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当众行凶◎

季云霆轻拍了一下季南星的手,将刚端上来的栗子蛋糕放到他的手边,趁着老爸和杜叔喝茶的空档道:“文岘现在在哪儿?怎么今天没一起来,如果文岘以后打算认真发展音乐,我二弟倒是认识不少这方面的大师,文岘有需要的话,可以帮忙牵个线。”

杜总笑着道:“你们要是愿意帮我照看着那个臭小子那我可太放心了,今天他去参加一个什么音乐交流会去了,我也不懂,这刚比完赛又拿了第一,就一堆人邀约,还问他愿不愿意签约上节目,这年头想要混出个名堂,干什么都得跟名利圈子沾点边,我别的不担心,就担心我家那小子什么都不懂,傻乎乎被人算计。”

季云霆:“杜叔刚说过两月文岘就满二十了,他是四月几号生的?”

杜总也没多想,道:“四月十七号,当时可把他老妈折腾得不轻,半夜突然发动,但因为孩子太大顺不下来,大晚上的临时又找能剖腹产的医生,硬是天快亮才把孩子生下来,一生下来就八斤多,我还以为会养成个大胖小子呢,结果越大越瘦条。”

说起自己的儿子,杜总那话就多了:“当时护士把孩子抱出来的时候,天正好亮了,我就想着这不正好吗,取名叫晨曦多有寓意,结果这名字重复性太高,我翻遍了字典才找到这个岘字,找大师也看过,寓意小山,稳重又能压命格,想着他当时在他妈肚子里的调皮劲儿,希望他能沉稳一点,就带了个文字,这名字还真没取错,怀着他的时候一个劲调皮,出生后反而安静了,六七岁的年纪,他能坐在钢琴前弹一天。”

要不是看儿子小时候就喜欢音乐,为了学琴付出了那么多时间和汗水去练习,他肯定更希望儿子能走上商路,他们家那么大一个制胶公司,以后总得有人继承。

但又实在是不忍心见儿子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他也只好作罢,打算以后给公司找个专业打理人,总能让儿子衣食无忧快活一辈子。

根据杜总说的时间,季南星算了一下杜文岘的命盘,微微皱了皱眉,朝他哥小声道:“是横祸。”

横祸是可以避免的,并不是命中过不去的死劫。

季云霆朝他点了点头,季南星这才看向杜总:“杜叔,我刚看您面带丧子之相,又通过您刚刚说的文岘哥出生的时间算了一下,今天太阳下山之前,最好让文岘哥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杜总惊了一下,谁听到自己有丧子之相能冷静,更不用说他这把儿子看成眼珠子一般重要的人了。

季爸爸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朝着杜总道:“老杜你赶紧看看你儿子在哪里,如果在外面,立刻找人把他带回家!我家小宝师承天师大佬,从来不会看错,你赶紧的!”

如果只听季南星的话,杜总还会犹豫一番,十来岁小孩的话,他哪能一听就深信不疑,虽然最后肯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照办,现在连几十年的老兄弟都这么说,杜总下意识就照他说的去做了。

杜文岘接了老爸的电话,听到老爸让自己回家,还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满脸不解地皱眉:“我都跟人约好了,你这突然来这一出是干什么。”

杜总急道:“你听话,就今天,今天乖乖待在家里,爸爸有事找你,我马上回家,你在家里等着我!”

说着不等杜文岘拒绝直接挂了电话,然后起身就准备回家。

杜文岘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再次皱眉,但他没回家,而是继续开车朝着酒宴举办的地方开去。

杜总着急忙慌热一脑门汗,站起身后又朝季南星确认道:“你确定你没看错?”

季南星摇头:“没有,就在刚刚您挂了电话后,您脸上的丧子之相又加重了几分,看样子文岘哥并没有听话回家。”

杜总闻言更急了,急得脸色都白了:“不行我得去找他!”

