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挑拨离间

房间昏暗,宋江还在挑灯夜读。

被唐牛儿揭穿了藏身之所后,他也懒得躲在又闷又热的地窖里,反正今夜过后,便再无唐牛儿这号人了。

更重要的是,弟弟宋清的果决狠辣,让他生出了无穷尽的信心,他相信这个弟弟一定能帮他甩脱杀人的罪责,官复原职!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宋江知道好消息要来了!

“二郎,如何?!!!”

面对主动打开门迎接自己的大哥,宋清反倒有些欲言又止。

“大哥……时迁回来了……”

宋江啪一声将书本丢开,大笑:“回来的好!哈哈哈!那封书可带回来了?”

宋清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大哥,时迁并未杀死唐牛儿那厮,更没有偷到哥哥那封书,他回来偷走了那根金条!”

“好一个天杀的毛贼,竟如此反复无常,真真坏了我大事!”

宋清低头不语,颇为自责,宋江也心软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也无妨,咱们再想法子便是了,二郎你也不必沮丧,以你的智慧,大哥相信你一定还有更好的法子,不过区区一根金条,九牛一毛耳。”

宋清身子轻轻颤抖,吞吞吐吐说:“大哥,他偷走的……是那根金条,就是……就是晁盖送给哥哥的那根……”

“什么?!!!”宋江身子一震,摇摇欲坠,差点没当场晕厥。

“大哥!”

宋清搀住自家兄长,也是懊恼至极。

“万事需是冷静!”宋江稳了稳心神,缓缓坐下,沉思了片刻。

“不碍事,虽说金条上刻有梁中书府的铭文,但时迁偷走了也是无用,生辰纲被盗,金条流入民间也是常有之事,他时迁敢拿出来用,便是自寻死路!”

宋清低下头,咬着牙,有些做贼心虚。

“大哥……我在那金条打上了我宋家的标识……万一有心之人拿着金条去检举,怕是有些棘手……”

“什么?!!!”

宋江瘫坐下去,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我早说过,让你莫要锱铢必较,你若听我的话,今日又岂能落人口实!”

宋江暴怒。

但宋清低头不语的样子,又让他于心不忍。

“罢了罢了,天要亡我宋江,时也,命也,俺这便收拾包袱,亡命天涯去也!”

宋清听得大哥要逃命,也慌忙拉住。

“大哥且慢!时迁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岂会这么容易出尔反尔?必是唐牛儿那厮使了什么诡计,策反了这毛贼!”

“二郎!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那唐牛儿得了我亲手所写的逆书,如今又得了金条,咱们是如何都斗不过他了……”

“可恨那唐牛儿,不过是个破落的泼皮闲汉,虫豸一般卑贱,猪狗也似的贼厮,竟也因祸得福,踩着我宋江得了便宜!”

宋江忿忿不平,却全然没去想自己默许宋清将杀死阎惜娇的罪名推到唐牛儿身上是多么可耻的行径。

见得宋江要去收拾包袱,宋清一把就拉住了他。

“大哥!越是这等时候,便越是不能焦急,你且听我说!”

宋清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人人都说唐牛儿开了窍,但你我皆知,这厮不过是有时文彬在背后撑腰。”

“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没有时文彬授意,他唐牛儿便是指使时迁偷得金条,也不敢四处乱说的,只要搞定时文彬,唐牛儿不值一提!”

宋江也冷静了下来。

“还是二郎沉稳!你现在就准备好金银珠宝,与我去见时文彬,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我与他也算相交莫逆,再与他说些软话,他必会卖我这个面子!”

宋江匆忙忙就要去账房,宋清却有些气急。

“大哥!现在已经不是低头就能成事儿的了!你还看不明白么!时文彬这是要踩着你的尸体,拿下郓城县啊!”

宋江也没了头绪:“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宋清冷笑了起来。

“大哥,他时文彬为何要用唐牛儿这等废物?”

“为何?”

“因为除了唐牛儿,他无人可用!”

宋清稍稍昂头,满脸自傲。

“整个郓城县,谁没受过大哥的恩情?便是那唐牛儿,没攀附时文彬之前,不也抱着大哥的腿,给大哥舔鞋么?”

“那又如何?他可是知县啊!”

宋清冷哼了一声:“不,他是知县不假,但他也是男人,还是个好色的男人!”

宋江一头雾水:“甚么意思?”

“大哥你在家歇息,这件事便交给我,不消天亮,我让唐牛儿再无立身之地!”

宋清摁住兄长,也不含糊,便要往门外去,宋江赶忙拦住。

“不去账房取钱?”

宋清满脸自负:“不必,他时文彬说不得还要倒贴钱来感谢我!”

宋江一脸愕然,宋清却兀自走了。

“大哥且等着弟弟的好消息罢!”

宋清洒然而去。

县衙毕竟有县衙的规矩,散衙之后,大门紧闭,不过后门还留着,原本是为了应急,后来成了有心之人私下授受的方便之门,也就是后世把走关系说成“走后门”的来由。

宋清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门子衙役也不敢得罪,老老实实通禀进去,令得宋清意外的是,时文彬竟爽快地接见了他。

“宋二郎,这么晚了,又甚急事?”

时文彬穿着凉衫,打着哈欠,想来也是准备入睡。

宋清心头大喜,因为时文彬这等表现,说明雷横和朱仝,并未将宋江藏匿在家中的情报告密与这位知县。

“深夜拜访,属实唐突,但宋清担忧明府一世英名一朝丧尽,才斗胆前来提醒……”

“一世英名一朝丧尽?此话怎讲?”时文彬皱起了眉头。

宋清走到前来,压低声音:“明府,我收到消息,唐牛儿这不识好歹的癞蛤蟆,竟敢垂涎汪恭人美色,汪恭人自是冰清玉洁,但这贼厮竟下流无耻到给汪恭人下药!”

“你说甚么?!!!”

时文彬腾地弹了起来,紧握双拳,双目喷火!

虽然汪恭人对他无感,甚至拒之千里,但时文彬早已将汪恭人视为“禁脔”,唐牛儿不过是个贱人,虽然手里捏着些把柄,但他敢对汪恭人下手,就是自寻死路!

“来人!快来人!给本府整装备马!另外,将三班差拨全都召回来!”

时文彬也不理会宋清,急匆匆回去更衣。

“哼,腐草之荧光,也敢与我这日月争辉!什么唐牛儿,什么大知县,只要我略施小计,不也一样要被我宋清玩弄于鼓掌之间!”

宋清冷笑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