他的妈妈拿就行。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多年的单身带娃生活让祝玉兰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都行,”回来前刚吃了东西,孟安歌现在还不饿,被这么一问,一时也想不到什么特别想吃的。
她想了想,“妈妈做的我都喜欢吃。”讨乖的话惹得祝玉兰回头嗔她,“就知道哄妈妈开心。”
祝玉兰眉眼带笑,明显被哄的开心,孟安歌抱着衣服一脸无辜。
她们租的这间屋子位置不错,站在阳台能看到院子里开的正烂漫的桂花树,祝玉兰收完最后一件,说着往外探头看了眼,很快笑了。
“看这桂花开的多好,妈妈在屋里就闻见香了,那就等过几天给你做桂花糕吃。”
作者有话要说:写一点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