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带着丘彬找到乔冬欢的时候,他正一脸不服气的看着舒玉。一副忍无可忍想撸上袖子干一场的架式。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家务事。”舒玉眉头都不抬的扔下一句。乔冬欢撸着袖子的劲头瞬间就像被针戳穿了的气球,瞬间瘪了。
家务事三个字既正面承认了他的身份,他和贺政的关系,又从侧面点了点乔冬欢,被长辈说两句蠢你还能动手不成?
秦公子听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指着丘彬说道:“冬冬,这是丘公子。我大哥说他以后想来绅城做生意。他们家原来做汽车的。我想着汽车你是行家,所以带他来和你认识认识。”
丘彬笑着伸出手,“又见面了。”
秦公子大吃一惊,“你们认识?”
丘彬看着一眼板着脸的乔冬欢一眼,指了指阳台,“刚才在那里正巧遇上了。乔少爷长得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所以多嘴聊了几句。”
“你朋友是干什么的?”秦公子好奇的问。
“他是个修车的高手。”
“那可真巧了,和冬冬还是同行啊!”
丘彬笑眯眯的点点头,伸出的手也不收回来就这么看着乔冬欢,“这都第二次见面了,你说是不是缘份?”
狗屁的缘份。乔冬欢看着丘彬就忍不住想起上次看私车掉海里的糟心事。本来他就对这“看车二傻”没什么好感。一个蠢,一个蛮;还都爱把败家当资本。他已经被“大傻”推下海了。鬼知道“二傻”又能干出什么来?
有心不搭理他,偏偏秦公子还把他带到了跟前。还又是在秦岱面前点过卯的人。怎么着他也得给个面子。只能不情不愿的和他轻轻一握,“你好。”
“我以后要在绅城开4s车行,乔少爷既然是修车高手,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好说。”
丘老板路子野,生意做得也大。丘彬是他唯一的侄子,虽然是初到绅城,也有不少人认出了他,急着找他搭路子。有人不明所以纯粹就是跟过去凑热闹。不一会儿他身边倒是围了一堆人。
乔冬欢本来就不爱有事没事和陌生人寒暄,秦公子也乐得不用伺候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大少爷。两个人各拿了杯汽水坐在旁边扯闲淡。
“你怎么认识这位丘公子的?”乔冬欢好奇的问。据他所知秦家一直都是做正经生意的。否则贺政也不会找到他们家合作。这丘老板走得可是偏路子。走私说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秦家这样的家世和这种人混在一起,说起来多少有点坍台。
秦公子颇为意外的瞄了乔冬欢一眼,“你这口气像是知道什么内幕?”
“你不知道?”
秦公子左右看了看,悄悄的说:“我哥哥说他们家以前是做无证进出口生意的。现在想上岸,所以把丘公子送到绅城来做生意。”
无证进出口?乔冬欢差点一口汽水喷了出来。秦公子虽然不着调,但毕竟是秦岱的亲弟弟。自然不可能把他往沟里带。不给他交个底是不可能的。
“你大哥还说什么了?他既然知道这家底子不干净,干嘛还让你往身边带?这种人少沾为妙。”为了赚钱也太冒险了吧?他们现在和贺政可是同坐一条船,万一秦家有什么事,连累了贺政怎么办?
秦公子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乔冬欢。搞不明白不久之前还是同为学渣的同学情谊。怎么乔冬欢看问题什么时候比他聪明了?这是说好了一起做学渣,你却一个人偷偷补课的节奏啊!这些话秦岱也交待过。
秦家是绅城的老牌世家。在绅城根深蒂固。做的一直也是正派生意。可是只要是做生意就极少有不看走眼的时候。秦岱年轻的时候身上也是带着一股子锐劲。做事远不如现在这般老练稳重。结果一时走眼被个宝岛来的骗子骗签了合同。款都打过去了才发现不对。
正好这骗子要回宝岛的路线经过丘老板的地盘。他为人是仗义的。直接派了私人保镖把这伙人扣了下来。不仅替秦岱追回了损失,而且也保住了秦家的面子。这个人情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要还。如今他自己没说要上岸,只让丘彬来绅城做生意。让秦家看在他的面子上稍稍照拂一二。秦岱怎么能拒绝?
秦公子把这中间的故事也不管能说不能说的都一股脑的告诉了乔冬欢。连秦岱年轻上当的事也没藏着掖着。说完还幸灾乐祸,“真没想到啊,鼎鼎大名的秦先生也有年轻犯蠢的时候。”看他以后还怎么骂人。
乔冬欢真是拿这没心没肺的大嘴巴一点办法也有。
“那是你大哥。”亲的。
秦公子一笑,“我知道。我就是想到他告诉我这事之后,以后大概也不好意思骂我了。心里就忍不住乐。”
乔冬欢摇了摇头,学着贺政的语气送了他两个字,"天真。"
以秦岱今时今日的地位早就过了好面子的年纪。他既然能把这件事告诉秦公子就表示早就不在意了。更何况,别看秦公子现在乐得跟什么似的。他对秦先生那叫一个积威已深。他敢在他面前叫嚣半个字吗?该挨的骂一顿也不会少的。
“我发现冬冬你最近智商二次开发了。到底是成天和贺先生睡在同一张床上啊!”
