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缓缓站起,脖子上冰凉的铁刃随着他的动作始终和他的皮肤保持着贴合。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冷冷盯着桌边的呼延昊。
“你把他怎么样了?”
呼延昊笑这说:“你说的是屋子里的老头吗?他已经死了。”
那种轻描淡写的口吻,让陆风恨不得立刻上去撕了他。只是,现在他更加需要的是冷静。
“那老东西一身的毒,我把他化了。尘归尘,土归土,如今——”呼延昊深深吸了口气,像是陶醉般的说道:“如今他已经飘散在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了。”
陆风的脑子“嗡”一声,仿佛有些站不出,不敢置信的死死盯着呼延昊,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你,这,个,禽!兽!”
脖子上顿时一痛,一缕湿滑的感觉顺着脖颈流向里衣。
呼延昊仿佛得到赞赏般愉快的哈哈大笑:“不错,我苍狼人天生嗜血,你的夸奖很精准。”
陆风冷笑一声,倏的将身体像后压,瞬间就贴上了用剑在背后制住他的人,对方没料到陆风居然这么大胆,只在惊异的一瞬间就失了先手。手肘准确击向身后人肋部,对方向后退了一步,手上挽了剑花直刺过来,陆风立刻抬起手上的匕首挡下,铁器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陆风也后撤一步。那人没有再给陆风喘息的机会,一个箭步贴近,剑刃切开空气直砍过来,陆风只能再挡,刀背和剑刃拖磨儿过,发出令人难受的噪音。
陆风皱着眉,不敢有半分松懈。此刻他与对手贴的极近,都能从对方紧缩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咬牙切齿的样子。
匕首对阵长剑必然弱势,此时长剑已经划开他肩膀的衣料,陆风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从肩膀的伤口争先恐后的涌出,他用力将刀背一推,将对方推出一步,再抬脚踹去,自己再就势翻滚,终于与对方稍微拉开些距离。那人不依不饶的继续贴上来,可是陆风没有再给他近身的机会,甩出手中匕首,顷刻命中对方眼球。
那人惨叫一声,更加凶狠的扑过来,陆风迎上去,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再对方倒地的一瞬间,拔出那人眼中的匕首,狠狠的向喉部割去。用力过猛,几乎切断对方颈椎。
那人浑身浴血,只抽搐了一下,就变成一具尸体。
呼延昊静静的观赏者眼前以命相搏的厮杀,并没有动,在陆风转头看像他时,才给了他一个赞赏般的微笑:“不错,速度,力量和判断,都近乎完美,以你的年纪和体型来看,这身手已经算是了得。”
陆风不想和他废话,只是迅速贴近他,手上的匕首已经送过去。呼延昊轻松闪开,几乎是闪电般的出手扣住了陆风的手腕,再一用力,陆风手上便传来一阵剧痛,匕首立刻从手心滑落。
还没来得及闪躲,腹部就被狠击一拳。陆风只觉得整个内脏都要移位,喉头一甜,鲜血便顺着嘴角留了下来。剧痛下模糊的想着,大概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呼延昊稳稳托住陆风软下来的身体,将他靠墙放了下来,陆风还想还手,对方迅速捡了地上的匕首,一刀扎进他的手臂,将他的手臂稳稳钉在墙上。陆风只闷哼一声,咬牙抬脚要踹,又是一阵剧痛,呼延昊将他胫骨也卸了。
呼延昊将手中陆风的脚轻轻放在地上,仿佛怕他再受伤似的。而后,有条不紊的,卸去陆风四肢所有的大关节。
全身的疼痛让陆风的耳朵里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此刻他清楚的知道,对面这个男人太强,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吧?”呼延昊舒了口气,仿佛刚才做的只不过是帮客人倒了杯茶而已。
陆风努力调整呼吸来抵御疼痛,曾经做过的疼痛耐受训练让他此刻依然能保持清醒。他知道愤怒或者吼叫不能让目前的形式得到半分好转,只是白白浪费体力而已,而他现在需要足够的体力来保持清醒的状态。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回答:“可以,你说吧。”
呼延昊一愣,似乎没有料到他是这种反应,继而又低声笑起来。
“早就知道你是个有意思的孩子,没想到居然有趣到这种程度,这可真是意外惊喜啊。”
要在平时,陆风估计还能吐槽他几句,只是现在,他所有的力量都用在对抗疼痛上,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也就懒得去理。
看到对方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呼延昊继续说:“别觉得自己吃亏,我的12铁骑都为这村里剩下的老弱病残填了命,问你几句话,还是应该的吧。”
陆风脑子里快速的思索着:村里几乎没有战斗力,他刚才干掉了两个,那剩下的10个是怎么死的?
呼延昊仿佛和他心有灵犀般的说:“只是可惜了,那老头本来是个人才,若是为我所用的话,必然不会落得死无全尸这样的凄惨下场。”
陆风有些诧异,想到他之前说过的话,又顿时然,如果真的能杀人的话,也只有张伯了吧,自古药毒不分家,恐怕那10个人都是死于张伯的毒。
陆风笑了笑:“杀人者,恒被杀之,你的走狗死的不冤,你也别太难过了。”
呼延昊摸摸他的头:“你的嘴巴也是利器啊,要不是还想和你聊天,真想把你的舌头也割了。”
陆风也不接话,专心的呼吸,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本来,我们都要走了,不过,看到那个,我觉得这肯定是你的东西,而且,你也一定会回来,所以我专门留在这里等你。”呼延昊拾起地上的长剑,从桌上将一个包袱挑过来,然后打开:“能告诉我这些是什么吗?”
