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里静的吓人, 耳边环绕的除了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他似有若无的浓重喘息声。
听着这话,于雾淡淡扯唇轻笑, 缓缓抬着眼睫与他对视。
她面色再也平淡不过,疏离漠然的神色,看向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尽管两人现在紧紧贴在一起,鼻息间呼吸也渐渐缭乱, 可她看向他的目光, 仍像再看一个陌生人。
“我走不走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笑:“难道沈总的势力已经达到会限制人身自由了?”
世人常说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人。
想知道一个人心里有没有你时,你可以一直盯着她眼睛,不论眼睛里蕴出什么情绪, 哪怕是恨, 那你想知道的那个人心里是有你的。
沈惟江背着光, 狭长地双眸定定盯着眼前女人。
渴望从中间看出点什么, 但看到的只有漠然。
禁锢着她腰间的手缓缓松开, 可下一秒, 他又想到什么,再次将女人劳劳禁锢在怀里,微曲的膝盖侵占欲极强的抵在女人衣角, 借此紧挨着他。
于雾蹙着眉,感受到身下的异样,想也没想, 抬手迎着风,手心落在眼前男人脸颊上。
“啪。”
在这寂静的黑夜里, 这道清脆的巴掌声无疑响彻在无人来往的路口。
于雾眼眶周围渐渐泛起一抹红晕, 那是种像是被人羞辱的红。
“你疯了?”
沈惟江被扇侧过的脸又缓缓移了过来, 他舌尖顶着左颊,那是刚刚被女孩打过的地方。
“我没疯。”他淡声说着,可手里握着女人腰肢的手越来越紧了些,“我松开你,你就会进去找魏明澄。”
于雾别过视线,不再去看他,也不再去听他的声音。
慢慢的,沈惟江手上动作放柔了些,抵在女人腰肢的手默默将她往前推了推,正好落在自己怀里。
要不是左颊隐约传来阵阵痛感,他恐怕真的以为这一幕又和从前一样在做梦。
这种真切的拥有感,她真的在他怀里。
“那天是另一外一个人,今天为什么又是魏明澄……”男人嗓音低哑,缓缓诉说着的话语像是在哀求。
“如果可以,我能当第三个吗……”
于雾有些可笑的看向他,忍不住说:“沈惟江,你当我是收垃圾的?”
“是不是随便一个男的我都会要?我于雾在你眼里就这么饥渴?”
话音落,于雾抬脚重重踩在他脚背上,趁着男人松懈那一秒,她快速逃离出来。
只是那一秒,她眼神掠过男人脖颈,看到原先喉结处那颗痣此刻变成了红色。
那一眼,于雾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回到酒吧后,吴音彤正好也玩完了,一行人便打算各回各家。
谁知刚出门口,就见沈惟江的车停在不远处。
夏飞莹顺着看去,朝他挥手,嘴里面却小声嘀咕着:“阿惟不是走了吗?怎么在门口待着。”
“我特么也想知道。”邓星阳说完低头看了眼藏匿在人群中的于雾。
她像是知道他在那里那般,从出来至今不曾抬头看她。
看到这副场景,他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打着哈哈说道:“要不说阿惟爱我呢,这不,还专门来接我。”
说完,他刚迈出没几步,就听见那边车子打火的声音,随后便看见他口中“专门接他”的那辆车缓缓路过他。
一时间场面有点尴尬,但尴尬的也只有一人。
夏飞莹揽着于雾哈哈大笑,“这不是专门来接你的吗?你怎么不跟着后面跑。”
“你当我是狗啊?还要在跟后跟着跑。”邓星阳敛着嘴角,“行了,我走了,你们到家说一声。”
正好这时叫的代驾来了,几个人便在此行分离。
回去的路上,于雾脑海里一直在想刚刚在路口时的那一眼。
为什么他那颗痣变成了红色。
于雾刚开始确实被喉结那颗痣吸引了,刚在一起时有点害羞,她也不敢亲他喉结。而且那时她还听说喉结是男人情动的开动,只要一碰那里就会有反应,偏偏那时的她还信了这句。
到了后面,因为沈惟江一直跟她补习,还定了那种约定。而那时两人已经相处已久,她也不似从前那般,所以每当最后结算时,她总会留一下亲吻他喉结。
她想,他应该知道那时的她很喜欢他那颗痣吧。
回到家后,夏飞莹瞧着于雾还是俨然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想了想,还是趁她睡之前问道:“小乌,你出去接电话时碰见沈惟江了吗?”
于雾没打算掩瞒,手里干燥的毛巾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发丝,她闷声“嗯”道。
夏飞莹问:“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于雾认真想了想,心里有些无语,说:“他这几年都这么没下限吗?”
“啊?”夏飞莹没反应过来,问:“什么意思?”
“他以为我跟郭信还有魏明澄在一起了。”于雾越说越觉得可笑,“我看着就这么像脚踏两只船的吗?南安就这么小,我敢脚踏两只船吗?”
