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心里的触动转瞬即逝,于雾望着他,仿佛又看见昨天在她家里说着浑话的人。
她撇撇嘴,选择不加入面前这场斗争。
找着东西,余光突然瞟到坐在她斜对面的齐晚晴。
看了一眼,于雾嘴巴控制不住的张大。
原本整齐扣着的衬衣扣子,上面两个不知什么时候爆开,此时露出白花花一片,不经意间弯腰时还能看到沟渠。
看着这一幕,于雾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
这真的是高中生吗,为什么她的……
齐晚晴一只手捂着嘴巴笑,另一只手像是得了准许,更胆大地慢慢向下摸着,“你的脾气谁不知道呀,这么爆,别吓着人家。”
沈惟江懒散地靠着墙,胳膊随意搭在桌子上,舌尖盯着左腮,视线在齐晚晴身上停留一秒,拍开她放在胸膛上的手:“热。”
齐晚晴悻悻收回手,瞧着他有些烦躁地样子,不禁又打量起坐在他后面的于雾。
相貌不算惊艳,长相清纯属于淡颜系,但她很耐看,尤其是身上的气质。
但这种人对她构不成威胁,整个三中谁不知道沈惟江喜欢身材好,浓颜系一眼惊艳的那种。
于雾抬眸,正好对上齐晚晴视线。
摸了摸两边脸颊,她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齐晚晴笑了笑,“就看看你。”
于雾抿了下唇,点头说:“哦。”
“别看了,我们新同学胆子小。”沈惟江拿着课外书挡在两人视线交错之间,歪着头笑说。
这一举动,把正在一旁吵架的夏飞莹和邓星文吓一跳,连带着于雾,也是怔楞地看着他。
她看了眼挡在眼前的书,米白色封皮,简约的封面只有顶端上四个字《平凡的时间》。
而这本书正好将她与他人视线隔开,只留下眼前被阳光眷顾的少年。
窗户半开着,时不时刮进来的微风吹动着少年发丝,耳边蝉鸣清晰明了。
于雾一下又一下眨着眼睛,似乎再想该怎么开口。
齐晚晴脸色难堪,但仅一秒,她又笑得花枝招展,拂了下衬衣扣子,起身说道:“快上课了,我先回教室。新同学,再见啦。”
于雾来不及回应,齐晚晴已经跑没影。
回眸望着她的背影,泛黄的头发齐腰,跑起来一摆一摆的,好看极了。
“怕的都躲身后了还看?”沈惟江敲了下书桌,又对一旁站着的邓星文说:“快把书还给新同学,人被你吓得都说不出来话了。”
于雾小声解释道,但她发现好像并没有听她说话,“不是,我没有……”
这时预备铃刚刚打响,原本嘈杂的教室慢慢变得安静。
邓星文毛躁地蹂了下后脑勺,从他桌子下面搬出一摞书,笑嘻嘻地放在于雾桌上:“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想逗逗你。”
于雾冲他笑了下没说什么,将校服放在抽屉里,从一摞书里面抽出等会要用的课本。
看着上面白花花的一片,她不禁陷入迷难。
距离高考就剩一年,而她要从头开始学了。
外面的烈日正在慢慢上升,不知何时光线已经照到她白皙娇嫩的手指上,她肤色本就很白,此时在阳光下面看着更是几近反光的地步。
顺着一道道光线看去,空中飘浮着的小颗粒正在游淌,时而落在少年的脊背上。
一块小玻璃,将阳光一分而裂,一份落在她身上,一份落在他脊背上。
于雾默了一阵,拉着窗帘将这片光线挡在窗外。
“怎么了?”夏飞莹看着廉价的蓝色窗帘,问:“怎么拉上了。”
她埋头在课本上写上一遍又一遍名字,说:“有点刺眼。”
“也对,这夏天这么热,谁跟我们似的在教室待着。”夏飞莹哀嚎一声,“啊,热死了热死了。于雾,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去买棒冰吃吧。”
按说每次第一天上学,连莉女士都会接她回家吃饭。但连莉和于永言今天都有应酬,她中午不用回家,留在学校吃就好。
她点点头,轻声应道:“好。”
“哎。”夏飞莹又碰了下前面邓星文,问:“你们中午去哪吃?”
邓星文又问沈惟江,“去哪?”
