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牛儿这么个废物,在这等情势之下,居然给我这个知县下了最后通牒?
时文彬摇了摇头:“看来真的疯了,根本不是什么开窍,也不与他废话,来人,带回去!”
时文彬此言一出,雷横等人又围了上来,汪恭人下意识想反抗,唐牛儿却摇了摇头。
“时文彬,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若入狱,你跪下来求我才能请得动我出去了。”
时文彬听得这等“疯言疯语”,也是直摇头。
“此人无药可救,先押回县狱,明日便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众人不由分说,绑了唐牛儿等人,便带回去,投入了县狱之中。
古时坐牢可是极其悲惨的,男女不分监,受刑之时必须脱下女人的衣服裤子,这是最大的羞辱。
但宋朝是个例外。
得益于重文轻武,文化高度发达,宋朝的监狱非但男女分开住,而且有时候病号也分开住,贵贱尊卑也分开住。
不过宋朝也避免不了人治而非法治的通病,那就是主官的权力太大,毫不夸张地说,似唐牛儿和汪恭人这样的平头百姓,他们的性命就捏在时文彬的手里。
这也是为什么宋江只是个小小押司,就能在郓城呼风唤雨,雷横一个铁匠出身的黑道,也能洗白成为治安小队长。
“明府,这汪恭人要不要送内衙去?”
雷横自是知道时文彬的心思,此时也主动迎合。
时文彬盯着牢房里的汪恭人,见得后者满目冰冷,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便让这荡妇在牢里吃些苦头,免得脏了本官的内衙!”
言毕,时文彬拂袖而去,内心却冷笑连连。
“哼,妙春啊妙春,你还真是愚蠢的女人,都怪我时文彬对你太客气,等你吃够了苦头,幡然醒悟,便会主动洗干净身子求着本官入你!”
时文彬一走,雷横便朝众多差拨下令。
“弟兄们,且随我去天香楼吃花酒,喝饱睡足,明日好送这贼厮上路!哈哈哈!”
众人听说要去天香楼,顿时两眼冒光,兴匆匆地跟着离开。
汪恭人颇有些失望。
“这就是你说的交给你?你说的美好前程就是带我坐牢?”
唐牛儿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急,会有人来的。”
汪恭人撇了撇嘴,并不相信。
“我杨妙春也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怎么就信了你这泼皮的鬼话。”
唐牛儿也是微笑着调侃:“你现在去给时文彬暖床,求他放我咱们?”
汪恭人直翻白眼:“都这节骨眼了,还有心思说荤话?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唐牛儿呵呵一笑:“看来你还是对我有点信心的。”
也不等汪恭人回应,唐牛儿继续说了起来。
“在你看来,不,包括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唐牛儿是个废物,墙倒众人推,就算有几个狐朋狗友,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万万不可能雪中送炭吧?”
汪恭人越来越失望:“你倒还有点自知之明。”
“但你忽略了一个人。”
汪恭人皱眉,沉思片刻:“你说……陶宗旺?他一个轿夫,敢放你走?就凭你对他所谓的恩情?又要说你那蚂蚁大象的故事?”
“怎么?看不起陶宗旺?哪怕一张卫生纸,一条内裤,都有他本身的作用,只要运用得当,也足以扭转局势!”
“什么卫生纸,什么内裤,竟说些莫名其妙的荤话……”汪恭人虽然没听过这等名词,但顾名思义,还是知道个大概意思的。
“再说了,陶宗旺又不是神仙,他一个轿夫,连参与围捕咱们的资格都没有,更不会有人主动向他报告,他怎么可能知道你入狱?”
唐牛儿信心满满:“他自责于卖友求荣,愧对时迁,怕时迁上门找他,必是不敢留在家里,若是你,哪里才是最好的去处?”
汪恭人设身处地一想:“如果是我,县衙自是最好的去处……”
她猛然抬头:“所以,你决定束手就擒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茬?”
唐牛儿不置可否,汪恭人又摇头。
“就算他在县衙里又如何,他一个轿夫,能做得了什么?”
唐牛儿也不再回应,而是闭目养神:“等着吧,一会你就知道了。”
汪恭人正要追问,此时角落里却传来窸窸窣窣的水声,两人下意识扭头,却见得小翘儿蹲在角落里,正畅快地小解!
“翘儿你要方便,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汪恭人脸色大变,脱下外衣要帮她遮挡,小翘儿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二哥是我官人,你又同样是女子,此间再无外人,没什么好遮挡的吧?”
汪恭人此时才醒悟过来,是啊,唐牛儿跟她是夫妻啊!
自己不知不觉之间,竟没意识到他是泼皮唐牛儿,或者说,自己潜意识里已经忘记了这男人是唐牛儿。
“这等想法很危险啊杨妙春,你怎么就信了他呢……”
汪恭人内心也在自责,但此时唐牛儿仍旧闭目养神,仿佛这一幕并未发生一般。
其实唐牛儿也是哭笑不得,心说小翘儿还真不把他当外人,就算是夫妻,也该避嫌,不过现在是坐牢,也不必多讲究了。
“妙春姐,要不我帮你挡着,你也尿一个?”
小翘儿也没啥文化,毕竟在市井里讨生活,口无遮拦惯了,闹得汪恭人面红耳赤。
“我……我不……我还不想……”
“怎么会不想?这都多久了,是人都得尿尿哇……”
汪恭人偷看了唐牛儿一眼,就更是尴尬。
“翘儿你别说话!”
汪恭人捏了小翘儿一把,拿眼去瞪她,唐牛儿心中偷笑,顿觉趣味无穷。
正当此时,一个稍显尖细的嗓音响起。
“还是先别尿,撞见女人屙尿,那可是要倒八辈子血霉的!”
“时迁!”
汪恭人吓了一大跳。
时迁从阴影之中走出来,脸色煞白,活像霍建华扮演了一个病死鬼。
汪恭人猛然看向了唐牛儿:“你刚才说的就是他?你怎么能算到他会来?”
如果是时迁,结局可就大为不同了,毕竟这家伙本事通天,而且陶宗旺老实巴交,但他时迁可是胆大包天!
唐牛儿睁开了眼睛,也不向汪恭人解释,而是看着牢外的时迁。
“你打算落井下石,还是雪中送炭?”
时迁撇了撇嘴:“他陶宗旺虽然不仁,但我时迁不能不义,我说过,盗亦有道,我时迁最讲信用。”
唐牛儿心里笑骂了一句:“还真是个有志气的狗东西,起初还瞧不起这小毛贼,不过现在看来,虽然不多,但到底是留了点节操,勉强留下来用吧……”
时迁若是知道自己被唐牛儿这么个废物骂作狗东西,说不定会比时文彬还要更想早点杀了这泼皮吧。
不过此时,他还是走到前头来,打算撬锁放人,可唐牛儿却阻止了他。
“我不做逃犯,我要时文彬跪下来求我走出去。”
时迁:“???”
你入娘的疯了吧!!!大晚上的做你娘的白日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