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chapter.41

第二日一早,陆风便被萧墨宸拉起来沐浴更衣,等一切收拾停当,小雪和大皇子也陆续来了。

小雪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好:“殿下给的药方昨日我已经拿去调配煎熬,过些时候便能送来,你们准备一下,可以开始了。”

陆风知道小雪肯定也知道这药方的来历,她和呼延昊可以算是有血仇,如今仇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手刃,心中肯定难受。

但是经过这些时日的历练,小雪也不再是当初张家村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总分的清轻重缓急,知道若想报仇,也不能急于一时,呼延昊当然不是自己说杀,想杀,就杀的了的。

陆风有些不爽的看了齐正则一眼,柔声问小雪:“怎么是你来做这些?”

小雪撇了撇嘴:“其他人来我都不放心,好歹我也算是爷爷的关门弟子,真出了什么意外,我总能想些办法控制。”

齐正则笑了笑:“听说小雪姑娘是张邈之前辈的弟子,我便知道,此事非她不可。”

陆风扬眉问:“那老头真有那么神奇?”

“张邈之前辈本事江湖第一用毒高手,人称‘毒圣’,只是二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本以为他遭遇什么不测,没想到却是隐居起来,还收了一位女弟子。如今前辈虽然不在,但是我相信以小雪姑娘的聪慧和悟性,假以时日,必能继承张前辈衣钵,在江湖中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齐正则看了看小雪,笑的很温和。

可惜小雪并不吃他这套,当即驳道:“爷爷只教我医术,并没教过我用毒,想必他遁世隐居,也是不愿再让自己的毒术重现,即使日后我的修为可以与爷爷比肩,我也会继承他的遗志,只救人,不害人。”

齐正则听了这话,只是漫不经心的淡笑一下,并未再多说。

陆风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可以开始了吧?”

话音未落,房门再一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呼延昊。

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陆风眉头一皱:“你来干什么?”

呼延昊哼笑一声,仿佛没看到房间里的其他人,径直走向陆风:“当然是为你取针。”说着伸手想要摸陆风的脸。

陆风侧身躲开,面无表情的说:“左贤王请自重。”

萧墨宸脸色也不太好看,上前一步挡开呼延昊的视线:“王爷可以将取针之法写下来,萧某自会为陆风解针,不需劳烦王爷动手。”

呼延昊只斜睨了萧墨宸一眼,恶意的挑衅道:“这种能与小风坦陈相见的机会,我怎么会舍得放弃?”

陆风一听,头皮都有些麻,抢声道:“什么坦诚相见?谁要和你坦诚相见!”

呼延昊得意的笑了笑:“我苍狼大巫的走针之法,怎能轻易授予他人?当初金针由我埋下,如今自然只有我能为你取出来!”

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屋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恰有药童端着药炉进来,打破了这份尴尬。呼延昊挑了挑眉,笑道:“请大皇子和萧将军回避,小雪姑娘留下来取针,陆风,宽衣吧。”说完暧昧的看着他。

萧墨宸深吸口气,强攥住拳头忍住怒意,到是齐正则一脸平静的笑笑:“那就有劳左贤王了,墨宸,我们出去等吧。”说完看了陆风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萧墨宸摸了摸陆风的头顶,勉强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跟着齐正则离开。

小雪始终对呼延昊一脸敌意,但是现在又只能靠呼延昊才能取针,因此也是敢怒不敢言,忿忿转头去观察药炉上的汤药。

剩下一个陆风,和呼延昊大眼对小眼,陆风强忍住一巴掌呼死他的冲动,硬生生转身坐到床上,背对着他将上衣褪至腰际:“开始吧。”

呼延昊脸上始终带着笑,走近陆风,手掌掩着他的背脊游走,弄的陆风鸡皮疙瘩一阵阵的冒。他转身怒瞪着呼延昊:“你能不能行啊?不行趁早滚蛋!”

呼延昊坐下来,随意点了两下,陆风顿时浑身一僵,动不了了。呼延昊凑过去,在他耳边喷出灼热的呼吸:“我行不行,你试过就知道了。”

陆风脸色乌黑,咬着后牙槽骂道:“臭不要脸!”

小雪看到气氛不对,高声喝道:“呼延昊,你放尊重点!”

呼延昊也不以为意,看都不看小雪一眼,起手按住陆风天柱穴,后者顿时一阵眩晕,一股内力从他指尖所及的位置缓慢散开,随后再按上他天突璇玑二穴,同样注入内力。陆风感觉到呼延昊在他身上一阵乱按,按的他一阵阵的想要呕吐。

一枚细长的针形在陆风的皮肤下面逐渐显露出来,顺着呼延昊还没有封住的筋脉缓慢游走。

最初是一阵细微的痛感,随着金针的游走,这种痛感被逐渐扩大,半个时辰以后,陆风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要不是之前被呼延昊点了穴只能僵着,估计早就瘫下来了。

小雪在一边端着药,有些紧张,她越看这种行针方法越觉得凶险,担心陆风的同时,对呼延昊又多了一分的厌恶。

陆风脸色已经白成一张纸,皮肤下游走的金针已经被他逼至天突。

“取针。”呼延昊沉声喝道

小雪赶紧上前几步,沉了沉心思,稳稳按住陆风后脖颈,小心的将金针取了出来。

金针刚被取出,陆风便忍不住一口鲜血咳了出来,面上已经有些泛黑,中毒迹象明显。呼延昊快速制住他周身大穴护他心脉,陆风已经倒在呼延昊怀里失去意识的痉挛起来。

“药!”

