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营长!你就这么相信我么?”袁光问道。
“相信你我不敢说,但是把你拖下水我还是有把握的。至少只要有我们在,冯刚就不会先拿你开刀。”徐军叹了口气,“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家玩死。当初找靠山是为了往上爬,找到靠山之后,这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人家的一颗棋子。没用了就丢掉是这个行业永远不变的游戏规则。”
“玩吧!玩死你!”老陈心里狠狠骂道,“光想贼吃肉,你怎么就没记住贼挨打呢?”
“我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个累赘了,即便这次没找我麻烦,也会有下一次,迟迟晚晚,我最终还是一样的命运。”徐军望着窗外,说话语气及其地沉重。
“红颜祸水啊!”老陈突然想明白了一句老话的含义。
“卫国,听说你找过组织,有这回事吗?”宋玉琴打着毛衣,头也不抬地问道。站在她身前的刘卫国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我......”他嗫嚅着。
“我在问你有没有这件事?”宋玉琴不动声色。
“有!”刘卫国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能和妈说说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吗?”
“这......”刘卫国心里明白,看来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这个老太太了,“反正迟早都要告诉他们......”他咬了咬牙,把心彻底一横,说道:“我想和小于结婚!”
“噢?”宋玉琴撩起眼皮看了看儿子,笑道,“看来你真是下定了决心。好小子,你有志气。”说着,将毛衣向沙发上一丢,叹息道:“唉!儿子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用不着做妈的跟着瞎操心啦!”又瞥了瞥满头是汗的刘卫国,说道:“娶媳妇是件好事,你怕什么啊?瞧你那没出息样子!”
刘卫国现在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这老太太的脉实在是不容易把握。
“既然你们已经想好了,那我还说什么呢?准备准备,接新媳妇过门吧!对了卫国,你既然要娶她过门,那总得让我先看看她吧?你这件事办得可有点不象话,就连我那老亲家我也是从没见上一见,是不是嫌弃咱家,觉得咱们配不上人家?”
刘卫国松了口气,心里暗道:“总算是熬过了这一关,看来先斩后奏就是最英明的决策。”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哪能啊!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家吗?”
“是啊!”宋玉琴叹了口气,“你瞧瞧你自己,这么大的人了,办起事情来还是毛手毛脚的!”说着,走到衣柜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红布包裹着的小包说道:“这是五千块钱的存折,你先拿着。操办婚事总要花钱不是?”
“妈!我和小于都不准备大操大办的......”
“那怎么行?娶媳妇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么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好像咱家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听到母亲这么一说,刘卫国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冷汗又源源不断地冒出。
“咱们不但要办,而且还要风风光光地办。多准备准备,把各方面的事情都要想周全。对了,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的老亲家?”
“我......我尽快通知他们......”
“是要快,要不然我怎么能和他们把日子好好确定一下?嗯!今天是十月初一......十一,腊月,正月......正月还要过年,日子不合适......二月,三月......三月天气还有点凉,还是再选个不冷不热的日子吧!四月,五月......”
“妈!我看还是别选了,就这个月吧!我看这个月就不错!”刘卫国赶紧打断她。照她这么拖下去,她可以等,可是小于的肚子却等不了。
“瞧瞧你这孩子,你急什么?结婚可是人生一件大事,马马虎虎那怎么能行?我看,就明年七月份挺合适,就七月份把事情办了吧!”
“什么?”刘卫国快虚脱了,心想:“明年七月份?那还不如就直接坐月子得了。”沮丧之中,他暗自生气:“你这是帮我选日子吗?明明是要看我笑话嘛!”
“怎么?你不同意?”宋玉琴笑了笑,“妈现在可是一路开了绿灯,既然你不同意结婚,那你以后可就不要埋怨妈妈!”
“我......”刘卫国头都大了,心想这老太太怎么就这么难缠。不过好不容易等到母亲松口的机会,这机会可不能白白放弃。于是,他硬着头皮道:“妈!这......这件事......她不能等了......”
“她不能等?”宋玉琴冷笑了一声,“她不能等吗?看来她是迫不及待想嫁入咱们家啊!既然我不反对你们的婚事,那你们也不能不给我老太太这个面子吧?是啊!上有国法,虽说儿女的婚事已经由不得咱们这些当父母的做主了,但是操办婚事的事情,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有权过问吧?这犯不着国法吧?”
“不是的......”刘卫国哀求道,“妈!你听我说,不是我等不了,而是......而是小于她等不了......”
“等不了?她就这么急?你看看,你还口口声声替她狡辩,她这么急想嫁入咱家,不图咱家又是为了什么?”
“不不!这您是误会了,她......她等不了是因为......她有了我的孩子......”刘卫国说完这句话,差一点没虚脱过去。
“有了孩子?”宋玉琴听完这句话,非但没有吃惊,反而还笑了。
“她笑什么?”刘卫国擦擦汗,“她怎么还笑呢?莫非......莫非这一切她早就知道......”当下心理一片冰凉,“看来,我什么事情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有了孩子吗?嗯!好啊!看来我是直接就能抱上孙子了。那好,这婚事除了准备点新衣服之外,还要准备些尿布、小衣服小裤子什么的,是不是啊!卫国?”
刘卫国苦笑了一声,心想:“看来姜还是老的辣!我是斗不过这个老太太的......”
“卫国啊!妈现在也想开了。儿女都大了,咱们这些老骨头也不能总牵着不放。谁都有长大成人老的那一天,还能一辈子把儿女揣在怀里吗?你说是不是?卫国!”
“是是!”刘卫国连连点头。
“那好吧!你们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不过,既然你都快成家立业了,有些事情我必须和你商量一下。”
“您说!”
