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子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终于走到伊吹山。她到的时候恰好老人不在,这位曾经的风柱跑去给自己的一位弟子扫墓去了。
和泉三郎死了,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他遇到了鬼舞辻无惨,不敌惨死。他只来得及送出只言片语,连一句遗言都未曾留下。他是少数没有留下遗书的鬼杀队成员,大概是在这个世上没有牵挂吧。
原本是牵挂的人,早就去了彼岸。
就连对他这半个师父的人物,也是一句都没有。
老人已经习惯了,他教会了一批孩子,送走了一批少年,等来了一个个墓碑。
在这一生中,老人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人,而在他仅剩不多的未来,不知道还要送走多少人。
都是因为鬼舞辻无惨。
扫墓归来的老人在上山的路上,见到了走路踉踉跄跄的女孩。
一双黑色的眼睛坚毅的盯着前方,不笑不哭,手中紧紧捏着紫藤花御守,明明弱小的身躯在摇晃,红晕的脸颊在发烧,却一步一个脚印非常坚定的往前走。
老人喊住了这个女孩,一开始她没有听见,等终于有回应后,菜子只能从嘴里说一句话:“鬼杀队……培育师。”
“我就是。”
菜子盯着老人的脸,笑了,从怀里摸出信封,还未送到老人手里,就一头扎下去,倒地不起。
日日夜夜,春夏秋冬,一个从来都没有自己出过门的五岁女孩,凭着毅力穿越两个县来到了伊吹山。小流氓,人贩子,好人坏人,一路上菜子将从未见识过的都见识了,从未走过的地方都走了。她躲避着所有坏人,细心观察着所有好人,分辨对方的话是真是假,询问伊吹山的地址,辨认东南西北,被抓过,也跑过,挨过骂,也曾被打。
她不该这么久才到的,就算是小孩子不善赶路,她花费的时间也太久了,只因女孩走了太多冤枉路,总有撒谎骗她的,想要将她带走卖掉,光是和这群人斗智斗勇,菜子就拼尽了全力。
后来她学会了自己带着一把小刀,找好心肠的大人伪装家人,撒谎骗人越加熟练,女孩拼命的打磨自己,生活逼会她成长。
只要能到伊吹山。
哥哥给的钱早就不够用了,女孩不得不花费点时间去好心人家里帮忙,赚取一点饭团钱。
那点钱应该是够的,可是女孩在路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奈良善大概也没想到,五岁的女孩,只是赶路就可以活的这么艰辛。毕竟奈良善五岁的时候,已经可以单手把村头的铁匠按在地上摩擦了。
人和人终究不同。
不论如何,菜子平安到了,只是到了后,发烧躺了一个多月。
老人给菜子请了医生,医生检查后确认女孩是太过疲惫引起的,需要好好休息。当然会累,伊吹山就在眼前,越是接近越急不可耐,想要更快一点到达,几日不眠不休赶路,不倒下才真是奇怪了。
像是奈良善那样,无论上辈子在流星街连续好几日锻炼,亦或者这辈子砍掉手臂都能长出来,都不能以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
普通人就该有普通人的作息,和变态比什么呢。
老人读了信,信中没有描述孩子的名字和模样,末尾也没有署名日期,老人就以为是和泉三郎过世前没多久遇到了菜子,将其推荐来的。谁想到,等女孩醒了后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和泉三郎信中描述的天赋。
甚至于,这个女孩不善用刀剑,反而一把玲珑小刀用的相当利落,比起当个武士,或许更适合当个刺客,或者……忍者?
说起来,前段时间主公大人带来一个少年加入鬼杀队,好像就是一名忍者,还带着三个妻子一起入队。
叫什么来着?
虽是忍者,用的却是大刀,小型刀具并不适合斩鬼,恐怕菜子仍旧只能加入调查组。
不过接下来,老人就顾不上那些了,他听到了奈良善的名字。
送走女孩,自己留下阻挡鬼,有一定实力,品性也不错。不过……菜子赶路花了一年多的时间,那么久,那个孩子一直没有到伊吹山来,恐怕已经……
未见尸体,不下定论,菜子治疗完毕后,老人就将她留在山上,自己去寻一寻,他本就常出门寻找能学剑的孤儿,对附近的村子和路都很熟悉。遗憾的是,五岁时的菜子记忆模糊,说不清楚自己当初是在哪座山上见到的鬼,也不知具体地点,只能通过其描述的景象,由老人去探查。
自然,老人也将这件事用乌鸦告知了主公,由隐去调查或许能更快得到结果。
只是没想到,更快得到消息的竟然是自己。
琴叶和菜子不同,她已经是个大人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能一瞬间移动到这么遥远的地方,却清楚的知道童磨的极乐教所在位置,琴叶不停的对老人哭诉,要救救那个孩子。
老人问清事情缘由后,将内容记在纸条上,交给乌鸦送去了产屋敷家。
无论这件事中有多少疑问,一切都由主公判断。至于琴叶和怀中的婴孩,则被老人带去了伊吹山。
琴叶:“善呢?”