小雪颤抖着递过汤药,呼延昊一把接过,自己喝了一口,扶住陆风后脑,低头凑上去,以口渡药。这个时候小雪也没心思顾及其他念头,只盼着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陆风被强灌下一口药,还没来及咽,就连带这鲜血又咳了出来。

小雪声音都变了:“怎么会这样!”

汗水早已经浸透了呼延昊的衣服,他沉着脸继续灌药,灌下去以后便捂住他的口鼻以免他再吐。

齐正则和萧墨宸在门口等的心急如焚,听到小雪喊声,立刻推门冲进来,陆风之前咳出的血迹蔓延至胸口,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齐正则见陆风惨状,拧眉问道:“怎么回事?”

萧墨宸直接走上去,接过呼延昊手上的碗,一把推开他,让陆风靠在自己怀里,猛灌一大口,低头渡药,他的唇始终贴着陆风,一点点的喂他咽下,好几次陆风呕出,也被他重新抵着口舌送下去。

一碗药喂完,萧墨宸嘴里也染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呼延昊已经脱力,被萧墨宸推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他的举动,眼里寒光一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风喝了药,逐渐停止了痉挛,安静下来,只是意识还没有恢复。萧墨宸小心的将他放平躺在床上,嘴角还残留着药渍和血迹,他看了一眼呼延昊,语气疏离冷冰:“左贤王辛苦,还请移步客房休息。”

呼延昊抬眼看了看萧墨宸:“我在这里守他,等他醒来,还有一丸丹药要服。”

小雪抢到:“把药给我,我自会给陆大哥服下。”

呼延昊鸟也不鸟他,径自闭眼调息。

萧墨宸额头隐隐浮现青筋,右手死死按住腰间剑柄。

齐正则扫视了众人一眼,微笑道:“那就有劳左贤王了。墨宸,我们先走吧,军中还有要事与你相商。”

萧墨宸猛的转头看向齐正则,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但只是一瞬,随即迅速垂下眼帘。

齐正则心中一惊,沉下声音重复一遍:“萧将军,我们走吧。”

萧墨宸按下胸中怒意,面无表情的跟着齐正则离开。

临走的时候,齐正则又道:“小雪,你也来吧。”

小雪狠狠瞪了呼延昊一眼,不甘心的跟着齐正则离开。

三人离开房间,刚掩上房门,齐正则就对小雪说:“过几日陆风要随我进京,小雪姑娘你去好好准备一下吧,恐怕陆风一路少不了由你照顾,入京之后我会安排你进太医院。”

小雪诧异的抬头:“要我进宫?”

齐正则点头:“太医院中尚无用的顺手的医女,安排你进去,一方面能随时照顾陆风,一方面我母妃身体欠佳,男人多有不便,有你在的话我也放心些。”

小雪听完一脸不敢置信,齐正则笑着点点头:“我相信张邈之的徒弟绝不是泛泛之辈,以后我母妃的健康就托付给你了。”

小雪脸上表情颇为复杂,一边高兴自己居然得大皇子的信任,一边心底又有些隐隐的不安。萧墨宸始终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看不出任何情绪。

安排完小雪,齐正则淡淡看了萧墨宸一眼命令道:“今日本王随你去校场。”

萧墨宸略一颔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顺从的跟在齐正则身边。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营地,齐正则率先下马,径直入了帅帐,众人看到大皇子出现,颇为奇怪,萧墨宸跟着他入账,齐正则扫视一圈吩咐:“都退下吧,本王与将军有要事相商。”

帐中众人鱼贯而出,齐正则始终背对着萧墨宸,等到一行人走了个干净,才缓缓转过身来。

他打量了萧墨宸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轻笑:“萧将军,刚才,你想杀我?”

萧墨宸马上跪下低头道:“末将不敢。”

齐正则并没有扶他,看着地上的身影慢慢的说:“萧墨宸,不要忘了你要为先祖正名的宏愿,本王求才若渴,又知你一片赤胆忠心,这才好意成全你和陆风,若是你分不清孰轻孰重,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萧墨宸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直视着齐正则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殿下教训的是。”

齐正则脸色变了变,蹲下来看着萧墨宸:“萧将军某非心中不服?”

萧墨宸回答:“末将不敢!”

齐正则慢慢站起来,笑了笑:“不敢最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