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两队人马,就这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呼延昊肩有枪伤,不便再骑马,便寻了马车坐,陆风自然与他同坐,以便看管。萧卯在马车外随行。
呼延昊斜倚在车中,眼睛却始终不离陆风,陆风这么被他一直看着,也完全没有不自在,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我不知道,你竟然是萧墨宸的亲兵。”
“这还是托你的福,本来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
听到这个回答,呼延昊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萧墨宸与陆风交集的原委。他自嘲一笑:“看来的确是我的不是。”
陆风没有理他。
“你手中的兵器叫什么名字?”呼延昊此时最感兴趣的莫过于此。他年幼习武,几乎见过所有兵器,被陆风手中杀器所伤,却发现自己居然听都没听说过那个东西。若这玩意是天泽国的新兵器,那么他们苍狼部族几乎没有再胜过天泽的可能性。
陆风轻轻抚摸手中的枪,笑道:“它叫‘点谁死谁,见谁灭谁’。所以你最好老实点,别再给我动手的机会。”
呼延昊心知陆风是存心找他不痛快,也不与他计较,便点头:“的确是个好名字。”说完便不再吭声,同样闭目休息起来。
马车里安静下来,陆风睁眼看向呼延昊。
这个人,五官深邃,由于是异族的关系,眼部轮廓很深,此时闭着眼,看不出其他情绪,不过陆风知道,这个人只要睁眼,必然看上去冷酷狠戾。
呼延昊感觉到自己被观察,突然睁眼,两人四目相对,陆风装作随意的扫过他,看向别处。他不愿意和呼延昊的眼神有过多接触,那里面承载着太多的残忍与杀戮。陆风还是个喜欢美好的人,他天生尊重生命,热爱和平,即使他是个军人,也是个为了国家永保幸福安康的军人,即使他曾经杀过人,也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够幸福美满的活下去的杀戮。他一身的制敌本领,都是为了守护,而呼延昊,那是天生的野狼,他的眼神里始终透着侵略。陆风对以掠夺为名的厮杀有着深深的厌恶,所以,他不愿多看呼延昊。
呼延昊察觉到陆风这种若无其事的躲避,渐渐露出个意义不明的笑:“你怕我?”
陆风一挑眉,看向他:“你假酒喝多了?我凭什么怕你?”
“是啊,我刚刚败在你手下,身上又有伤,你为什么要怕我呢?”呼延昊一扫之前低靡之气,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般,渐渐兴奋起来。
陆风厌恶的扫了他一眼:“我这不是怕你,我是讨厌你。你屠杀无辜百姓,是为残忍;以亲人相挟,逼人就范,是为卑鄙。按理说,你这么残暴,我是该怕你,可是偏偏我这人吧,嫉恶如仇,从小不愿意对恶势力低头,所以我只好讨厌你。”
呼延昊满不在乎的笑说:“我屠杀的是敌国百姓,对敌人的残忍就是对自己的仁慈;我若不以亲人相挟,现在还能平安的坐在马车里吗?”
陆风懒得和他理论,转念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管是怕你还是讨厌你,都是正常的,你又何必大惊小怪呢?难道你爱上我了?”
呼延昊慢慢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闪电般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抬起陆风的下颚:“从来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也从来没有人能伤了我还活下来,更加没有人敢掌掴我,可是你都做了,而且现在还好好的或者,让我不得不奇怪,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陆风一把推开他:“那我告诉你,你不是喜欢上我了,你这是有受虐倾向,说的通俗点就是犯贱了。”说罢又展开一个充满诚意的笑容:“不过没关系,我一向以助人为乐。以后你皮痒了就直接告诉我,我会很乐意帮你解痒的。”
呼延昊脸色阴沉,冷笑着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陆风点点头:“恩,人通常只有在做不到的时候,才会放狠话过嘴瘾,没关系,我能理解你。”
呼延昊欺身上来,伸手狠狠捏住陆风两颊,陆风已经将□□顶上他的腹部。四目相对,呼延昊低头看看顶在他小腹上的黑色兵器,似笑非笑的看像陆风:“我赌你现在不会动手。”说着便俯身吻下来。
陆风大惊失色,没想到呼延昊居然会吻他,抬手砍向呼延昊脖颈,呼延昊一把捏住他的手腕,陆风直觉手腕一麻,另一只手拎枪捣上呼延昊后脑。呼延昊闷哼一声,却没有松开,只是狠狠咬伤陆风嘴唇。陆风顺手将枪滑进衣袖,再抖出袖中匕首顶上呼延昊咽喉稍一用力,呼延昊立刻觉得颈间一凉。他停下嘴上的啮咬,分开的时候,又意犹未尽的轻舔过陆风唇上血迹。
陆风直觉头皮一麻,更加凶狠的将手中匕首往对方脖颈的皮肉间送了送。顿时,鲜血流的更加快了。
萧卯听到车里异动,挑帘问道:“陆侍卫,怎么了……”
之间车中两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对峙,呼延昊脖颈间架了匕首,脸上的表情却愉快的诡异,陆风虽然以凶器顶着呼延昊,面色铁青却唇色艳红,唇齿间还有些可疑的啮痕和血迹。
萧卯的脸色也有些微变,挑帘上车,抽出长剑指着呼延昊。
呼延昊却满不在乎,轻舔下自己的唇,似是在回味:“你这嘴巴说话这么不讨人喜欢,不过尝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不知道你的人是不是也这样,有机会定会讨教一二。”
陆风脸色已经不能再差:“萧卯,有劳你看着他。”说完便深吸口气收起匕首下车。
此刻萧卯也是脸色铁青,就算之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听完呼延昊的话,也能明白。他起手点了呼延昊的穴,在他对面坐定,一言不发。呼延昊也没什么话和这个侍卫说,调整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半躺着,眯着眼咂咂嘴,一脸猥/琐/淫/荡。
陆风此刻骑着马,一脸不爽,狠狠朝地面吐了几口唾沫,又死命的擦了擦嘴。妈的,阴沟里翻船了,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个呼延昊居然是个断袖呢?
