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狗腿日常

小兔子此时正跟舍友一起排队。

“你刚才跑哪儿去了?”舍友扶了扶眼镜,一通埋怨:“现在宿舍都定了,你跟我不是一个宿舍了。”

“啊鸡,你不懂。”闻灼做思考状,仰天长叹:“这关乎人类的兴衰,我不能告诉你。”

“别叫我啊鸡。”舍友咬牙切齿:“我他妈这辈子就被人叫过四眼田鸡,我只能接受这一个外号,啊鸡会让我觉得屁股很疼。”

闻灼郑重点头:“好的啊鸡。”

舍友呲牙。

恰好这时教官吹了口哨,他俩立刻闭了嘴。

在来之前,俩人都是打听过一翻的,毕竟同是弱鸡,都怕栽在这儿回不去。

唯一的区别,就是闻灼有家里的压力,必须赢一场,啊鸡没有。

“全体都有,向右转。”教官在前面吹了哨,领着他们就开始跑。

明明是第一天来这个封闭训练基地,他们连气儿都没喘匀,这帮教官就开始拿他们操练起来了。

幸好教官只是带他们热了热身,眼看到十二点了就带他们去吃饭了,军训基地分两个食堂,男生一边女生一边,因为门不够大,所以要挨个排队,挨个班进,好巧不巧,闻灼落座的时候,发现封契就在他隔壁的座位坐着。

训练期间的任何位置都是固定的,一次这么坐了,往后都得这么坐,闻灼坐在椅子上美滋滋的晃了晃小脚丫,觉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

有缘千里当兄弟嘛!

吃过饭后,教官带着他们去拿了军训服,又带着他们去四周转了转,因为是封闭训练第一天,所以只是带着他们认了认地盘。

封闭训练基地很大,基本分为两个地盘,一边是女生,一边是男生,住宿食堂浴室什么的全都是分开的,只有训练场地是一起的。

训练场地极大,跟他们半个学校一样大,能同时容纳下六百个人跑步训练,带他们的教官还负责他们的人身安全,简单来说,在训练基地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教官回报,教官全权处理。

带他们的教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跟他们岁数没差多少,很年轻,但是脸一沉下来就很唬人,带他们转遍了这四周后,就叫他们去用一些锻炼器材去练练手。

具体流程就是先做引体向上,然后做俯卧撑,最后来一场八百米速跑。

教官挨个让他们每四个人一组测试,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做,能做多少做多少,然后测试他们每个人的体力极限。

毫无疑问,闻灼和啊鸡两个人在争夺倒数第二名这个位置上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最后,闻灼险胜。

啊鸡荣幸的成为了整个班级里体能最差的那位。

他们俩做完测试往地上一坐怎么都爬不起来了,大冷天里出一身热汗。

等他们一班所有学生做完测试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半了,教官掐着点放他们回去睡觉了。

封闭训练虽然说是封闭训练,但是每天晚上五点半后就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不占着他们晚上的时间,他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洗澡也好,在操场随便逛也好,都不管。

有一点不好的是,这个封闭训练基地是不允许带手机的,当然了,他们也不收手机,只不过屋子里是没有插座的,他们的手机没有地方充电,很快就会没电,所以除了第一个晚上有人玩手机以外,时间久了,每个人的手机都会没电。

闻灼回到宿舍里的时候,发现整个宿舍里都没人了,他想,这些人应该都是去洗澡去了,他盯着空荡荡的宿舍看了一会儿,又盯着封契的床铺看了一会儿,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把自己多出来的那个被套和床单拿出来,把封契的给换上新的了。

军绿色灰扑扑的被子和被褥被焕然一新的被单给裹上,显得整张床都干净起来了,闻灼满意的看了一会儿,又觉得好像有点冒失。

今天他问封契要不要被套的时候,封契没有答话。

闻灼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这样套着吧,大佬险中求嘛,封契接了他的糖,应该不会讨厌他。

想着,闻灼简单去洗手间洗漱了一番之后,回来了就躺上了上铺,一边躺一边刷手机,但值得一提的是,封契一直都没有回来。

不仅封契没回来,封契的舍友也没回来,整个宿舍里就闻灼一个人。

眼看着指针都快到十点半了,闻灼耐不住,下床去其他宿舍转了转,发现所有同学都在,就封契他们不见了。

闻灼挠了挠下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想不通就不想了,自己拿着个盆儿悄悄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他打算去洗手间打点冷水,躲到厕所隔间里去冲个澡——浴室是通着的,所有人一起洗,闻灼不想跟别人一起洗澡,所以就自己拿着盆打点水,去洗手间隔间里擦自己。

