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正值盛夏。
烈日炎炎,蝉鸣声聒噪不停。
机场内开足了冷气。
来往的行人脚步匆忙而凌乱,行李箱滚轮摩擦地面发出细碎声响。
周夏坐在行李箱上,听着耳畔时不时响起的登机播报,将这次旅行拍的所有照片上传到发小群:
[我夏某人回来啦!!!!]
消息刚发出去,群里就有人回复。
是张言冬,平时除了周夏,就数他发消息最多。
小张老板:[吓死我了,我偷偷跑网吧玩,还以为被我爸发现来信息轰炸我了。]
周夏:[笑死。]
小张老板:[啧啧,看完照片,宜城好像还不赖?]
周夏:[还不错,消费低,帅哥美女多。]
周夏和张言冬闲扯了几句,继而又看向群里的另外两位。
窦放平时被没收手机,几乎看不到消息,至于另外那一位——
周夏:[@YU,你怎么不出来迎接你爹?]
过了会儿,没得到回复,周夏又艾特了几遍。
回消息的人还是张言冬:[估计可能坐车呢,他今天不是回来?]
看到这条消息,周夏切换聊天框,给微信顶部,备注为“鱼鱼”的联系人私发消息:
[在干嘛在干嘛在干嘛?]
[什么时候到?]
消息发过去,过了很久那头都没动静,周夏深感无趣地退出聊天框。
她预约的车还没来,打开水果忍者切了几盘水果打发时间,不知道玩的第几局,微信提示收到一条新消息。
周夏退出水果忍者,点开消息。
鱼鱼:[坐车。]
鱼鱼:[半小时。]
周夏看着对方言简意赅的文字,敲字回复:[哦,那你陪我玩会游戏呗?]
鱼鱼:[不想玩你那些智障联机小游戏。]
周夏忍住不去和他计较,将新下载的联机游戏链接发给他。
周夏:[这个可好玩了。]
周夏:[讲一只导盲犬帮助盲人老奶奶度过各种障碍回到家,温馨又治愈了,评分9.6。]
鱼鱼:[这不一个人就能玩?]
周夏:[不啊,就是双人联机游戏,我是老奶奶。]
鱼鱼:[那我的角色是?]
周夏:[你是那只导盲犬啊。]
消息发出去,贺沉逾又不回了。
过了好几分钟,周夏预约的车到了,拎着行李箱上了车后,他才又丢了条消息回来:
[脑子有病。]
周夏回到家,刚打开门就闻到了饭香味。
她提前和夏宜说了会回来,为了赶飞机早饭午饭都没吃,看到满桌子的饭菜,沉寂已久的肚子开始叫唤。
“果然。”周夏将行李箱放在玄关处,换了鞋走进来。
“果然什么?”夏宜熬了排骨汤,一边舀汤一边问。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周夏跑过来抱住夏宜:“妈咪~好久不见了!!!”
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而后走到饭桌前,偷拿了一块红烧鸡翅塞嘴里,一边嚼一边比大拇指:“夏女士的厨艺真是又精进不少。”
周夏一回来就狂吹彩虹屁,夏宜有些嫌弃地看着她:“洗手没,就往嘴里塞。”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
夏宜翻了个白眼:“和同学出去旅行一周,玩得够开心了吧?”
周夏中考之前,就和学校里几个要好的朋友约着考完后一块出去旅游。
原先夏宜不同意周夏和她们出去,觉得几个小女孩出去玩不安全,硬是软磨硬泡了很久才把夏宜的心泡软。
听到夏宜这话,周夏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玩够了就老老实实在家看网课做题,下午手机没收。”
“妈妈,今天下午贺沉逾回来哦!”周夏直接搬出贺沉逾来扯开话题。
夏宜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这件事儿,给周夏盛完饭后,又打开冰箱:“哦,小贺回来了?”
