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喜欢轰轰烈烈,却又哑口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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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雾这个人很矛盾,有时候想的很多,有时候又认为这件事本该如此。
早上睁开眼已经将近六点半,洗漱完连早饭都来不及吃,背上书包连忙朝学校跑去。
从春依路走到学生路,接着便是望不到头的下坡路。抬臂望了眼腕表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上早自习。
她叹口气,突然觉得还好不是上坡路。
握紧了书包袋,正准备最后冲刺,身边再次经过一群骑着赛车的少年风风火火经过。
望着他们潇洒背影,于雾突然想起来她第一天来学校也是这样场景。
“叮铃铃。”
再次迈出脚步,身后传来一阵铃声。
下意识以为是自己挡着别人去路,她默不作声往旁边移了移。
下一秒,急促地铃声还是响起。
“……”
时间本来就赶,旁边公路那么宽,怎么这个人就非得在她这边走。
忍了忍,她打算停下脚步跟这个讲讲道理。
刚回眸,话还没来得及说,望着眼前人她张了张嘴巴,吃吃说着:“你、你怎么在这?”
清晨的烈日悬挂在头顶,周边被清淡果树味包围,蝉鸣依旧亢奋地扯着嗓子高歌。
少年骑车黑色山地车,单脚撑在地上,乱糟糟的头发像是证明了刚睡醒般。
微风拂过,吹动两人身上宽大的校服,发丝不受控制地胡乱摇摆,就如她昨晚的心,摇摆不定。
是热风。
沈惟江半眯着眼,慵懒地说:“嗳,带你过去?”
于雾别开视线,垂眸看着地面,支支吾吾道:“山地车没后座。”
常规山地车都是没后座,如果硬要载人,一般是坐在前面那条单杠上。
学生路上人来人往,尽管是快上课的时间,仍有不少学生在校外晃悠。
沈惟江嗤笑了声,拍了拍车后铁架,微睁着眼皮上下打量着她,凝重地表情格外认真道:“你应该可以坐。”
于雾有些纠结,还准备说些什么时,余光瞄到腕表。
不到八分钟就要打铃了。
一时间,也顾不上昨晚制定的计划,提上书包坐到后面山地车上。
车座小小的,像是额外装上去的铁架,坐上去隐约感觉有些晃。
下坡速度本就快,随便蹬几下,趁着风和惯力的速度,就感到非常快。
路边有不少同学围观,就连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也能精准说出沈惟江三个字。
迎着风穿过无数家小店,泛白地手指紧紧攥着座椅上铁杆,生怕一个急转弯被甩掉下去。
阳光斜射着撒下来,他们影子不断被拉长,而影子里的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像是一对相爱的恋人。
不到五分钟,便到了学校门口。
他将山地车随意停在学校路边停车棚,摇着车钥匙朝学校大门走着。
再路过她旁边时,少年宽大的手掌自然地附在她头顶上,随后,耳边响起肆意而张扬地声音:
“走了,新同学。”
他好像很介意叫自己全名。
这是她从昨天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踏进教室那一刻,早自习铃声刚好打响。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班里,自然接受不少同学目光洗礼,当然也包括语文课代表。
回到座位上,夏飞莹立马凑到面前,“老实交代,你们两个什么情况。”
于雾被她起哄地有些害羞,从书包里拿出在家做的试卷和练习册,小声说:“没什么情况,就是在路上碰见了。”
“这样啊。”她撇撇嘴,“还以为有新进展呢。”
“我们两个能有什么进展。”这个问题,于雾承认自己是有些私心的。
“昨天……”夏飞莹刚准备说,突然想起昨晚邓星阳嘱咐她的话,抿着嘴巴摇摇头,说:“我不能说。”
于雾还准备接着追问,余光瞥见语文课代表拿着记名本走上讲台,眼神正犀利地盯着她看。
她识趣地闭上嘴巴,将内心那份好奇心埋藏心底。
语文课代表在讲台上做着试卷,只是眼神隔四五分钟总是会抬头落在她身上。
她抿了下唇,也明白过来是因为什么。
前排蓦然传来一阵骚动,她正写着家教老师留给她的摸底试卷,一时间想不注意都难。
“我草。”邓星阳惊呼道,手心里捧着一把钥匙,“你特么骑黑神过来了?沈哥、惟哥、江哥、放学借我骑骑,求求了。”
沈惟江眼皮轻抬,撑着脑袋漫不经心道:“好处。”
“不是吧哥。”邓星阳不可置信地说道:“咱俩这关系,你还跟我要好处呢?我爸新给我买的无人机,借你玩一周。”
沈惟江面上闪过一丝狡黠地神色,像是计谋得逞。
他佯装为难,思虑片刻,应道:“行吧。”
“邓星阳!”语文课代表在台上喊着,紧接着快步从讲台上走下,来到他们面前。
邓星阳抬眸,心情极好地说:“有何贵干啊晨姐?”