陆风看了看地上散开来的包袱,那是走前张伯为他准备的东西,除了自己以前的迷彩服,还有防弹衣,匕首,飞刀之类他坠崖前贴身的物品。陆风笑了笑,说:“的确是我的东西,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呼延昊挑眉:“哦,不怕死?”
陆风无所谓:“头掉了碗大个疤,我本来早就该死了,如今多活一秒都是老天爷看得起,你今天最好弄死我,要是我不死,总有一天得弄死你。”
呼延昊哈哈大笑:“想让我死的人有很多,不过从来没有哪个像你这样诚实,我真是越来越舍不得让你死了。”
陆风还刚想说什么,敏锐的感觉到外面有不寻常的响动,呼延昊也感觉到了,起身朝屋外走去,刚走到门口,房间门就被一脚踢开,呼延昊侧身避开,抖出袖间银链。
银链送出,来人不及闪躲,被擦到面部,顿时对方脸上多处一条血线。受到攻击那人敏捷的退出门外,呼延昊也追了出去。
对方一行4人,借着月光,呼延昊看清了来人。随即冷笑一声:“萧墨宸。”
萧墨宸也看到了他,并不多说,只是四人齐上。顿时空中银光一片。
呼延昊手中银链仿佛有生命般将自己周身要害牢牢护住,但是毕竟对方人多,萧墨宸的攻击更比其他三人更加锋利,只一会儿,呼延昊身上也见了血。
呼延昊边打边退,推到院外抬起手指含进口中吹了个尖锐的口哨。众人便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萧墨宸果断退出围攻拦截马匹,身后一阵厉风袭来,他本能躬身向旁边闪了几步,便与几匹骏马侧身而过,回身砍向其中一匹,马儿受伤嘶鸣一声跪倒,其他几匹却依旧向呼延昊奔去。呼延昊敏捷的牵住其中一匹的缰绳,翻身跃上,众人还想追,马背上的人回身抬手再射,三枚细小的箭又从他手中的小□□上脱弦而去,玄铁色的箭头在月色下隐隐的泛着蓝光,三人挥剑将箭挡开,只这一会儿功夫,马匹已经跑出去好远。
“追!”萧墨宸果断下令,那三人立刻尾随马匹而去,萧墨宸却没跟上去,转身走向院内。
推开屋门,就看到陆风靠墙坐着,陆风此时没法大动,只是转头看了眼来人,看到是他,倒是放松下来,并没有说话。
陆风此时形象有些惨烈,双手双脚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嘴角泛着血迹,萧墨宸初次见到时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此时也无力的垂着,几缕散乱的发丝因为冷汗紧紧的贴着他颈部的皮肤。
萧墨宸走过去,想要扶他起来,刚碰到他的手臂,陆风就倒抽一口冷气虚弱的说:“别……”
萧墨宸马上住了手,不敢再碰。拧着眉问:“哪受伤了?”
陆风喘了喘,说:“四肢关节被卸了,你会整么?先帮我接上。”
萧墨宸点了点头,伸手过去。
在一阵持续的咔咔声中,陆风咬着牙颤抖的风中凌乱……
帮他接好最后处胫骨关节,萧墨宸问到:“怎么样了?”
陆风这会儿疼的没法说话,连气都不敢大喘,缓了好一阵,才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道:“操!感觉好极了!”
萧墨宸此时也意识到自己问了句蠢话,另问道:“还能站起来吗?”
陆风梗着脖子站起来,无奈四肢刚刚如同上刑般被拆过一回,此时勉强站着,却也阻止不了疼痛的蔓延。腹部之前受的那一拳太狠,估计伤到了胃,此时一动,又忍不住咳出一口血。
感觉自己还得缓一会才行,陆风不再勉强,扶墙重新靠坐下来。看看身边拆开的包袱,心里顿时又是一阵悲伤,草草将东西卷起来重新包好。这才看向萧墨宸:“你到底是谁,怎么又回来了?那个禽兽是冲着你来的吧?”
萧墨宸点了点头:“当日流落此处,便知呼延昊必定会循迹而来,于是仓促离开,听你曾言此处尚有住户,待我伤势有些好转便过来看看,本想将村中居民转至安全之地,却是晚来一步。此时的确因我而起,抱歉。”
陆风点点头:“这不怪你,你也不是存心想漂到这里来的。”
……
追人而去的三名随从此时已经回来寻萧墨宸,看到屋中有两人,虽有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抱拳回道:“将军,人没追到,请将军责罚。”
萧墨宸摆摆手:“算了,若能这么轻易抓到,他也不是呼延昊。”继而转身问道:“此处不宜久留,难保呼延昊不会点了人马杀回来,你还能走吗?”
陆风摇摇头:“我还不能走,村中几位老人家还没收殓,他们都曾有恩于我,如今至少得帮他们入土为安。
萧墨宸摇头拒绝:“我们不便在此久留,此时收殓尸体太耗时间,会有危险。”
陆风顿时很烦躁:“那你们走吧,我自己弄。”
萧墨宸继续摇头:“你也不能再落入呼延昊手中。”
此时也不能意气用事,陆风也知道,低头想了想:“那将那些老人们都摆在一起,烧了吧。”
萧墨宸诧异的看着他,陆风继续说:“总不能让他们暴尸在此,以火为祭,既然无法归于尘土,便让他们在天地之间安息吧。
萧墨宸想了想,点头吩咐身后三人:“你们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