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庄客的阻拦,唐牛儿也没有去骗,去偷袭,而是正大光明道出了来意
“这位是郓城知县时文彬,我是都头唐牛儿,今天是来抓宋江的,麻烦几个大哥进去告诉宋江,让他出来投案自首。”
时文彬忍不住满脸黑线。
本以为唐牛儿心眼多,早就准备了极其复杂的计策,没想到竟如此简单粗暴。
当初他带了所有公人,连柴家庄的门都进不去,人柴进都不稀罕见他一面,愣是跑出一个武松来,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唐牛儿倒是把他时文彬放在了前面,想着狐假虎威,小算盘打得都快崩到时文彬脸上了,殊不知柴进根本就没把他这个郓城知县放在眼里。
果不其然,庄客听说唐牛儿要来拿人,还大言不惭让宋江出来投案自首,当即哄笑一团。
“知县?都头?尔等怕是不知道这庄子是谁人坐镇!莫要再聒噪,不想讨打就快些离去!”
这些庄客趾高气扬,狗仗人势的姿态,让唐牛儿感到好笑。
“你们敢打官?”
“官?再大的官来了柴家庄,也得给大官人作揖抱拳!再啰嗦就要打了!”
唐牛儿走到前头去,拍了拍自己的右脸。
“来打,谁不打谁孙子!”
众庄客见得如此欠揍的唐牛儿,也是摩拳擦掌,一拥而上。
“知县不好说,你个都头算甚么鸟东西,敢在柴家庄撒野!弟兄们,动手!”
这五六个庄客冲上来,唐牛儿笑了。
“小翘儿,睁大眼睛,看你家老公怎么干仗!”
话音刚落,一名庄客直拳捣向了他的面门。
“这叫摊打,讲个连消带打,借力打力!”
唐牛儿黐住庄客的手臂,往后化解,右拳冲在了庄客的肋下,后者咔嚓一声骨响,便蹲在了地上,一口气如何都喘不上来。
另一庄客又打过来,唐牛儿故技重施,却是一个耳光打得对方满口血。
“这是……这是在拆招?”汪恭人也是目瞪口呆。
早先唐牛儿说要教小翘儿功夫之时,她心中只有讥笑。
因为小翘儿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十几岁了,骨结已硬,而且她面黄肌瘦,没有半点力气,哪里是练武的料子。
可唐牛儿非但教,而且还是现场教学!
那些庄客虽然只是些杂鱼,但出手狠辣,都是有极深厚实战经验的悍匪。
然而在唐牛儿面前,他们那些如风雷一般迅疾的拳脚攻势,仿佛如浆糊一般粘稠凝重,唐牛儿不紧不慢拆解着,就好像这些人是提前商量好套路的陪练一般。
若没有足够的实战经验,将功夫钻研到化境,是不可能做到如此举重若轻的地步的!
几个人很快就被唐牛儿打倒在地,为首的庄客发了狠。
“好!狗公人,都给洒家等着!”
庄客扭头就往庄子里跑,必是摇人去了。
唐牛儿也不着急,朝小翘儿问:“刚才看得怎么样?能记得住不?”
小翘儿略带歉意:“官人,都怪翘儿笨……并未……并未记住一招半式……”
唐牛儿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打紧,寡妇全都记下了,以后让她教你。”
汪恭人心头一震,猛然看向了唐牛儿,后者却没看她。
“原来他是故意打给我看的!”
汪恭人一直好奇唐牛儿的武功,没想到这家伙半点不藏私,名义上是教自己媳妇儿,但其实是在教她杨妙春啊!
“这……这狗东西不会把我也当成他的……他的媳妇儿了吧……”
汪恭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彼时江湖武林门户之见太深,家家派派敝帚自珍,从不外传。
唐牛儿如此厉害的功夫,竟愿意教给她,自是没有把她当外人了。
汪恭人还在寻思唐牛儿想法之时,庄子里已经闹腾了起来。
庄客们奔走相告,都说有人来砸场子,这些人都得柴进庇护,巴不得有表现的机会,此时纷纷从庄子各处汇聚到前门来。
宋江与宋清两兄弟此时正在喝酒庆祝,毕竟顺利将宋太公也接到了庄上来。
听说唐牛儿竟领着公人来抓人,宋江也是脸色大变。
唐牛儿身上带着他亲手写的逆书,万一把逆书给了柴进看,柴进怕都不敢保他,今番可就完了!
“哥哥休惊,且让我去走动走动!”
宋清是何等人也,他比宋江更懂人情往来,住在庄子这段时间,早就跟众多庄客混熟,匆忙便跑了出去。
他轻车熟路来到了西南角的一处小院,虚喊了一声。
“洪教头可在!洪教头!”
洪彦满身酒气,袒着西瓜也似的大肚腩,一脸的不屑。
“宋二郎?今日怎得闲来我这里?”
说起来,洪彦也正是失意落魄的关节时候。
宋江来此的半个月前,来了个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
洪彦身为柴家庄的枪棒教头,见得柴进对林冲前倨后恭,优待非常,自是要争风吃醋,几次三番不给林冲好脸色,还挑起了刺头,与林冲比试枪棒功夫,没曾想让林冲好生羞辱了一番。
他这个枪棒教头,名头自是弱了下去,也自觉脸上无光,正寻思着离开柴家庄,到别处去谋出路。
这段日子,洪彦成了庄客们茶余饭后的笑料,柴大官人也不再来见他了。
殊不知,宋清看中的正是此节!
“洪教头该知道我兄弟二人缘何来此,正是郓城泼皮唐牛儿勾结了县官,逼得我宋家如此境地。”
“如今那唐牛儿做了都头,又带兵来拿人,宋清恭请洪教头出手,杀了这鸟厮!”
闻言,洪彦一脸懵逼。
“你老宋家的仇口,我洪彦为何要喊打喊杀?”
宋清走近,压低了声音。
“洪教头,诛杀此贼,正是你东山再起,替自家正名的机会啊!”
“柴大官人对我家哥哥如何款待,教头该是看在眼里了,那唐牛儿想拿我家哥哥,柴大官人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但唐牛儿可是公人,这等事情,自是咱们这些庄客来做,教头可想想武松,早先差点连知县都打杀了,多少人巴不得抓住这等机会,教头如何能放过!”
洪彦陡然醒悟过来。
“是啦是啦,那武松脾气忒大,又惯会喝几口马尿,醉酒动辄打人,大官人渐渐也冷落了他,这一年多也沉寂了下去。”
“可武松打退了郓城公人之后,柴大官人便瞧得起他了,也重用他了,抱上宋江这棵大树,自是能有个乘凉的好去处!”
洪彦心中活络起来,一切都想通了,当即奔回屋里,取了一杆五股托天叉,嗷嗷叫着便往外冲。
“好!本教头便打杀了唐牛儿这狗都头!”
看着洪彦离开的背影,宋清也冷笑起来。
“这洪彦虽比不得林冲武松,但也是个顶个的高人,不过唐牛儿诡计多端,还得多找几个狠手,今日务必斩草除根!”
宋清下意识握拳,被兄长斩去的断手又生了“幻肢痛”,心头更是仇恨,马上又往各处去撺掇悍匪暴徒去了。
“唐牛儿啊唐牛儿,今日看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