“对呀,所以下午我得去迎接他。”
言下之意,是她今天没办法在家老老实实学习,希望夏宜女士能够网开一面。
但夏宜可不吃这套:“只许去一会儿。”
她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刚买回来冰镇过的西瓜,一切两半,其中一份拿保鲜膜包起来:“而且,人小贺学习好,多学学人家,人家在学校可一直都是年级第一,每次升旗仪式都是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
夸完别人后,夏女士又补了一句:“你再看看你那个英语成绩。”
周夏对她这踩一捧一的话术表示强烈不满:“可我也考上了附中呀,市重点,和他是一个学校。”
话虽这么说,但周夏心里也很清楚,她和贺沉逾在学习上还是有很大一截差距在。
香樟苑往北属于乡镇地区,夏宜怕周夏上下学麻烦,没让她往市里跑,就干脆让她在乡镇读中学,贺沉逾读的市排名第一的实验中学,两者在师资力量上就有很大差别。周夏初中成绩一直还算可以,稳定在年级前二十,初三下学期拼了命地复习和刷题,才得以在中考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被附中录取。
而贺沉逾是从他读小学的那时候起,身边所有人都自动默认,不管如何,他一定能上最好的学校。
这个点恰好是外面太阳最盛的时候,夏宜刚拖完地,没拉窗帘,窗户半开着,阳光卷着炎夏的滚滚热流,笼住空气中的细小灰尘。
一旁的风扇吹个不停,掩盖住了阳台洗衣机运作的声音。
即使如此还是闷。
一点都没有开空调舒服。
“你那是勤能补拙,人是脑子聪明。不过说到这个也奇怪,你说老贺他们为了栽培这么个儿子,特地找了关系让他读那么好的中学,这会儿高中怎么又考回来了?我以为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把他送出国呢。”
夏宜随口一说,将切好的西瓜端到桌上,看了眼阳台,见洗衣机停了,又看了眼周夏碗里还剩不多的米饭,命令:“吃好没,吃完把衣服晾了。”
周夏刚好热得慌,胡乱扒拉两口饭就跑到了阳台上,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拿过一旁的晾衣杆,将衣服一件一件晾起来。
抬头的瞬间,正午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她余光瞥见小区外开过一辆车,似乎还是一辆货车。
随后,她的视线里又出现了一辆通体纯黑的轿车。
周夏动作一顿,趴到阳台上往下看。
她这个视角不佳,下面种了几颗香樟,茂密绿叶刚好挡住了那两辆车的去路,她凭直觉打开手机,点进微信,置顶那位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鱼鱼:[到了。]
周夏没回这条消息。
她火速晾完了洗衣机里剩下的衣服,又跑回房间把自己身上的睡裙换了下来,换了身宽松的白T和浅蓝色牛仔短裤,一番操作下来出了些汗,她跑到厨房间拿起勺子吃了两口冰西瓜:“爽。”
“是小贺到了吗?”夏宜一下就猜到了周夏这么着急忙慌的原因,将那个用保鲜膜包好的半个西瓜递到了她手里:“把这半个西瓜给人家带过去。”
“知道了,我等会就蹲在路边把它吃完了再过去。”
“你是不是找抽?”
周夏在夏宜生气之前抱着西瓜溜之大吉。
周夏离贺沉逾家不远。
她住的小区名叫香樟苑,离市中心比较远,是这几年新建的楼盘,和周程离婚后,夏宜就带着周夏来到了这里。
顾名思义,小区内种满了香樟树,中式园林风格很浓重,小桥流水石板路,很适合夏天晚上出来溜达和夜跑,居住在这儿的老人和小孩居多,周夏路过湖边,看到几个穿着大褂,似乎刚打完太极的老人坐在亭下的石凳上下棋。
里面有一个是周夏的熟人。
她喜欢管他叫孙老爷。
孙老爷一见着周夏就乐呵呵地和她打招呼:“夏宝儿,这么热上哪去?我这有俩梨你拿去吃不?”
“不吃了,我有点急事!”
“你说什么————”孙老爷有点儿耳背,正想起身,周夏朝他挥了挥手:“我说,下次约您一块儿钓鱼!!!”
周夏迎着夏日灼热的风,跑出了香樟苑。
贺沉逾家和香樟苑就隔了一条马路,对面那一片几乎都是老一辈的自建别墅,年代比较久远,前些年政府准备拆迁,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计划又不了了之,贺沉逾的奶奶一直住在这儿,听夏宜说,快有二十个年头了。
周夏沿着斑马线过马路,绕进了小巷,轻车熟路地走到了最深处,随后她就瞧见院外停着辆货车,以及那辆让她倍感熟悉的黑色轿车。
轿车的后备箱开着,里面放着很多本刑侦小说,周夏捧着西瓜,走进了院子里。
院子正中央站着一个身材高瘦的少年,背对着周夏,微垂着头,单手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动,似乎是在回谁的消息。
在周夏的印象里,贺沉逾一直挺清瘦的,他只要微微偏头,就能瞧见他后颈处凸起的棘突,他皮肤很白,是那种有点儿病态的白,站在阳光下,被光照到的皮肤近乎失真。
一个多月不见,他剪了头发,原先被发梢微微遮挡的下颚如今线条清晰而利落。
周夏放慢脚步,垫着脚,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贺沉逾穿了件纯黑的T,脖间挂着耳机,凑近他的时候,周夏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蓬勃热流与淡淡的苦柠香搅合在一起。
她捧起西瓜,正打算把那冰得冻手的西瓜往他脖子那块儿贴,眼前的少年忽得抬起头,周夏心猛地一慌,恰好贺沉逾转过身,周夏没来得及收回手。
少年的目光落在周夏准备作恶的手上,周夏怕自己的恶劣小举动被发现,没收回手,顺着动作,拍了拍他的肩膀:“鱼鱼,一个多月不见,你又变丑…哦不,你又变帅啦!”