“滚蛋。”正事说得好好的,秦公子这突然之间开什么车?
秦公子哈哈大笑,偷偷指着舞池里翩翩起舞的舒玉问道:“话说这位贺三夫人可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很难伺候吧?”
“你想什么呢?她年纪够当你妈了。”乔冬欢冲他挥了挥拳头,“你这混账想占霸霸便宜啊?”
差不多的话丘彬也说过。当时 秦公子只觉得尴尬。乔冬欢说出来就有种损友互损的恶趣味。整个人乐得哈哈大笑。
“占什么便宜?”
秦公子一回头就看到贺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贺政身上有着和秦岱差不多的东西,一种让秦公子这种纨绔子弟腿软的名为“精英气场”的东西。他立刻举手投降,“我开玩笑的。贺先生来了,我就先走了,冬冬交给你了。”
看到秦公子跟见了鬼似的跑了个没影。乔冬欢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刚才还敢嘲笑他,一见到贺政就跟见了鬼一样。真是没出息。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有事忙吗?”乔冬欢挽着贺政的手。
贺政在他鼻子上轻轻敲了敲,“再忙也得来救你啊!”
“你妈今天又骂我蠢。”乔冬欢逮着机会就要找贺政告黑状。
“早劝你不要搭理她了。”
“她要不是你妈我才懒得理他。”乔冬欢拿叉子叉了块小蛋糕递给贺政,垂头丧气地说:“你知道我妈死得早。我外婆对我也就那样。我看她对你还马马虎虎。她年纪也挺大了,万一哪天死了,你又后悔了想对她好了可人没了……唉!我说不清楚。”乔冬欢说得颠三倒四,他心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可是贺政听懂了。他温柔的看着乔冬欢,拉他坐在自己身边,“好。”
“什么好?”
“什么都好。”
乔冬欢看着贺政,自己那些稀里糊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莫名就被贺政理顺了,顺着他温柔的目光找到了出处。不再焦躁,也不再无处安处。
满屋子都是人,乔冬欢也顾不上了。和贺政窝在楼梯口沙发一角,他紧紧的抱住贺政,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心里明明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不说不出来。
派对结束,舒玉准备回房间被贺政拦住了。
“您什么时候回香城?”
舒玉挑了挑眉,“怎么着?嫌我在这儿碍事了?每天陪着我的可不是你,是冬冬。他可比你孝顺多了。”
“他这么好,您还利用他?”
贺政的话确确实实的激怒了舒玉。她脱下蕾丝手套狠狠的摔在桌子上,顾不上形象的吼了出来:“在你心里你的母亲就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吗?”
贺政看着她,不顾她的气极败坏,依旧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冬冬让我对您好一点。”乔冬欢自己还没有察觉,他的心里对亲情多少是渴望的。自己不曾拥有也希望贺政可以有。
“他总是会把他认为最好、最重要的的东西双手捧到我面前。我不想辜负他。”贺政叹了口气,忍不住心疼,“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可是却愿意天天陪着您参加这些无聊的宴会,参观他完全没兴趣的各式各样的拍卖会。他都是为了我。他在用他最认为的最好的,其实最笨拙的方法企图修复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很傻?您不该利用他。更不该利用这一份难得的孝心。我们都心知肚明,这是您在我身上永远也找不到的东西。”
舒玉看着他。他们母子在骨子里真是太像了。冷血、自私。亲情什么的于她而言确实不如一串珠宝项链来得实际。从来不是什么生活必须。太现实、太通透的人通常也太无情。她打开手袋摸出香烟,点了一根,深吸了一口缓缓吐了出来。
“我不是个好母亲。你也不是个好儿子。母慈子孝我们不需要也做不到。”她抬眼看着他,“可是阿政,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自己孩子的。只是方式不同罢了。我想要贺家一半原因确实是为了我,另一半也是为了你。”
她把烟头塞进桌上的烟缸,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你说得对。冬冬是个好孩子。我不该利用他。事实上我也利用不了他。他对你太死心塌地了。不会同意让你回贺家的。我用错法子了。我明天就回香城。不过你记住,贺家我是不会放弃的。”
贺政看着她,“您稍安勿躁。就在刚才我想到了一点。我确实不想要贺家。可是如果您想要,我可以帮您。就当为了冬冬,给您尽些许孝心。”
“怎么做?”舒玉的眼神顿时亮了。
……
贺政离开之后,舒玉回到房间。随手翻开了床头的一本《泰戈尔诗集》
【**花香在空气中浮动,庙殿里晨祷的馨香……当我从卧室的窗里,外望悠远的蓝天,我仿佛觉得,她凝注我的目光,布满了整个天空。】
她读了几行用力合上诗集,“不孝子。要是冬冬是我儿子我还省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