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这场雪, 比近几年下的暴雪都要大。也因雪势过大,大雪封城,所有能出外界的交通工具都在同一时间被制止。
于雾与沈惟江被迫在梁州呆了几天, 这几天也因路边积雪未及时清理,他们哪里也去不了。
许是因为南方城市不经常下雪的原因,就连梁州也只是每年下两天, 很难形成如今这种状态。城市想仿照北方城市那些开清雪车上路,但奈何没人有经验, 只能作罢。
亮着暖色灯调的客房内, 一位成熟男性半敞着衣服慵懒地靠在床上,白色床单被罩虚晃的只盖住了下半身,而上身锁骨与胸襟被衣服遮的, 若隐若现。
他嘴角衔着一根烟, 淡淡烟雾弥漫在眼前, 眼眸比以往每一刻都要温柔深情, 凛冽的嘴角也在这时始终含着笑。
男人眼睛狭长又是单眼皮, 平时不笑的时候总会让人以为这人阴狠又清冷。而这时望着女人笑起来时, 总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浓情。
于雾正回着消息,隐约听到身后男人传来的笑意。她皱着眉,扭头看去, “你笑什么?”
说着,她切出聊天软件打开相机,确定脸上没什么的时候又狐疑地看着他。
刚想在说什么时, 手里握着的手机又猛烈振动着。
沈惟江瞧着这一幕,伸手一把揽过女人的腰肢, 单手拎着她朝自己身边坐了点, 随后手掌放在女人腰后, 力度迟缓的一下一下按压着。
自从上班之后于雾的腰一直隐隐酸痛,为此她没少找过医生,但大部分医生都说她坐办公室时间长了,想要调理只能长时间喝中药。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吃药,现在又让她长期喝苦到至极的中药。两者之间,她还是选择忍着。
感受到腰部带来的舒缓,她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
沈惟江挑眉,另只手伸到一旁轻弹着烟灰,低哑地嗓音问:“舒服吗?”
于雾点点头,轻声地“嗯”了声。
房间又恢复一片静谧,沈惟江知道她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也没有在打扰她,反而放在腰后的手从最初开始都没停下来过。
快要忙完的时候,于雾突然意识到什么,不悦的扭了下腰肢,“别帮我按了,你歇会吧。”
沈惟江:“没事,不累。”
于雾没办法,只能尽快把后面收尾工作完成。
待最后完全完成之时,时间已然是将近半小时之后。
她放下手机,手指顺过去摸着男人抵在她腰后的手指,眼眸瞥了眼烟灰缸里刚熄灭的烟蒂。她双手紧紧扒着男人肩膀,学着男人之前的模样亲吻着他。
男人像是故意那般,却由着女孩趴在他身上胡闹,抵在腰间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女孩腰窝。
没多久,房间便弥漫着暧昧与情动气息。
于雾吻技生硬地啃咬着男人唇瓣,牙齿一下又一下剐蹭着嘴皮,这些看似简单的动作,但此时被她做出来格外的滑稽。
脑海里萌出放弃的想法,唇角刚离开男人不到一毫米,她正小声喘着气,却又被男人轻抬身体追击上来。
虽体位相反,但主权很快被男人掌握。
口腔里瞬间充斥着牙膏的清新与嘴巴里残留的木质香烟味。两种味道结合,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很迷恋的想法。
彼时两人都极有默契,没将这道吻进行多久。
额头抵在男人脖颈,于雾大声喘着粗气,迷惘的眼神总是不经意瞥向男人喉结那颗红色的痣。
她问:“不是戒了吗?”
沈惟江放在肩后的手给女孩顺着气,柔声道:“不经常抽,遇到烦心事的时候才会抽一根。”
闻言,于雾笑了声,“你意思是跟我在一起有点烦?”
“傻不傻。”沈惟江咧着唇,没好气地说:“那是烦你不理我。”
于雾“哦”了声,静静趴在男人怀里不在说话。
好像两人只要呆在同一空间,她整个人就老实不了。
于雾睫毛很长,此时窝在男人颈窝处,每眨下眼睛,长睫就会扫过男人脖颈。她注意到这点,闷声抿唇笑了笑,抵在男人胸膛间的指腹缓缓往上,最终落在他正在滚动的喉结处。
“这里呢?纹的吗?”
