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浅灵才要出手反制,那人却紧张地开口了:“岳姑娘,是我!”
“宛娘子?”
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月光,浅灵看见她脸上发汗,浑身都在抖。
“快躲起来,岳姑娘!”宛娘道,“有一队秘密的人马,要来捉你和姜小姐了!”
“什么人马?”
宛娘把她拉起来,又去隔壁叫醒了姜云如主仆。
“……路陡,马车半路掀了,我在山坡底下,正巧看见了一拨人接头。我听到他们说成王遇袭,现在生死不明,西边九城乱了,那些反贼要趁机抓你们二位,要挟齐将军!”
姜云如猛地捂住了嘴,眼冒出了泪花。
“王爷受伤了!他伤得重不重?有没有危险?”
“我不知道……快些躲起来,那些人马上就来了!两军交战,女儿家是万万不能落入敌人之手的!”
话音刚落,村口的方向已经传来马嘶人吼的嘈杂,她们俱是一惊,宛娘赶忙拉着她们往村屋之后狂奔。
姜云如步履凌乱,越跑越慢。
“慢……慢些,我身子不适……支撑不住……”
“姑娘不能慢,他们来了!”
远处响起人声惨叫,山村空阔,那骇人的叫喊像来自酷刑炼狱,环绕盘旋着耳廓,毛骨悚然。
姜云如腿一软,跌倒在土路上,又是害怕又是叫苦。
浅灵拉了她一把,扭头见宛娘停住了脚步,她直愣愣地看着远处,满面悲戚与惊痛。
“那是我儿的声音……”
她浑身颤抖,开始往回跑。
“岳姑娘,山窖就在前面不远,你们快进去躲起来,我要回去看看!”
浅灵试图阻拦:“宛娘子,你过去了不过也是人质。”
宛娘涕泗横流:“可我只有我的孩子了,他要是不在,我活着也没有意思,我要过去看他……岳姑娘放心,我不会把你们供出来的……”
她不管不顾往村口跑,浅灵喊她不住,一边又被姜云如挂在身上,无可奈何之下,先行拉着姜云如躲进了山窖。
村口处,几簇烈焰点燃,一群蒙面人骑着壮硕的黑马,手持大刀,杀气逼人,马每抽动一声粗重的响鼻,都像在人的心头狠狠抽了一鞭。
村民多为战场上退下的伤兵,身有残疾,即便知道危险也跑不动逃不掉,这会儿都被驱赶到一起,看着黑衣人居高临下,把长刀架在了三个五花大绑的士兵肩上。
这三人大家都认识,都是村里出去的后生,其中一个,就是宛娘的宝贝儿子。
长刀晃了晃,在几个脑瓜上比划了几下,村民们心吊到嗓子眼儿处,心惊胆颤。
“说,齐天麟的未婚妻岳浅灵在哪里?成王爷带出来的姜小姐又在哪里?把人交出来,否则,他们几个,就没好活了。”
这些人很清楚这个村子的底细,知道这些从军过的村民多是忠心耿耿的硬骨头,即便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眼睛也不会眨一下,所以才抓了几个年轻后生来当人质。
“你们要是不说,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他们的眼睛是怎么被挖出来,鼻子是怎么被割下来,脑袋又是怎么被砍下来的吧。要试试看么?嗯?”
巴掌宽的刀口,已经抵在了宛娘儿子的眼睛底下,他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
这些村民都是看着宛娘儿子等人长大的,还跟宛娘相公当过战友,说是他的亲叔伯也不为过,哪里忍心看他被敌人折磨?
可是,他们又如何做得出把年轻姑娘送到敌人手里这种畜生才敢做的事?
大家进退两难,黑衣人又把刀往深里抵了一分。
“不要!”
宛娘哭喊着跑过去,跪了下去,求道:“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他什么也不知道啊……你们要找的两个姑娘,已经跑了!”
“跑了?”
“是跑了!”宛娘一边哭一边磕头,“她们今日下午就跑了,往东跑的……两个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应该走不远,大人们可以去追,只求你们放了我的孩儿……”
“果真?”
黑衣人满是怀疑,但宛娘斩钉截铁:“是真的!不信大人们可以去看,她们的马车都不在了!”
为首的黑衣人摆摆手叫人去看,手下去而复返,禀报道:“确实没有马车,马厩也有新的车辙印。”
黑衣人听完,目光沉沉地扫视着村里的一切。而宛娘心扑通扑通地跳,隐约有一颗石头落了地。
“报!西屋里发现了这个!”
一个黑衣人跑过来,把一片柔软的紫色纱巾递了上去,即便没摸出那物什的柔软细密非凡品,明眼也看得出那是属于年轻姑娘的东西。
“屋中被褥是翻开的,还有余温,人刚走不久。”
黑衣人震怒,一脚踹翻了宛娘。
“贱妇!竟敢蒙骗我!”
“娘!”
宛娘儿子见状,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了绳索,夺过了兵器,愤怒道:“我与你们拼了!”
宛娘惊呼:“民子不要!”
有那气性烈的村民,也跟着不要命地往前扑,与黑衣人混站起来。
但一方披坚执锐,一方赤手空拳,还缺手断脚的,想也知道结果会如何。
浅灵越看越心惊,猛然爬起来。
阿东惊呼:“姑娘,你要去干什么?”
三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浅灵道:“我去把人引开,你们在这躲好。”
阿东一半脸哭一半脸笑:“姑娘,怎、怎、怎么说……我是男子汉,该让我去才是!”
浅灵摇摇头:“你太笨了,留在这儿别动。”
姜云如咬着唇儿,十分不安:“会有危险的!”
浅灵的脸没入黑暗:“但他们没有理由为我们丧命。”
说罢,她顺着山路跑了下去,转眼便淹没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