别问陆风怎么这么肯定,正常男人,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想到去亲吻另外一个同性的吧。
居然被一个男人强吻了,这个事实让陆风有点接受不能,同时,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是的,陆风是个gay。在没当兵之前,喜欢过自己的一个学长。遗憾的是,那个学长是个直男。于是年少无知的陆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这位学长约到学校的小树林,告白了。
结果当然很惨烈,被直男无情的拒绝简直是一定的。可是年少的小陆风哪里懂得那么多,告白不成就强吻人家,结果被一脚踢开,从此形同陌路。
当年那青涩的小暗恋就在陆风的横冲直撞下惨淡收场,如果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默默的看着那位学长,永远都保持着朋友的关系。至少,学长还不会讨厌他。
如今被呼延昊强吻,他终于能理解那位学长内心的愤怒,甚至,当初学长肯定是比他现在的震怒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吧。除了愤怒,他是不是还觉得恶心了呢?
陆风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现在还想那些有什么用,还是该担心下小雪的安危吧。
后面的路途,陆风不再与呼延昊同车,而是把看管的任务交给了萧卯。一路上再无波折,顺利到达定远城。
沿街找到小雪开的药堂,陆风匆匆下马进去。小雪正坐在屋中替一位老者写药方。看到她安然无恙,陆风暂时放心下来,轻唤一声:“小雪。”
小雪诧异抬头,看见陆风,惊喜着起身:“陆大哥!”
陆风微笑看着他,小雪高兴的急走几步扑过来。
陆风摸摸她的头关心道:“你没事吧?”
小雪一脸疑惑:“我能有什么事儿?倒是你怎么来了,我爷爷呢?”
呼延昊此时也踏进药堂:“我的人只在暗处保护她,小雪姑娘与你亲厚,我怎么会伤她呢?”
陆风回头看向呼延昊,脸色已恢复了之间的冷漠淡然。呼延昊身边窜出几个之前没见过的人,恭敬跟在他身后:“回禀王爷,属下始终伴小雪姑娘左右,未敢有半分倦怠。”
小雪大惊失色,不曾想过自己竟然处于别人的监视之下,连忙望向陆风。
陆风神色有些悲伤:“对不起,小雪,张伯已经遇害,我怕你伤心,不敢来见你,只留了封信于你,在族长那里,本想等无法再瞒时交给你……”
小雪一听,眼泪刹时涌了上来,退开两步问道:“是谁害了爷爷?”
陆风还未说话,呼延昊便笑说:“我若早知那老头与你们关系亲厚,必不会杀他,反而会奉为上宾,要怪只能怪他不走运。”
小雪惊怒的看向门口的男人:“是你杀了我师父?”
呼延昊毫不介意的点头承认。
小雪看着陆风咬牙问道:“陆大哥怎么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不杀了他为爷爷报仇?”
陆风一脸悲戚:“此事说来话长,如今我还不能杀他,今日来便是接你离开这里,其他的事以后再与你解释。”
小雪摇头:“我不走!既然仇人在此,我必手刃仇人为师父报仇!”说着就想冲上去。
陆风一把拉住她:“小雪!”
小雪使劲挣扎:“你不帮我报仇也就算了,我就当你不是我陆大哥,为什么还要阻止我!”
呼延昊大笑:“小雪姑娘此言差矣,你陆大哥可是为了你,放弃了杀我的机会,你不感激他,怎么还要责怪他呢?”
小雪满眼泪雾,不解的看向陆风。
陆风叹了口气:“小雪,此人不是你能对付的,不要以卵击石,彼时你被他控制,我之得留他性命来见你,陆大哥发誓,以后必定以他鲜血祭张伯之灵。”
小雪哭着责怪道:“你管我干什么,为张伯报仇才是真的!”
“胡说,张伯送你离开,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我怎能为了仇恨赔上你的性命?”
小雪不再说话,只是流泪,陆风叹气道:“去收拾东西吧,我带你离开。”
“我不走!”
“你不走,下次我再有杀他的机会,他若再以你相挟,我是杀还是不杀?”陆风皱眉呵斥。
呼延昊却笑道:“既然小雪姑娘这么想报仇,不如跟着我?看看有没有动手的机会?”
陆风转头袭向呼延昊,呼延昊身后两人立刻倾身过来阻挡,三人就在药堂门口打起来。萧卯立刻带人冲过来护好小雪。两队人马剑拔弩张,陆风突然拔枪指着呼延昊大喊:“住手!”
在场所有人都见识过陆风手中兵器的厉害,纷纷停下来,萧卯趁机将小雪带至安全范围。
呼延昊被枪指着,也不害怕,冷笑问:“你的武器还有用么?”
陆风心中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你可以试试。”
呼延昊继续说:“若还能用,当日我在车上强吻你你就该动手,即使不杀我,也能立刻伤我。可是你没有,反用匕首制住我,舍利器而求匕首?这是为什么呢?”
萧卯等人惊疑的看向陆风,陆风见被识破,却也不慌:“的确,此物还能用一次,不过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着取你性命用的,我怎么能随便动手呢?”
呼延昊大笑:“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就等着你来取我性命,既然小雪姑娘已完璧归赵,那么本王也该告辞,后悔有期!”
说完便从容离开,踏马而去。
等他们走远,萧卯才略有责怪的问:“既然陆侍卫手中兵器还能用,为什么不取他性命?”
陆风放下枪叹了口气:“他没有说错,此物的确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