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自作孽,不可活

京都,交易所。

朱坤万万没有想到,相比第一天,今天的场面更加火爆。

他的心在滴血,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秦正阳以及追随他的一众官员都差不多,此刻一个个都像死了爹妈一般,面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关键是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朱坤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懊悔,后悔干嘛要揭开这个窟窿,这个窟窿原本和他无关的,就算有他的一份功劳,他也只是占了很小一部分,大部分都是父皇的锅。

可此刻,这个锅却落在了他的头上。

虽然他不介意替父皇背锅,但前提是能够背得下,眼下这口锅完成超乎了他的预料。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把能抽调的银子都抽调了,能抵押的都抵押了,就差自己的府邸没抵押了。

并且还欠了一屁股烂账。

秦国公府也一样,真可谓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关键是若能解决问题也就算了,可事实,这就是个无底洞,根本填不满。

他这会都有些怀疑父皇的用意了,这么坚持还有意义吗?就算把鄂州新城的几千万两调过来只怕都没有任何作用吧?

而且,父皇也貌似一点这样的打算都没有。

这一次,他是真的失算了,彻头彻尾的失算了,原本是想把鄂州新城拖下水,把老三和西南那个混蛋拖下水。

如今倒好,对方二人好好的,自己却已经深陷泥潭,怎么都爬不起来。

好不容易又支撑了一天,这其中还有户部和内务府的支持。

但即便如此,朱坤也感觉自己要虚脱了。

夜晚来到御书房,整个人连走路都感觉有些费力。

朱天正斜了他一眼,眸光有些阴冷,口中问道:“今天成交了多少?”

朱坤不敢怠慢,连忙道:“回……回父皇,比昨天还多,超过三千万两。”

他声音都有些颤抖,心也在滴血,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家产全都败光了。

朱天正则依旧面色无波,又问:“有没有买入的?”

啊?

朱坤怔了一下,这个节骨眼,怎么可能会有买入的?

朱天正已经明白了,没有再追问,继续道:“明天继续!”

“父皇!”

朱坤忍不住道,“我们的银子根本不够,就算有户部和内务府,还有两大钱庄支持,依旧不够,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朱天正呵了一声,道:“你也知道不是办法吗?那么你揭开这件事时,可曾想过怎么善后?”

声音很严厉,透着冷意。

朱坤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朱天正继续道:“你要和老三斗,朕不意外,也懒得追究,但如果你连善后的本事都没有,那么你告诉朕,揭开这件事的用意是什么?”

“你不是想要鄂州的银子嘛!今天成交的大部分银子,还有明天将成交的银子,你可以当作是鄂州调运过来的。”

“如今银子给你了,朕看着你怎么收场。”

这!

朱坤面色发白,有苦难言。

都这样了,他还怎么收场?这么个无底洞,压根就没法收场。

但可惜,朱天正根本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让他退下了。

朱天正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透着浓浓的失望,旋即问道:“情况如何?”

黄公公连忙道:“回陛下,都已经记下了,且都在监视范围内,另外,昨天那批人,有几个想要离开京都,不过都已经被留下。”

朱天正哼了一声,眼神冰冷,“现在想走?不嫌晚嘛!”

他眼中浮现杀意。

这时,又一名太监走了进来,在黄奇耳边说了几句,之后便退了下去。

朱天正头也没抬,问道:“什么事?”

黄公公顿了顿,随即开口道:“回陛下,是金陵和广陵那边传来的消息,大概消息已经传到两地了,也出现了抛售潮。”

朱天正眸光变得越发冰冷,京都这边还好,他自认为都在掌控之中。i.c

但是金陵和广陵遥远,有很多不便,也是他颇为担心的。

而且,这两地没有官府接盘,当地官府也没有那个能力接盘,大量抛售必然会引起恐惧,造成的后果不言而喻。

黄公公自然也明白,开口道:“陛下放心,之前已经通知两地巡抚和驻军,定然不会有问题。”.Ь.

“只要京都这边稳住,消息传开后,金陵和广陵自然也会无恙。”

朱天正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依旧阴沉。

因为究竟会如何,谁也不确定。

若是太平时期,一切自然好说,但眼下显然不是,北方战乱和雪灾就不说了,红莲教定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一旦如此,后果难以预料。

次日!

交易所的人潮依旧没有半点减少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多。

主要是大家看不到希望,而且大户抢跑,各种乱象,也让众人更加没底,都想着落袋为安。

有人甚至排了两天两夜的队,各种喧嚣一片。

看着这场面,朱坤彻底绝望了,他尝试了很多,各种让大家放心的话,甚至让人散播各种利好消息,但是根本不顶用。

抛售的人群反而越来越多。

恐慌就像瘟疫,加上还有红莲教暗中煽动。

他真的没辙了,要不是怕父皇怪责,都想调禁军来,直接将这些刁民强势镇压了,可是眼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等待被父皇处置。

范仁礼和孙延庆也在不远处的阁楼看着。

看着日渐偏西。

孙延庆不禁叹息了一声,“差不多要开始了。”

范仁礼道:“虽然手段激进,但也怨不得人,自作孽,不可活。”

孙延庆笑笑看了他一眼,“还没恭喜范大人,今日过后,怕是没人能和三殿下竞争了。”

范仁礼闻言自嘲地笑了笑,“孙大人何必挖苦范某,范某早就没了这样的心思,只愿能平平安安就好。”

孙延庆道:“范大人说笑了。”

范仁礼也不愿意多说。

而此时,太阳已经缓缓落下,交易所外却依旧是人山人海,喧嚣震天。

朱坤好不容易挤出人群,随即向着皇宫方向而去。

孙延庆道:“范大人,我们也该走吧!陛下该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