老人回答:“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孩子我们会救出来,你会见到他的。”
琴叶哭着应了。
产屋敷家。
一只乌鸦落在了产屋敷耀哉手臂上,这位年轻的主公打开了信,将里面的内容阅读完毕,温柔的眼眸露出些许惊讶。
“那个孩子,竟然还活着。”
老人之前送的信,产屋敷耀哉就看了,当然派了隐去调查。为救人,也为寻找鬼的下落。不过他心里很清楚,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那个孩子可能早就不在世上。
竟然还活着,而且根据逃出来的女子所言,是被鬼贴心养着,但本性很好,一直在努力赶信徒走,想必是打算保护信徒的生命。
很可惜,没有人相信那个孩子。
“总有一些人看不清真相,但是我们不会责怪他们。”产屋敷耀哉说道,“被蒙蔽的人,何止一个两个呢。”
“您说的对,主公大人。”院子里,悲鸣屿行冥俯身说道,一双盲眼不断的滚落泪水,“那个孩子,我们必须解救出来才行。”
“嗯,虽然你加入鬼杀队才一年,但是实力已经接近于柱的水平。”产屋敷耀哉说,“这次就由你带鬼杀队的成员去吧。那只鬼,或许很难对付。对方可能会挟持孩子当人质,要小心。”
悲鸣屿行冥:“是,主公大人。”
看着悲鸣屿行冥离去的背影,产屋敷耀哉抚摸着乌鸦的背羽:“为什么那个孩子会特殊呢?”
这么久,竟然没有被鬼杀掉,还被精心养着。甚至奈良善做出故意轰走信徒的行为,那只鬼都包容了下来,理由到底是什么?
琴叶说的那个孩子手臂被撕裂的伤,以及被瞬间传送到隔了两个县的田野的事,也很让他在意。
等找到那个孩子,或许这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吧。
悲鸣屿行冥并没有见到奈良善,他甚至连童磨都没有见到。有了具体的地址,悲鸣屿行冥就带了五个队员一起去了,他们只猜得到对方是会用血鬼术的鬼,不知道对方是十二鬼月中极强的上弦贰,琴叶并没有提及对方眼眸中的数字等信息,便只带了这点人数并不足够的战力去了。
若是知道真相,不知该不该庆幸童磨并不在寺庙。
童磨照顾了奈良善近两年的时间,就划水了两年的时间,无论是寻找青色彼岸花还是找产屋敷家的位置,都没有去做。现在照顾奈良善的任务没有了,只要童磨不想因为懈怠被鬼舞辻无惨捏爆脑袋,就得出门溜达一圈。
童磨不在,上门的信徒不会来拜访,剩下几个常驻的门徒自然而然成了惠美的口粮。奈良善不在寺庙里,惠美的日子一下子就轻松自在了起来。离开?她才不会,上面有上弦贰的大人罩着,只要偶尔从指缝里漏出来一个两个,就足够惠美吃饱了。而代价就是照顾童磨的日常起居,对于惠美来说根本就是小问题。
结果等悲鸣屿行冥一行人到后,看到的就是寺庙一地尸体,还有悠闲自在的惠美。
一个连血鬼术都不会用的鬼,随便一个普通鬼杀队成员就斩杀了。这与得到的信息不符。
悲鸣屿行冥搜查了整个寺庙,找到了一个满是骷髅头的房间,看到了属于教祖大人的房间,和一个有着孩童生活物品,却满地都是血的房间。
悲鸣屿行冥判断信息并非虚假,只是他们来晚了,真正盘踞这里的大鬼早已离开,至于奈良善的下落,惠美只知道他不会死,因为他是那个大人的孩子。
那个大人,是谁?
总不会是鬼舞辻无惨吧,一个荒唐的念头在悲鸣屿行冥脑海里闪过,然后消失。
千年的鬼王怎么可能有孩子,恐怕是这里那只大鬼,在变成鬼前留下的子嗣。
悲鸣屿行冥毫不留情的斩掉惠美的头,只因她拒绝透露更多消息,既然如此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鬼杀队再次与奈良善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