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大哥牛逼!

闻灼刚才是真被吓到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睫毛都沾的湿漉漉的,他脚上也没穿鞋,透着粉的脚趾踩着封契的黑靴,直往封契的身后躲,从封契的胳膊后面探出来个小脑袋,远远地看着那三个人。

闻灼个子矮,靠在封契旁边,脑袋正好枕在封契的肩膀下方一点,他为了汲取点安全感,死死的抱着人家封契的胳膊不放,心惊胆颤的看着那三个人。

那三个人刚才因为惯性摔倒在了地上,现在已经陆续爬起来了,正凶神恶煞的盯着他们俩。

闻灼怂怂的把脑袋缩到封契肩膀回去,又慢慢的探出来了一双眼。

气氛仿佛有片刻沉默。

闻灼现在其实很想跳出来喊一声“我大哥来了再跟我装逼信不信我大哥敲死你”,但又有点害怕封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仨,毕竟他弱的一批完全帮不上忙,所以他现在正处于“这个逼我到底装还是不装”的犹豫中。

直到封契把他从后面拖出来。

封契的动作比较用力,闻灼被他拽的半个身子都转了一圈,然后被封契推了一下后背,向前踉跄了半步。

“回去。”封契跟闻灼说。

然后,封契抬头,看向对面三个人,用下巴点了点楼门外:“这儿有监控,咱们出去说?”

那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杀气腾腾的走向了封契。

闻灼有些不安的回头看向封契。

彼时封契正在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用眼神示意闻灼回去,他只看了闻灼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和那三个人一起走了。

那三个人也确实没把闻灼看在眼里,一门心思盯着封契,那眼神看的闻灼都紧张,眼见着他们四个头都不回的走,闻灼还怕封契吃亏,急匆匆的进了医务室,穿上了迷彩裤,套上袜子和鞋子,又急匆匆的往外跑。

他想去找李恒,让李恒他们去帮封契,因为着急鞋带都没来得及系,鞋子松松垮垮的跟在脚上,他生怕封契会挨打,于是一边跑一边四处乱看,想在地上找点什么趁手的东西拿着,壮壮胆。

当他跑出医务室,正准备奔向操场找人的时候,他听见医务室后面的拐角处传出来一阵痛呼声,以及一阵奇怪的“砰砰哗哗”响的声音。

肯定是打起来了!

等他找人回来肯定来不及了,人家都打完了。

封契最开始是为了保护他,才会踹那个高大胖的,他不能不管封契。

闻灼一咬牙一跺脚,四处看了看,从地上捡了一个砖头,然后咬着牙冲向了医务室后面的拐角。

他们的医务室是坐落在只是一个二层小楼里,二层小楼后面是围墙,小楼和围墙之间有一条长十米多,宽五米多的空地,栽种着几棵树。

闻灼咬着牙冲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人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喊疼,封契抓着其中一个人的脖领和腰带,把人拎起来在半空中轮一圈,“砰”的一声砸在了树上。

闻灼:!!!

砸树,呸,轮人,不——砸、砸人啦!

我的爸爸哎,原来那动静是这样发出来的!

闻灼那颗小脑袋瓜子自动把被打的那个人替换成了自己,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要是一个月后真这么打起来,他不得被封契打成肉泥?

恰好这时候封契又重重的轮了一下,闻灼那动静吓得“啊”的一声倒退了两步,手里头的砖头都被吓的掉在了地上,他脚后跟正好踩到砖头上,不太合脚的鞋子一歪,闻灼“噗通”一下被自己绊倒了。

这一下摔到腿上的伤了,闻灼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彼时封契正把人往树上轮呢,他这压了一天的火儿正好全泄上去,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狠劲儿,听见动静,一回头就看见闻灼被自己绊的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眼眸含泪的看着他。

都被吓哭了。

封契被那眼泪一晃,脸上那煞气满满、略显狰狞的表情都跟着一顿,他的胳膊僵了两秒,然后若无其事的把手里的人扔掉,抬脚走到了闻灼面前。

闻灼想爬起来,但冷不丁扯了一下伤口,更疼了,而这时候,封契已经蹲下来了。

离得近了,封契看的更清楚了,闻灼眼睛里的眼泪越来越多,鼻尖也是红的,见封契来了,有点惊慌的昂着头看他。

胆儿也太小了。

封契想了想,觉得自己也许该安抚他一下。

俩人就这么一蹲一坐的维持了大概五六秒的时间。

气氛好像有点奇怪,闻灼被吓的僵住了的脑筋又开始盘算起来了,他后知后觉的反映过来了,现在这场景多适合拍马屁啊!

闻·人间马屁精·灼刚想开口,一句“大哥牛逼”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觉得脑袋上突然一热。

封契的手穿过了他的发丝,重重的揉搓着他的头发,手掌盖住了他的视线,灼热的温度贴在他的额头上,指腹蹭着他的头皮。

“别怕。”他听见封契顿了顿,又说:“这种的我能打十个。”

闻灼:...

我更害怕了好吗!

“我,我...”

为了让自己不被殴打,闻灼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抱大腿之路”,他一把抓住封契的手腕,充分扮演着一个忠心耿耿的小弟:“我不是害怕,我是担心你。”

手腕一热,封契就看见闻灼把他的手拿下来,小心翼翼的握着,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你的手打的好痛的吧。”

在那一瞬间,倒在地上被轮了好几圈的人和杵在那里被撞了十几次的树都沉默了。

而被问的那个,此时也是一阵心跳加速。

闻灼的手很小,他的手骨并不清瘦,微微带着点肉,大概是太紧张,还有点湿意,软乎乎的捧着封契的手,湿软的触感贴在封契的刚硬的手骨上,让封契有一瞬间的怔愣。

彼时正是正午时分,操场里响起了哨声,身后的树在北风中发出唰唰的声音,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红着,眼底里是晃荡着的清浅的泪,一双手心疼的捧着他的手。

封契只觉得心脏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他的手不疼,但心尖儿上却有些发涩,微微堵得慌。

恰好一阵北风拂面,闻灼眼睛里挂了大半天的眼泪被吹的一晃,“啪嗒”一下掉下来,砸在了封契的手背上。

闻灼这才发现自己疼哭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急匆匆的放开封契,本来想抬手自己擦眼泪的,却突然发现脸上一热。

闻灼惊讶的抬起头,就看见封契正蹲在他面前,蹙着眉冷着脸伸手擦着他的脸颊,力道有些大,擦干眼泪后,语气不是很好的说:“别哭了。”

闻灼在心里头嘀咕,心说老大应该是觉得他太废柴了。

他弱弱的点了点头,刚想站起来,就被老大抱起来了。

闻灼:...

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好像总觉得我走不了路。

而这头,封契把人抱回了医务室,叮嘱闻灼在医务室待着,说中午给他带饭过来,然后就走了。

从医务室出来,封契重新回到了医务室后面的空地上,那三个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地上一块砖头。

封契从兜里摸了一下烟盒,没有打火机,他就把烟拿出来叼在嘴里磨牙,一边磨,一边盯着自己的手背看。

原来,有人为他掉眼泪是这种感觉。

闷涩,烦躁。

封契把烟蒂咬碎了,叼着里头的烟丝抿,一边抿一边想,刚才真是打轻了,该下重手的。

害的闻灼掉眼泪,没这么容易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