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番外一

在猫猫考上状元,俞峻也出了孝期之后,张幼双和俞峻在皇帝的主持下,补办了一场很是低调的小型婚礼。受邀的宾客不过寥寥数几。

低调归低调,总而言之,她和俞峻算是已经彻底定了下来。

……这算是这辈子就捆绑在一块儿了?张幼双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知道这皇帝的赐婚能不能离婚……

“你?在想些什么??”俞峻嗓音低沉柔和地问她。

“没什么?。”张幼双快速摇了摇头,脸红心跳地移开了视线。

刚结婚就想着离婚这种事儿当然是不能让俞峻知道的。

彼时,她和俞峻正坐在返乡的马车上。

猫猫考中状元之后,照惯例是授了翰林院修撰,孟敬仲、祝保才、王希礼三人则在准备馆选,以期能被取中成为庶吉士。

而这就与张幼双无关了,她已经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将这四人齐齐地送上了金榜,接下来终于可以像高三的老师们一样,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俞峻便也?没再问她了,他这几天人际往来应酬的确有些疲惫,便半阖着眼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张幼双没忍住,悄悄转回视线看了一眼。

又是第二眼。

肌肤如玉,鼻梁高挺。旅程奔波,乌发凌乱。唇瓣是极为美好的形状,令人欲亲芳泽。只是眼下微微泛着乌青色,几乎能瞧见淡青色的血管,他这几天的确很疲倦。

看着俞峻这如玉的容貌,张幼双有种不在状态的恍惚。

她真的和俞峻成亲了?

完全没有真实感。

……更别提还没有洞房花烛夜。

当然这不是她lsp,主要是成亲当晚俞峻完全没有要和她共赴巫山的意思。令张幼双这几天不自觉地就怀疑起了自己身为女性的魅力。

孰料,似乎是她的视线太过“火辣”,俞峻睁开了那双乌沉的,如寒星似的眼眸,无言地询问她。

被当场抓包,张幼双懵逼地卡壳了一秒。

“那个……”

“那个……”突然间,她福至心灵,问道,“回越县之后,你?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吗?”

说话间,脸上却不争气地再度烧红了。

明明成亲了,却反倒比没成亲之前?更加生疏了些。

张幼双心里?叹了口气。

她还是没能立刻适应两人之间关系和身份的转变。

这段旅途中的小插曲掠过不提,回到越县之后,他们二人首先迎来了府县大大小小的官吏们热情的欢迎。

一连应酬了三四天,直到第五天,张幼双才难得挤出了空闲,叫上马车,去俞峻家里?搬东西。

对于她提议的搬过去一起住的想法,万幸,俞峻没有回绝。

他东西很少,少得让张幼双都有点儿咋舌。

不过是几套换洗的衣服,几箱子书。

原来真有人物质欲望能低到这个地步啊……

动手收拾间,张幼双打开面前的柜子,忽然看到了一顶乌纱长翅帽。

大梁虽然类明,但这官帽却更肖宋。

张幼双愣了一下,直觉应该仔细对待,小心翼翼地把这顶乌纱长翅帽捧了出来。

她没忍住腾出一只手摸了一下。

帽侧的大翅膀颤巍巍地,看上去很像飞机耳,颇具萌感。

不过看着这顶乌纱长翅帽,张幼双一时犯了难。

这也?太长了!!

稍微比划了一下,感觉真的有一米之长!这要怎么装箱啊!

这顶帽子,对俞峻他来说肯定也?是比较特殊的吧。否则断不会?保存这么?长时间,这到底也?象征他那么多年的宦场生涯。

望着面前这顶乌纱长翅帽,张幼双纠结了半秒,果断召唤俞峻。

“三妮儿?”

俞峻闻声而止,看到张幼双手里?的官帽,顿时了然,平静地说:“交给我处置便可。”

说罢,他垂下眼帘,十分淡定地当着张幼双的面,把这一对翅膀给拆了下来。

张幼双:“……”

……淦

她目瞪口呆。

这玩意儿竟然还是可拆卸的么??!

朵朵没有了啊!!飞机耳没有了啊!

俞峻抬眼看她,微有不解地蹙眉:“你?好像很惊讶?”