结果闻灼前脚拿着盆刚走,后脚封契他们就回来了。

一帮小青年踩着十一点封宿舍的点儿回来的,封契叼着根烟走在最前头。

因为在军训基地里是不让抽烟的,所以烟头没点起来,就被他叼在嘴里头叼着过过干瘾,后面跟着十几个人聚在一起打闹,一时间安静的走廊里都闹哄哄的。

封契推门进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往上面一扫扫了个空,落到下面的时候又被刺了一下,整个人都跟着一顿。

身后的兄弟们跟着涌进来,打眼一扫,顿时“哇喔”“噢”“咦”的喊起来。

封契原本脏兮兮的被子被裹上了一层新装,板板整整的放在哪儿,连枕头都被铺上了新枕巾,跟封契上铺用的东西一模一样,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瘦猴正想窜过来起哄呢,就看见他们封哥叼着烟冷冷的回头看了一眼。

一群人立刻销声了,一个屁都没放,封契把外套一脱,扔到了床上,转头就往外走。

这个时候人不在宿舍,就只能在洗手间,就那个小屁胆子是不敢在外面乱跑的。

彼时,闻灼正把自己用冷水擦了一遍之后,抱着盆从洗手间出来,往洗手间外走。

但他垂着脑袋走出门时,却“砰”的一下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对方没动,反倒是闻灼被撞的退后半步,“啊”的一下捂住了脑门,茫然的昂着脑袋看向门口的人。

洗手间的头顶亮着昏黄的光,而门口堵着的人身形高壮,一压下来仿佛将灯光都挡住了些。

洗手间寒冷阴湿,空气里都飘着湿哒哒的潮气,闻灼一抬头,正看到了一张嚣张跋扈的脸。

那人个头高,嘴上还叼着根烟,浓眉一挑,居高临下看下来的时候,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锋锐,偏偏他还穿着墨绿色的军训服,从头到脚又冷又欲,看的闻灼当场腿软。

闻灼被吓一跳的时候,封契也在看闻灼。

小兔子把头发也给洗了,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又乖又软,一跟他撞上,像是有些怕,微微退了一步,可那双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桃花眼眨巴眨巴,像是会说话,手里捧着一个盆,身上还有点湿,看样子是偷偷在隔间里擦过身子。

封契顿时觉得骨头里有点痒,他用牙尖磨了磨烟蒂,心想,太久没抽烟了,烟瘾起来了。

空气中有几秒钟的寂静,闻灼刚鼓起勇气想说句话,对方却已经抬脚就进了门,看都没看闻灼。

闻灼在门口顿了好一会儿,觉得这是个好好聊天、拉近距离的好机会,也跟着同手同脚的走回来,也解开裤腰带,蹲进了厕所里。

他才蹲下来,却突然听见隔壁的门被“砰”的一下敲了一声。

闻灼“啊”的一声喊出来,两只手死死的攥在一起,像是个小土拨鼠似得,满头发的毛儿都竖起来了。

“砰砰。”旁边的人顿了几秒,又敲了敲,一开口就是低沉的男低音,在洗手间里晃荡着回音:“兄弟,借个火儿。”

闻灼哆哆嗦嗦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颤巍巍的一句:“我我我我不抽火儿啊。”

而旁边的人沉默了几秒,然后从鼻腔里挤出来一声嗤笑,然后站起身来就走了。

闻灼:...

不仅没有聊天成功而且好像还被嘲讽了。

同时还确定了一件事。

之前在操场和客车那儿听见的果然都是封契的声音。

而那头,封契正从洗手间出来,往走廊里走。

他本来是想问问这人怎么非要凑到他眼前来,一次两次就算了,现在都主动套上被单了,再往后是不是就要往床上蹦了?

可是一看这人那小怂样儿,封契却又觉得怪有意思的。

这么点胆儿,敲一下都能吓的喊出声来,怎么就敢往他前面凑呢?

封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宿舍里的灯一下子就熄灭了,只有走廊里的灯还亮着,封契进了宿舍,脱了衣服,往床上一躺,就嗅到了那股清爽干净的洗衣粉的味道。

他的舌尖轻轻地舔过牙齿的轮廓,突然记起来客车上时的那管糖。

叫什么来着?

他闭上眼,就想起了当时的模样。

小圆脸,兔子眼,冲他笑:“我叫闻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