宋玉琴看了一眼儿子,冷冷说道:“你娶媳妇我不拦着你,毕竟妈妈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可是丑话我要说在前面:首先,咱家能有今天,那可是我和你爸爸辛辛苦苦几十年积累下来的结果。我不希望有人不劳而获坐享其成。所以,你们结婚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在家住!......”
“啊?”
“其次,我刘家是个正经人家,未婚先孕那种败坏门风的事情我们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你总不能让我们两个老骨头清清白白活了一辈子,到老了却跟儿女背上个藏污纳垢的骂名吧?”
“这......”
“从今往后,你不能在人前提起你是我刘家的孩子,我宋玉琴也没有你这么个不知廉耻儿子!......”说着说着,宋玉琴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妈!”刘卫国“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膝盖向母亲挪了挪,一把抱住了母亲的双腿。“妈!你不要我这个儿子可以,可是我不能没有你这个妈!你打我骂我都行,哪怕就是杀了我,我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说那些还有什么用?”宋玉琴轻轻推开儿子,幽幽叹了口气,“如今孩子都大了,不由娘啦!”她掏出手绢擦擦泪,说道:“卫国呀!从小到大,你那几个哥哥姐姐都说我偏向你。说心里话,老儿子嘛!我不心疼你还能心疼谁呢?这几个儿女中,我最器重的就是你呀!就连头几年咱家最困难的时候。有点好吃的好喝的,我都是背着你哥哥姐姐偷偷塞给你。这些你还记得吗?”
刘卫国含泪点点头。
“可是现在,最让妈妈伤心的孩子,恰恰就是你。为什么你就不能替妈妈,替咱这个家考虑考虑呢?妈养你疼你一回难道容易么?到老到老,难道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了个白眼狼吗?”
“妈!......”刘卫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起来吧孩子!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呢?”宋玉琴用尽力气将跪在冰凉瓷砖地面上的刘卫国拉起,“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这话说的是一点都不错啊!自己的儿子,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这做妈的也得跟着操心......”宋玉琴越说越伤心,最后,一头扑在沙发上,放声痛哭起来......
刘卫国呆呆地站着,心里已经彻底地绝望了......“妈!”他心中喊着,“我不想让您老伤心,真的不想,”看看母亲,“可是我也不能丢下萍萍和孩子不管。为什么我做什么错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有个人来理解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是一种罪过吗?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我,我到底是对还是错?我到底是对还是错!!!”他猛然用力咬着嘴唇,片刻间丝丝鲜血点点滴落。一缕灰白的头发,被他那双强有力的大手用力扯将下来......
“老左!你看看这最新战报!”赵廷峰将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在左政委的办公桌上。回身在沙发上慢慢坐下。
“11月18日清晨,越军高坪第二师溪山团一部越过我法门山第十四号界碑,对我井谟红云两个村镇突然发动袭击。打死我边民八人,打伤36人,抢走耕牛7头,粮食七百八十二斤......”左政委读着读着就念不下去了。
“老左!有什么想法啊?”赵军长夹着香烟,回手在衣兜里掏了掏火柴。
“这是有预谋的报复行为。边境这一带,看来一时半时消停不了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你再往下看看......”
“......我军边防部队在追击过程中被溪山团特工打死打伤十六人......”左政委又没动静了。
“丢人呐!”赵军长叹口气,划着火柴点上香烟。
“越南出动多少兵力?”
“十六个人!”赵军长吐出一个烟圈,“我们却整整派了一个连,而且号称是全军最擅长打丛林战的连队——老八团一营二连。”
“抓没抓到俘虏?”左政委的脸色很难堪。
“只捡到越南人的一只破凉鞋。”赵军长缓缓说道,边说还边用眼角瞥着左政委。
“嗨!这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左政委无话可说。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丢人的问题了,而是我们现有的打法已经不适应新形势下的局部战争了,应该认真总结一下,全面扭转这种被动局面。”
“是啊!是应该全面总结一下了。不过,现在军队内部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这都是托了四人帮的福,另外......”
“行行!你就别作报告了,现在发生了战况,就先把这件事情当成头等大事来办好不好?军区那边还等着我回话呢!”
“老赵!你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左政委合上文件,表情极其严肃地道:“只要不违反原则,倾家荡产我都支持你!”
“我想和你借用一个人......”
“除了那个姓陈的排长,借谁都行!”
“那......那我就不说什么了!”赵军长失望地看了看这位老战友,用力掐灭烟头,恶狠狠地说道:“左云涛,你个***。我想说什么你是一猜就中,比我老婆还了解我。看来,我不和你来真的还真就治不了你这头顺毛驴!”
“随你怎么说!”左政委不急不气,抓起杯子喝了口茶说道:“打架我打不过你,骂人我也骂不过你。反正就是一样:要人没有要命一条,你要是不服咱就上军区评评理去。”
“少他妈废话!今天我就问你一句:我要的人你是给还是不给?”
“想都别想!我就是那句话:除了陈沂生,你要谁都行。不行你就把我牵到一线去,我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打不掉区区几个小毛贼?”
“牵你?”赵廷峰被他气乐了,“我要你干什么?就你那一千度的大近视眼,你是能冲锋还是能陷阵?别到时候敌人没消灭,你到上了越南头条新闻!”
“我不和你闲扯淡,反正就是这一条:在对陈沂生的最后处理结果还没下达之前,谁也不能把他带走!你想让他立功赎罪?门都没有!”
“看来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我就这样,我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
“好好!你有种,这回我亲自出马,我还就不信弄不来个小小排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