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前生(一) (2505字)

“陛下,陛下,您醒醒!……”有什么声音在他耳边呼唤,该死的,谁这么大胆打扰他的睡眠。

“宇,几点了?”萧易寒只觉得自己四肢无力,头脑发昏,即使和萧寰宇大战几回合也从未有过如此疲惫的时候,他这是怎么了?

“宇……”

“陛下醒了!”这次,他耳边的声音更大了,萧易寒不悦地睁开双眼,想看看萧家到底还有谁这么大胆。

“陛下,您感觉如何?”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头坐在他的床边,双眼红肿的看着他,那只枯瘦的手指正搭在他的脉上。

“你是谁?”萧易寒问着这位似曾相识的老者,他的思维还很混乱,一时未曾察觉自己身在何处。

“陛下,下官邵宁啊,您……”那名明显是个大夫的老者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国君,思忖道:难道陛下还伤到头部了?这是……失忆了?

萧易寒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称呼不对劲,他有多少年没有听到“陛下”这个称呼了?他定睛一看,眼前的人和物却让他更晕乎了。

老者穿着一袭蓝色官袍,上面绣着的白色云纹让萧易寒有些恍惚,好熟悉的衣服,好熟悉的装扮,好熟悉的人啊!

“太医!陛下到底如何了?”一个尖细的声音闯入萧易寒的耳中,他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这……这人不正是他前世最信任的太监总管耿平吗?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哪里?”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和萧寰宇睡在一起吗?他还清晰的记得昨夜发生的点点滴滴。

昨夜,他和萧寰宇一起从萧氏集团下班,两人在外面吃的饭,饭后还去了散了步,然后萧寰宇带他去了那年他们放烟火的地方,他还记得萧寰宇很温柔地吻了他,他也很温柔的回应了,那种满心幸福的感觉还残留在心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消失了呢?

“陛下,这里是北境军营啊!您还记得老奴么?”耿平一脸担忧地看着萧易寒,若是陛下真的失忆了,那可如何是好,他们该如何瞒过全国的大臣百姓们?

萧易寒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在做梦,可是他有多少年没有梦见前世的场景了,而且还是如此真实的场景。

胸口传来的痛感让萧易寒最后一丝侥幸破灭,他沉着声问:“如今是哪一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若是他没记错,此刻应该是天澜二十五年,他带兵攻打北辰国的时间,他还记得这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受伤,还险些丧了命。

果然,耿平尖细的声音仿佛魔咒般回荡在他耳蜗内:“陛下,如今是天澜二十五年冬,已经过了最寒冷的时节了。”

“你们都出去,让我……朕想一个人静一静!”已经改变了十几年的自称,如今要改回来竟然如此别扭。

“陛下……”耿平与邵宁同时担忧地叫唤。

“出去!”冷冷地命令,让二人不得不带着忧心走出帐外。

“难道那十几年的经历只是一场梦境吗?不,不可能的,那一切如此真实,萧寰宇、萧寰宇……”萧易寒呢喃着萧寰宇的名字,他实在不敢相信上苍竟然与他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

胸口的伤痛远不及他内心的悲痛,若是那只是一场梦境,或是他又被上天无情的戏耍了,他该如何才能萧寰宇重圆,呵呵……他如何在这个大陆上再找一个萧寰宇回来?

难道老天连他那来之不易的幸福也要剥夺吗?命运何其弄人,若是如此,为何要让他穿越异世?为何要让他遇上萧寰宇?为何要让他爱上那个人?

“砰……”萧易寒将枕边的药晚砸向地板,瓷碗破碎的声音仿佛他心碎的声音,深深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来人……咳咳,来人……”萧易寒捂着胸口叫了几声。

等候在帐外的耿平听到天澜帝的声音赶忙掀开门帘跑进来,弯着腰恭敬地问:“陛下,您有何吩咐?”

“给朕拿酒来!”萧易寒双眼空洞地望着帐顶,声音清冷而孤寂。

“这……陛下,您受伤……”

“闭嘴,拿酒来!”萧易寒加大音量,嘶哑的声音带着无上威严。

耿平弯腰退了出去,赶紧找太医想办法,他拉着邵宁的胳膊,焦急地问:“邵太医,这可如何是好?陛下如今的身体状况怎敢饮酒?”

“唉,我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了?老夫有自酿的药酒,把那个给陛下拿去吧,虽然还是不适宜伤势过重的人,但总比一般烈酒要好的多!”

等耿平将邵宁自带的瓶药酒倒入酒杯中递给萧易寒时,他的心里颤巍巍的,他已经试过这酒了,那味道真是差到了极点。

萧易寒端起一杯酒灌下喉咙,顿时火辣辣的感觉传遍口腔,他斜了耿平一眼,立即让这位从小照顾天澜帝的太监总管跪了下去,“陛下,老奴该死!”

萧易寒瞥了他一眼,声音沉稳地命令:“起来,倒酒!”

一杯接一杯的烈酒下肚,他已经没有味蕾去品味那酒的味道,原本就不清晰的思维更混乱了,他望着有叠影的帐顶,流下一行清泪。

修长白皙的五指掩着双眸,上面空荡荡的,那枚萧寰宇亲自带上的戒指也不见了,他在床铺上摸索了许久,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拿镜子来!”萧易寒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惶恐和期待。

耿平虽然诧异于这位鲜有照镜子的君主为何突然在意起自己的容貌,还是恭敬的将一面铜镜立在萧易寒的眼前。

镜中的人约二十五六岁,一样的年纪,确实不一样的容貌,不,或者说这才是他原本该有的容貌,俊美的五官,凌厉的眼神,与清俊秀雅的萧易寒有着很大的差别。

将镜子随手扔在床上,萧易寒继续灌着酒,双眼却呆滞无神,残留的泪痕让一旁的耿平心惊胆战。

萧寰宇,你可知我想你了,不知那个世界的我是否还存在,若是不在了,你是否也如同我这般悲痛,痛到极致的感觉竟然连酒醉也无法掩盖,混沌的思维竟然还能清晰的传来那股痛感。

萧易寒丢开酒杯,仰躺在宽大的龙床上,即使是行军,他的床榻依旧是柔软舒适的,他闭上双眼,希望能顺利进入深眠,也许,可能,他一觉醒来,会发现自己依旧在萧寰宇的怀里。

“宇……等我……”湿润的眼角,一粒晶莹的泪珠还挂在那,耿平盯着那颗泪水出了神。

除了刚出生那会,天澜帝何时掉过眼泪?何时露出过如此悲戚的神色?陛下嘴中的“宇”又是何人呢?老总管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