贺沉逾一下就猜到了周夏的那点儿小把戏,嗤笑一声:“傻逼。”
他不想搭理她,转过身直接进屋,屋内比外面凉快许多,周夏走进去,将西瓜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跟在贺沉逾后面,说:“这么久没见,刚见面你就骂我。”
贺沉逾搬起地上的纸箱,他似乎还处在変声期,声线说不出的冷淡:“所以?”
“所以你得赔我精损失费,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不要很多,转我三千,这事我就不计较了。”
贺沉逾放下手中的纸箱,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您在这跟我登月碰瓷呢?”
周夏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心有不甘:“我这怎么能叫碰瓷,我很想着你的呀,我这次出去旅游,还给你带了纪念品呢!”
说完,周夏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是一枚银饰,上面是一只精雕细琢的柴犬。
“特地找人定制的!你看我多想着你。”
贺沉逾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垂眸看向她。
对上少年那双桃花眼,周夏记起张言冬有一次私底下和周夏提到过,说张沉逾这人挺爷们的,但就是被那双眼睛毁了。
他长了一双漂亮又精致的桃花眼,眉眼像是被浓墨重彩勾勒,眼尾暗下去一块,偏偏眸色冷淡又桀骜,似笑非笑,散漫至极。
有人说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在刻意在钓着人。
可他现在笑看着她,却让周夏有些瘆得慌。
因为大部分情况下,他这么笑着的时候,准没好事儿。
果然,下一秒,他便吊儿郎当吐出了一句:
“能想到你爹,你还挺孝顺呢。”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辣!!!!!
这次是我超级喜欢的青梅竹马的小故事!!!(咱就是说,谁小时候没梦想过有个小竹马陪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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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颂在十六岁那年家道中落,跟着母亲回到了老家。
破旧潮湿的巷子里,她遇到了自己以前的同学檐似淮。
他满身戾气,浑身血迹,手里拿着一瓶破碎的酒瓶子,眼前站着好几个人。
顾颂害怕极了,偷偷报了警。
警察赶来,檐似淮得以脱险。
她走到他的身边,被他身上的戾气吓到,语气怯懦:“你....赶紧回家吧,这里不安全。”
少年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道:“谁他妈让你多管闲事?”
顾颂被吓跑了。
但自此以后,他却每天都会在巷口等她。
他时常跟在她的身后,也不说话,默默陪伴她上学和放学。
顾颂因此被人议论,收到不少身边同学奇异的眼光。
原来在这仅仅几年里,檐似淮从曾经的天之骄之变成了人人唾弃的街边疯狗,他抽烟打架一样不落,遭尽白眼。
顾颂有一天实在受不了了,对他道:“你以后别这样了。”
檐似淮讥讽般的笑笑,他知道那些传言,等着她说出更刺耳与难听的话。
却没想到,她朝他清甜一笑:“以后我们一起走吧,别总是跟在我的身后,你是我的朋友。”
檐似淮初中毕业的那年,心里藏了一个人。
再次见面,他跌落成泥,遭人厌弃,她却依旧不顾流言陪伴着他。
他那会儿便发誓,一定要配得上她。
他努力读书,受尽白眼与嘲讽,最终考上了和她同一所大学。
正当他想将喜讯告诉她的时候,却得知了她即将离开的消息。
他跑到她家门口来找她,她却目光冰冷的看着他,说出来的话如同尖刺:“你烦不烦,滚啊。”
后来,他成为了他人高攀不起的科技新贵。
而顾颂,却患上了重度抑郁,她喜怒皆失,世界只剩下孤寂与绝望。
檐似淮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准备做着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上前阻止:“别这样,颂颂。”
顾颂看向他,眼底一片漠然:“不是让你滚了吗?”
檐似淮红着眼,将她抱入怀中,低声恳求:“对不起,我当初应该陪在你的身边…求求你,别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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