“嗯。”沈惟江也没打算隐瞒,手指缠着女孩发丝把玩,嗓音低低柔柔,“知道你喜欢这颗痣,再见面怕你对我没感觉,就把这颗痣纹成红色。”
说到这,他顿了片刻,笑道:“用来勾|引你。”
于雾听着最后一句话耳垂止不住的发烫,手指推攘着身旁人,红着脸小声道:“我饿了。”
沈惟江挑眉,指了下他还发红的双唇。
不论多大年龄,她在面对沈惟江明晃晃的调侃时,还是和初见时那般,忍不住脸红害羞。
于雾紧抿着唇,抬眸在男人温软的唇瓣亲了下。当她准备分开时,男人却像是预料到那般,牙齿衔住女孩唇瓣。沙哑的嗓音仿佛就覆在耳边,“没亲够。”
过了一段时间,于雾在浴室对着镜子,瞧着自己又要肿胀的双唇,心里面不禁有些埋怨,后天去公司上班,又要被同事问了。
从浴室出来后,她擦着头发朝客厅走去,正准备进厨房帮沈惟江一起。余光却突然瞥到男人散落在吧台的钱包,黑色皮质钱包紧紧合着,唯独一章白色纸张散落出来。
在那木质桌面与黑色钱包之间,格外显眼。
但看尺寸,像是夹在钱包里的照片。像是夹了很久,因为背面险些有着发黄的趋势。
于雾紧抿着唇,深深望了一眼,又看向正在厨房忙碌的沈惟江,转身朝一旁沙发走去,淡声说:“你钱包东西掉出来了。”
沈惟江头也不回,笑道:“那劳烦于小姐帮我收起来。”
于雾皱着眉回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不解。但她也没再说什么,还是起身朝吧台走去。
虽然之前的事情两人早已解释清楚,但如果让她知道刚复合的男朋友钱包里面一直放另一个女生照片,恐怕又免不了一顿争执。
长年生长在惯于争吵的环境下,于雾不管什么时候都很讨厌吵架。不然,她刚刚也不会选择退一步告诉他,让他自己来解决。
于雾站在吧台,垂眸瞧着安静躺在桌上的照片,她闭上双眼深呼吸,发颤的指尖缓缓拿起那张照片翻过来放进钱包里。
可还没来得及放进夹层时,眼神便控制不住地瞥了眼照片。
只一眼,她便整个人僵在原地。
照片里的人是位穿着洁白公主裙的小女孩,小女孩皮肤白皙,长睫浓翘,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整个人精致的犹如小时候她们玩的洋娃娃那般。
女孩旁边是一位浑身脏兮兮的男孩,男孩裤子上像是被石子划破的洞,小小年纪却冷着一张脸,可松动的眉眼却全然出卖了他不在意的神情。
两个小孩面色清冷,有着不属于同龄人的成熟感,却又隐约感觉他们两人很像,尤其是眉骨间的不服,像似从小埋下了倔强的种子。
于雾微张着嘴巴,鼻尖不知何时早已变得通红,看着照片里的小姑娘不敢相信地摇摇头。
照片的小女孩,是她。
她永远记得这个时候,这时候她整个成长道路上最幸福快乐的时候。这时候父母虽然不管她,但好在爷爷奶奶还在人世,爷爷奶奶极其疼爱她与于清,每次有好吃的好看的衣服都会第一时间送到她们面前,父母打骂他们兄妹的时候,爷爷奶奶总是如高大的巨人那般,挡在他们身前。
可不知为何,自从跟着于永言离开南安之后,她对南安的记忆越来越少。甚至记忆消退到有时候连爷爷奶奶对她的好都想不起来。
于雾眨着眼睛,眼前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浑身上下连肩膀都在颤抖。
去英国之前,夏飞莹给她看过张文倩小时候照片,她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女孩,能让沈惟江这样的人记那么久。那天看过之后,她完全死心了。很仙很干净的一个女孩,她甚至可以说两个人不止长大,就连小时候的穿着打扮也是有些相识的。
所以,在那时看到照片那一刻,她心里更加确定自己被沈惟江耍了这个事实。
可如今,她发颤的手里握着这张照片,慢慢反应过来。
原来这些年,膈在她心里的,一直都是一场看似笑话的误会。
滚烫的眼泪缓缓从眼角留下来,顺着脸颊“啪嗒”一声滴在桌上。
一双宽大温热的手掌渐渐覆上小腹中,随之身后的脊背男人滚烫的胸膛缓缓贴上来。沈惟江俯身贴在后颈,喷洒出的热气似有若无般地落在女人耳垂附近的绒发。
他声音比以往都要哑:“我知道张文倩的事情在你心里埋下一根刺,就算我怎么说也无法掩饰你亲眼看见的。我知道你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遐想,但是于雾,从一开始,我遇到的就是你。”
年少时在心底埋下的情愫,懵懂莽撞的少年谁也不敢告诉。
这段感情来的很快,当时只看了一眼,他就认定这女生是公主。
如果她是公主,那等他长大,他要成为骑士守在她身边。
年少时的无数个梦想,梦里的他与女孩有很多种相处方式,唯一没有的,确实两人在一起的画面。
每每从梦里醒来,他意识到自己内心邪念时,总会低骂自己一句混蛋。
他一个阶下囚,怎么敢去幻想天使会去垂怜自己。
想到这,沈惟江垂眸望着怀里的女孩,不由自主地抿唇笑了笑。
好在,他终有一天摆脱了阶下囚的身份,走到了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