语文课代表叫葛雨晨,每当同学有事找她时,都会开玩笑叫她晨姐。
“你再说话我就把你名字记上了。”葛雨晨怀里抱着记名册,腰背挺直站在他面前,只是目光总是越过邓星阳,而是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邓星阳咧嘴笑,身体顺势往后躺靠在沈惟江身上,语气吊儿郎当道:“咱不能看阿惟帅就只说我吧。”他捋了下额前碎发,又说:“我也不比他差啊。”
他话音落,随之前排引起不少哄笑。
葛雨晨被他说的有些害羞,紧紧抱着记名册,垂着脸说:“你、你再说话我就记你名字了。”
说完,抬起脚步就要走。可突然又想起什么,身体缓慢转过身,眼前轻扫正看书的少年。
仅一眼,她又连忙慌张别开眼,垂眸支支吾吾道:“沈、沈惟江,你也别说话了。”
沈惟江正经地点点头,眼神紧盯着说,抽出一秒应道:“嗳,好。”
邓星阳也学着他模样装腔作势,重复着他的话:“嗳,好。”
周围哄笑声不断,葛雨晨没好气瞪他一眼。
等人走后,邓星阳从沈惟江身前离开,愤愤不平地说:“怎么你到哪都是例外,就连上课说话也有例外。”
沈惟江压着凳子瞥他一眼,不轻不淡说出几个字,“因为哥优秀。”
靠。
这句话邓星阳还真没法反驳。
从小到大,沈惟江一直是他们那一片别人家的孩子。
考试考的不好,家长会让他们向沈惟江学习。身体素质不好,要向沈惟江学习。课外补习坚持不下了,要向沈惟江学习。
总之,从小到大,他们一直活在沈惟江阴影下,但他确实优秀,不论成绩还是其他。
如果他们几个不是从小一起长大,那他和夏飞莹估计现在都特恨他。
邓星阳扁扁嘴,一个拳头伸到他面前,在缓慢竖起大拇指,“你牛。”
于雾坐在后面边写试卷边听两人说话。
她也不想听的,可他们说话丝毫不避讳,声音就算中间再隔一个人,她也能听见。
夏飞莹这时也凑过来,问:“听见了吗?”
她点点头,手上动作并没有停,“想不听见都难。”
“那你觉得葛雨晨为什么对沈惟江这么例外。”
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优秀吗?
当然也包括这个原因,但她认为,更多的或许是偏爱。
是葛雨晨对沈惟江的偏爱。
因为喜欢他,所以连看他一眼都怕被人发现。
牙齿咬着嘴皮,她默了一阵,说:“她不是喜欢他吗?”
“孺子可教也。”夏飞莹打着响指,“所以啊,你要加把劲,我站你这边。”
?
于雾连卷子也顾不上,心里顿时有些慌张,一时间好像心底所有的秘密都公之于众。
转过身狐疑地看着她,磕磕绊绊说:“你、你在说什么啊。”
夏飞莹耸耸肩,无所谓道:“我只是不喜欢她们那些人,一个个感觉都不是真心喜欢他,那种感觉有点像借着他势力来接近他,尤其是齐晚晴。”
说着,她停顿一秒,接着说:“你如果不喜欢他就算了,但你如果对他有感觉可以告诉我,我帮你。”
“你们两个给我的感觉,就是没有人能配得上你们。而且,我不想我朋友被人欺骗感情。”
于雾不太能懂她这种感觉。
她之前在另一个学校时也有朋友,可她们不像夏飞莹他们那么真诚,和她们说话时,感觉中间隔着一层网,有种似远非远的错觉。
她们感情生活丰富,都是我行我素,被人伤了也只是买醉疯玩,第二天又跟没事人一样。
而她和她们在一起时,不过也是一起吃饭,路上结个伴,更多时候,她还是独自一人。
于雾将脸埋的很低,小声喃喃道:“可我们今年高三。”
“对啊,高中最后一年。”夏飞莹说:“难道你就不想在考上大学的前提下,为你的青春留下轰轰烈烈的记忆吗?”
“啊?”
于雾还没来得及说话,讲台上又引起一阵风波。
“于雾、夏飞莹。”葛雨晨站在讲台上大声叫着她们两人名字。
她一边说着,一边埋头记名字,随后抬眼上扬着下巴看着她们。
像是一个胜利者的宣誓。
于雾抿了下唇没再说话,只是开始预想这名单如果递给老师会有什么后果。
“别担心。”夏飞莹也埋着头小声说:“明天我们放假,她整不了我们,名字问题就交给沈惟江,他有办法。”
说完,她悄悄伸出一根手指,从桌子下面沿着墙壁伸过去,一下又一下戳着他脊背。
于雾顺着看了一眼,随后便移开视线。
她没有忘记昨天心里预想。
不要与他对视。
不要与他过多接触。
但事与愿违,生活总不让她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