夏飞莹强忍着笑,“然后呢。”
于雾收敛着神色,说:“他问我,他能不能当第三个。”
听到这句话,夏飞莹第一反应是觉得好笑,随后又莫名觉得有点心酸。
“你怎么说?”
于雾继续埋头收拾东西,低声道:“我没说。”
夏飞莹认真思考一番,又换了个方式问:“那你怎么想?”
于雾正在收东西的手指顿住,不到三秒又恢复了正常。
“错过了就错过,他如果真喜欢我,当年就不会做那些事,更不会把我当……”
最后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这么多年以来,她什么都可以忘,可就是忘不了知道自己只是她人替代品那刻。
曾经她以为这将会是她青春中最美好的回忆,可不曾想,这段最美好的回忆她不过是顶着其他人身份留在他身边。而她也不愿再去回想。
夏飞莹神色复杂地看向好友,顿时两边她都有点心疼。
这段缘,也不知是不是孽缘。
-
之后的几天,于雾照常休假上班,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也渐渐将沈惟江回来的事情忘之脑后。
不过,上天总是不眷顾她的。
有时候拼命想忘掉一个人,你总会发现周围都是他的身影,而身边人也总会有意无意的提起他,而他的名字,也如忘不掉那般,一直生生刻在你身上。
有天,下午公司搞团建,说要去附近旅游景点的山边爬山。
于雾向来最讨厌参加这种活动,更何况爬山这种事,和同事一起,她是有些反感的。
但奈何王主任和刘经理那边的压迫,她不得不跟随大部队一起前去。
爬的这座山是当年夏飞莹在山顶上过生日的那座山,不过她们没走高速盘公路,而是走一旁曲折的山路。
从中午开始爬,到日落之前到达山顶,然后在那里住上一晚。
这是公司原本的安排。
可天气作祟,他们刚爬没几步天上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因着是这天天气预报上面没雨,所以领导们就想,这雨应该和夏雨一样,下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停。
一行人在一处凉亭大概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雨势非但不见减小,反而还越来越大。之前联系好山顶的酒店也在这时给他们打电话,只说山上也下很大的雨,如果他们没上来让他们快点回去,如若这雨一直下下去,恐怕会发生山体滑坡。
一时间也等不了了,一行人也没有伞,便两两相伴互相搀扶着冒雨下山。
原本和于雾分到一起的是一位刚入职不到一年的新同事,新同事年龄还小,又是刚大学毕业才步入社会,言行举止还掺杂着在学校时天真的模样,加上她长得甜美,性格也古怪机灵,没多久便虏获公司大部分未婚男青年的芳心。
两人一起结伴没多久,小妹妹看不清路,便找了位比较高大的男生与她一起。
于雾一个人也走的自在,没了同伴的束缚,也乐得自在。
英国多雨,刚去那边的时候她不了解,常常上课忘带雨伞,最后都是淋雨回来的。刚开始时,自己一个人无助的留在雨地,她会觉得自己是个怪人。可时间长了,她发现其实根本没有人在意她会关注她。
所以,当她在英国坦然淋雨的时候,心里莫名觉得很舒适畅快。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出现过。
快到山脚时,山坡本就有点倾斜,再加上雨水肆意冲刷着地面,没走两步便有不少同事没踩稳滑倒。
有了前面那几个特例,后面跟着的人群不由得将步伐放慢,也不在急着赶回去。
于雾站在一旁空地等着前面同事先下去,十几个人乌泱泱全都挤在一起,稍有不慎便会倒塌。
她站在一旁高处,环顾着看向周围。
雨幕围绕着翠绿山川,山脉那边渐渐浮起一团水雾,那种若近若离的感觉,让人觉得无比震撼。
伸手拂去淌在颊边的雨水,目光渐渐移向别处。
当落到另一边时,她原本游离的目光突然顿住。
在这无人的山脉中,山脚另一侧,与这边相隔大概几百米。
朦胧烟雨下,一位身形优越的男人穿着深黑色大衣,撑着一把黑色雨伞。
他似乎察觉不到雨势渐大,只身孤寂般地朝山中走去。
于雾瞧着那道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平静的心跳再次高高悬起。
“于雾,走了。”到山下的吴音彤突然开口叫她。
于雾顺着看了眼,才发现同事都已经安全进入大巴车内坐好,就等她一个了。
回过神,她一步做两步迈下去,走向吴音彤身旁。
因雨下的突然,此时正下的猛烈,有了先前几个摔倒的先例,公司领导再也不敢乱来,便在山脚不远处租了几间房子先让各位暂时休息一下。
山路崎岖,每行驶一段路就会出现颠簸。
于雾坐在车子最后一排靠窗,眼神望着窗外正被雨水洗刷过的树木。
而山脚下那位男人,听到声音那一刻回头看去时。
那里早已变得空荡荡,仿佛刚刚回响在山脚的两字是他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