……我是很惊讶。

张幼双什么?也?没说,上前?拿过了这顶乌纱长翅帽,装上翅膀,戴在了俞峻脑袋上。

俞峻虽不解其意,却也垂眸任由她动作。

装上翅膀,飞机耳出现了。

拿下翅膀,飞机耳消失了。

看上去简直就和猫猫狗狗的飞机耳相差无几。

一想到朝堂上那些,跺一跺脚,大梁都要抖三抖的重臣们,回家会坦然地把飞机耳给拆卸下来洗洗刷刷。

就戳中了张幼双她莫名其妙的笑点。

如此幼稚的动作,张幼双乐此不疲,足足重复了五六回,直到被萌得笑倒在地为止。

乌纱长翅帽的问题解决之后,张幼双利落地将几个箱奁进行了打包,其动作快准狠,宛如强抢压寨的新娘!生怕俞三妹这就跑了。

可是到了晚间,坐在床上的时候,张幼双内心又动摇了,呐喊成了副世界名画。

她到底在干嘛!

听着屏风内传来的沐浴声,张幼双汗毛炸起。

攥紧了拳头,也?阻止不了她脑子里?上演各种各样不健康的小剧场。

直到,俞峻终于从屏风后转出来。

他穿了件白色的上襦配松青色的下袴。

柔软如云的乌发垂在脑后,双眼黑泛着隐约的靛青,纤长的眼睫还蒙着些淡淡的水汽。

张幼双“腾”地站起了声,张口结舌:“你?、你?洗完了?这么?快?”

俞峻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隐约察觉出来了她的紧张,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避开了她,走到一旁擦头发去了。

那天亦是如此。

他见她太过紧张,一时不忍,便未曾有所动作。

亦或者是,他自己也?紧张,紧张得手?指僵硬,心跳如擂。

张幼双原地纠结了两秒,豁出去深吸了一口气,主动自告奋勇道:“我、我帮你擦头发吧!”

俞峻脚步一顿,垂眸说:“也?好。”

……

手?握住的这一捧乌发,犹如流水。

此时被她摁坐在梳妆镜前?,简直像个容貌如玉的长发公主。

俞峻貌似很放心她,微闭着眼,不说话,纤长如蝶翅般的眼睫微颤,不知在想些什么?,亦或者只是单纯地沉浸在这片脉脉温情之中。

张幼双使出撸猫的架势,拿起毛巾擦了两下,忽然发现了几根显眼的白。

张幼双愣了一愣,忽然意识到她和俞峻好像都已经不再?年轻了。

“有白发了,”她说,“我帮你拔掉。”

“好。”他道。

终于做完了这一切,张幼双长舒了一口气。

抬眼的刹那间,却和俞峻的视线在镜子里?相撞了。

乌沉沉的,如两丸黑水银,又清明如塞外的寒夜。

俞峻静静地在梳妆台前坐了半刻,主动避让了视线,道:“睡罢。”

虽然俞峻主动避开了视线,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种被什么?动物盯上的错觉。

张幼双紧张得差点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好、好。”

……

淦。

她的直觉果然是应验了。

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这一晚上,张幼双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根被迫反复抻直的面条。

“关、关灯。”她脸色通红,双目无神,垂死挣扎。

俞峻垂眸看她,手?上动作却不停,“嗯。”

嗯什么?嗯,不是说要关灯么!!

“我想看看你?。”他呼吸微乱,竭力平静。

士大夫闷骚起来果然是一级的。

这一晚上,她身体力行地体验到了什么?叫旷了四十多年的男人的恐怖。

这本来倒也?没什么?,最令张幼双崩溃的是体型差,长得矮又不是她的错!

第二天一早,她再度自告奋勇帮俞峻梳头发。

他照例同意了,却将她抱在了膝上,轻轻去亲她的额头,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扶着她的腰的时候,她的脚在他脚面上努力蹬了几下,几乎都踩不到地面。

经此一役,张幼双硬着头皮,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俞峻他对什么?事好像都是淡淡的,沉静如海,却又不同于高冷冰山禁|欲系。

他的性格可以说近乎温驯柔软,对于张幼双、昔日朝中同僚的泥塑也?坦然受之。

说得少做得对,不善于表达,但是一敞开心扉就是直球。

尽管任由她泥塑,但一得到机会,就能十分平静地反攻回去。

所以这算是进一步可攻,退一步可受么?

这个男人恐怖如斯。

作者有话要说:乌纱长翅帽的确是可拆卸的,真的,太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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