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文彬以及张继等众人的哄笑之中,唐牛儿带着陶宗旺这个新小弟,回到了都头的班房。
雷横这家伙没当都头之前,做过碓坊生意,开赌场,放高利贷,身价不菲,这班房倒也布置得很不错。
唐牛儿坐了下来,便问起了陶宗旺。
“老哥,你对县城知根知底,能找几个能打的好手么?也不需要卖命,能耍花架子,吓唬得住人就成。”
如今有钱在手,想找几个人充场面也容易。
若非没有继承身体原主的记忆,唐牛儿自己就能找来一大帮狐朋狗友,现如今,也只能求助于同样是城狐社鼠的陶宗旺了。
“唐二哥,我问过县里兄弟了,那武松武二郎是真真的杀神,没点子狠劲的怕真骗不过他,更遑论拖延他……”
武松在水浒里的战力可是名列前茅,如果人品没问题,唐牛儿绝对是要收入麾下的。
只不过不是现在,对于武松,唐牛儿还有更高远的谋划,所以眼下并不是要跟他拼生死。
“无妨的,这些银子你拿去,尽快给我找几个人来。”
陶宗旺也不敢收银子,一味推脱道:“唐二哥你且少坐,我陶宗旺还有些人脉,这便帮二哥去张罗!”
也不等唐牛儿回应,他扭头便出去了。
唐牛儿也啰嗦,转头看向了汪恭人:“寡妇,这县衙武器库在哪?”
“武器库?甲丈库吧?正经甲丈库得州府才有,县衙里只有武库,你想找兵器?不会真要跟武松硬碰硬吧?”
汪恭人亲眼见过唐牛儿如何击退雷横,更是亲身试探过唐牛儿的功夫,听唐牛儿这意思,是要挑选趁手的兵器,她顿时来了兴趣。
“硬碰硬?傻子才跟武松硬碰硬,上将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聪明人该干的事儿,带我去武库看看吧。”
“既然想不战而胜,还要兵刃作甚?”汪恭人虽然嘴里抱怨,但还是带着唐牛儿来到了二堂左侧的庭院里。
唐牛儿放眼看去,竟是一座小庙。
“这是狱神庙?”
县衙里有县狱,县狱前面一般有狱神庙,供奉的是断案祖师爷皋陶,可这狱神庙里却是三尊神像。
“这是酂侯庙,里头供奉的是韩信、萧何与张良。”
汪恭人像看个文盲一般白了唐牛儿一眼。
唐牛儿也讪讪一笑,跟着汪恭人从酂侯庙旁边绕进去,便见得一个小阁楼,门额上挂着一块匾,上书“武藏”二字,应该就是武器库了。
“你惯用什么兵器?”
看着琳琅满目的兵器架,汪恭人显得比唐牛儿更来劲。
毕竟她一直好奇唐牛儿的功夫底子,以她的眼力,只消通过兵器选择,应该就能看出唐牛儿的门路了。
然而唐牛儿却有些失望,也不去看刀枪剑戟,绕过武器架,来到了堆放杂物的角落。
这角落里胡乱堆放着一些捕网和牛皮索之类的破烂玩意儿。
彼时公差鲜有能带刀的,每一把刀都登记造册,除非特殊情况才能领用,而寻常公差,为了防身或者摆威风,只能自己出钱置办行头。
不少人会在木刀上包一层铁皮来滥竽充数,挂在腰间招摇过市。
平日里办差,他们用的最多的也是捕网一类的束缚类器具。
“原来你只是真的只是想拖住武松……”
汪恭人颇有些失望。
按照她的认知,唐牛儿真的拼命,是有一战之力的,但此时他选择捕网一类的东西,分明是示弱认怂了。
“怎么?巴不得看我跟武松拼命?”
想起自己试探唐牛儿之时,差点被他轻薄,汪恭人也满目鄙夷。
“你又不是没这个本事,莫不成你只会欺负女人,却没胆跟武松拼命?”
“寡妇你还真是记仇……”唐牛儿笑了笑,认真地在破烂堆里挑挑拣拣,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能活捉,为什么要拼命?”
“什么?你想活捉武松?!!!”
汪恭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活捉可比拼命更难!
“就凭这些烂捕网和绳索,想活着一个能打伤几十公差的悍匪?你怕不是做梦吧?”
虽然几次三番质疑唐牛儿,都让这家伙打了脸。
但活捉一名如此彪悍的绿林好汉,汪恭人始终认为并不现实,更何况用的还是捕网一类的东西。
她看过那些公差的伤势,干净利索,没有半点浪费力气,说明武松是个出手果决狠辣的亡命之徒。
这样的人,必然警觉万分,又不是愣头愣脑的斑鸠,岂能等着你撒开捕网,亦或者束手就擒。
“我要是真能活捉,你怎么说?要不要打个赌?”
汪恭人自是不信:“你想赌什么?”
唐牛儿的眼光突然变得粘稠起来,在汪恭人丰腴的身子上下打量。
“淫贼!”
汪恭人有些害臊地转过身去,又背锅双手遮住肥硕的臀部,最后干脆躲到了武器架后面。
唐牛儿摊了摊手,一脸委屈:“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想歪了,怎么就开始骂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无耻下流!”汪恭人红着脸,也不敢再走出来,仿佛身子都被扒光了一样。
倒是小翘儿后知后觉,一脸迷糊:“妙春姐姐,我家官人也没说甚么呀,你骂他作甚……”
对于这个小迷糊,汪恭人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他媳妇儿,他有多坏你不知道?我骂他淫贼是半点都不冤枉他!”
“淫贼?官人怎么就成淫贼了?姐姐你不知道,平日里除了打骂,官人对小翘儿也没什么过分举动呢……他可是个正人君子……”
“???”
小翘儿此言一出,唐牛儿和汪恭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眼中是同样的迷惑不解。
汪恭人的疑惑是正常反应,她如何都不相信,唐牛儿这样的街头泼皮,竟没有占据小翘儿的身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唐牛儿也有着同样的疑惑,但思考更多的是这背后的用意。
唐牛儿是个泼皮不假,这类人不可能放过小翘儿,除非小翘儿让他心生忌惮,所以只敢打骂撒气,而不敢玷污她的清白,难道跟小翘儿的金锁,准确来说,跟她的身世有关?
小翘儿如此替自家官人辩白,倒是让汪恭人和唐牛儿都疑惑不解,然而此时,外头一声震喝,打破了沉默。
“谁让你们进来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