沈惟江写着练习册,头也没抬地说道:“随便。”
邓星文复制道:“随便。”
“……”夏飞莹扁扁嘴,“那我不跟你们一起了,我中午和于雾一起。”
“行,也给我们带跟棒冰。”
“知道了,怎么不胖死你。”
“……”
于雾写完名字,从高高一摞教材伸个小脑袋朝前望去。
看着前面穿着白色校服短袖的男生,不知道是他太瘦的原因还是校服过于宽大的原因,头顶的风扇没转一下,就有风从他后脖颈穿过,吹得后背一直鼓囊囊的。
而且,他看似整日吊儿郎当的,其实一直在学习,尤其是他现在正在写的那套练习册,她之前见她们全校第一写过,很难。
反而从沈惟江这里,看着轻轻松松,时而转下笔,时而扣一下那本白色封皮的课外书,没一会便写出来。
邓星文也是,整日玩乐的人,竟然是全校前30名之内。
南安三中的人,果然都不可貌相。
“昨天是不是看到半夜?”邓星文突然凑到沈惟江耳边,声调不高不低,“那片绝了啊,我珍藏许久一般人还不给看。”
沈惟江撕下一张纸当草稿纸,一边计算一边说:“还行吧,看了片头没劲。”
“我草,你竟然说没劲。”邓星文说:“那你昨天几点睡的。”
沈惟江:“三点。”
邓星文像是听到极为满意的答案,压着凳子说:“承认吧,后劲还是不错吧,都能让你小子撸到半夜。”
于雾听着他们这些言论,早已变得面红耳赤,此刻正手足无措地在一堆空白课本翻着卷子。
她知道青春期男孩看这些,可没想到这两个人能这么大摇大摆说出来。
动作过大,邓星文回头看着手忙脚乱的于雾,又瞥到她泛着异样红的脸颊,突然反应过来。
胳膊肘搭在后桌上,笑嘻嘻的没个正形,“于同学,偷听别人讲话可不好哦。”
“你们声音也不低。”于雾头都不敢抬,装模作样写着试卷,越说声音越小。
本来就是嘛,他们距离也不远,如果不是刻意放低,平常讲话的语调前后都能听到。
夏飞莹像是早已习惯这一幕,从笔袋里拿出圆规,用尖尖那一幕轻轻戳着他,“转过去,你一扭过来我们后排空气都变臭了。”
邓星文没在搭理他们,又转过去揽着沈惟江,“那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思春了?”
“滚蛋。”沈惟江笑骂着,说:“睡不着,刷题呢。”
“艹,果然是预定状元,就是努力。”
状、状元?
文具店老板果然没有骗她。
夏飞莹也学不进去,看了眼今天刚转来的同桌,她突然来了兴致,“于雾,你昨天是不是跟沈惟江见过。”
她总觉得这两个人不太对劲,而且,她的感应向来错不了。
“不是在医务室。”想了想,她又说道:“我是指在别的地方。”
于雾点头,将目前用不到的课本放在桌下架子上,轻声道:“昨天在我家里见过。”
“家里!?”夏飞莹眼珠子转的飞快,知道沈惟江有点花心,可她不知道沈惟江这一次进展这么快。
“你们……”她指了下前面人又指了指她,面色复杂道:“进展这么快吗?”
都是十七八少年少女,正是经历青春期荷尔蒙的时期。
仅是一个眼神,于雾便明白过来她想歪了。
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家长好像认识,我也是昨天回去后才知道。”
“这样啊。”夏飞莹放下心,拖着嗓音说:“那你们还蛮有缘的嘛,不对,应该说我们几个蛮有缘的。”
于雾甜甜笑着,“是呀,我也觉得。”
缘分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只是昨天出去买橡皮路上碰见的人,和飞来横祸的篮球主使人,这样杂乱无章的事情被她在同一天碰到,并且还成为了同班同学。
“那你真不喜欢沈惟江啊?”夏飞莹又问。
她真觉得于雾挺特别的,毕竟像沈惟江这种天生自带光环的人,再加上学习好,个子高,长得帅,除了那张嘴不把门,身上几乎没有缺点。所以从小到大,他身边追求者源源不断,学校几乎大部分女生都喜欢他。
反倒是于雾,不吃他这套,直接就说不喜欢。
她和邓星文还挺乐意看沈惟江吃瘪的样子。
于雾眨着眼睛点头,反问:“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那你觉得他这个人臭屁吗?”她又问。
于雾仔细想了想,说:“好像是有点。”
她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前面一直埋头写试卷的人突然回头。
沈惟江把玩着手上的笔盖,靠在墙上的时候鼓起的衣服瞬间扁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新同学,好歹我刚刚也帮了你,你也不用这么快就落井下石吧。”
“啊……”于雾一时百口莫辩,失措地摇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话还没说完,夏飞莹打断道:“怎么回事沈惟江,你一个大男人偷听我们女孩子讲悄悄话,害不害臊啊。”
沈惟江懒洋洋地看着她,语气有些不太正经:“害臊吗?新同学。”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