季爸爸道:“你家保镖呢,让保镖先把人强行带回去。”

杜总想起来还有保镖,可很快又想起来他们现在在国内:“我就是陪儿子来参加个比赛顺便见见老朋友,就没带几个人,只带了一个,今天还跟着我来了。”

季云霆道:“文岘今天要去哪儿杜叔您知道吗,我让我家保镖去抓人。”

杜文岘跟着导航一路开车到了会所,这些年他也回国过几次,但从小就生活在国外,对国内的一些事情并不是很熟,但也知道他想要做音乐,那就不能只做音乐。

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规矩,他自问还没天赋出众到能靠才华打破一个圈子的规矩,那么一切就得按照规矩来,人脉都是一点点积攒的,他已经在一个很好的平台起步了,自然要抓住这紧跟而来的机会。

今天这场酒宴是青音赛的庆功宴,除了部分参赛选手,评委导师会来,据说还请了几位很著名的音乐家来,无论是交流还是学习,杜文岘都不愿意放过这种机会,更何况他作为大赛的冠军,他要是不来,对举办方来说跟打脸有什么区别。

作为这次青音赛的冠军,杜文岘一到场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年轻,帅气,有点才华,关键是听说家里挺有钱,不管他未来怎么样,至少现在有着冠军头衔,众人对他都处在一个追捧阶段。

杜文岘从小也是跟着家里人出入各种酒局,一些酒桌文化还算比较懂,交杯换盏间面上是一派热闹。

好几位圈内可以称一声大师的人都对杜文岘挺温和友好,谈音乐,交流心得,指点一些不足。

有些放得下脸面的主动过去套近乎求教,难得的机会,不说上两句话混个脸熟还矜持的等什么,等人家大佬主动过来认识你吗,怎么可能。

一些脸皮薄,平日只专注练习弹琴没经历过多少这种场合的人不好意思主动上前,也并不想往那些名利场钻营,就干脆站在一旁吃吃喝喝混个时间到点就走。

人群中,一青年看到杜文岘那边人群簇拥的模样,端着酒杯找了个避着人的角落,莫名的心烦意燥让他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通常这种情况肯定会发生一些说人坏话被听墙角的事,苏喆自己安静坐了一会儿就有脚步声靠近。

他也没出声提醒这里有人,反正他坐在角落里也碍不着谁。

过来的是两个人,先是感叹了一下今天来的人,都是音乐圈里叫得出名字的,又谈起了几个还算挺有名的制作人。

“听说是打算做一档音综,这会儿正在物色合适对象,那个冠军肯定是要接洽的,人家多好,什么都不用做,机会就送上门了,我刚刚跟那个制作人打招呼,你是没看到对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假的很。”

另一个人喝了口香槟,啧了一声:“人家的爸爸好像是誉胶集团的老总,听说是全球知名轮胎公司指定供应商,现在似乎准备开拓国内市场,跟好几家医用器械公司在接触,这一行可是暴利。”

那人笑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人拿了冠军我总得知道是谁赢了吧,当晚他的家世就被扒拉了出来,少爷下凡尘,谁知道这冠军含不含水分。”

说到这个,挑起话头的人小声道:“你知道吗,这青音赛冠军之前最大呼声的是苏喆,结果天降一个杜大少,上个月苏喆还开了一场演奏会,什么青年音乐家,大钢琴师尹悦继承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买的营销号,吹捧的像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结果呢,一场比赛打回原形。”

说到苏喆,另一个人也是有听说过的:“听说那个苏喆是丁家的养子,一直被丁家重点培养?”

“什么养子,是旁亲,好像是丁家太太的侄子吧,我之前遇到过,听他喊人姑姑,这丁家也是一言难尽,自己亲生儿子不培养,不管不顾,把侄子弄来培养,之前走哪儿把那个苏喆带着,我都遇到不止一次了,青音赛一输,好家伙,瞬间翻脸。”

“翻脸了?不就是一场比赛,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之前把人吹得天花乱坠,就像是往天才音乐家上捧,这输一场比赛还跟天才音乐家有什么关系,以后就算捧红出名了,随便一扒拉,连青音赛的冠军都没拿过一个,还有脸说自己是天才音乐家?”

别人在谈论他的时候,坐在角落的苏喆也顺着他们的谈论想到姑姑惊变的嘴脸。

之前是好侄儿,给他找名师,为他造势,连丁家亲生儿子都没有的待遇全都给他了,就因为他对音乐这一块有点天赋,而姑姑的亲儿子丁冉五音不全天生没有乐感,所以直接被放弃。

别人都说他享受着真正丁家少爷的待遇,他们只看得到被带在人前的他,却不知道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明码标价,他为他们争得荣誉脸面,他就是好侄儿,当他达不到他们的要求,就会被指责,被埋怨。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能有什么用。

别人能办到的你肯定也能。

我们花这么大代价培养你,你要懂得感恩。

你爷爷以前是维也纳乐团首席,你也一定可以。

当输了青音赛,那个人前对他各种培养爱护的姑姑直接变了脸。

小小一个青音赛都拿不下你还想进维也纳?

这么多年在你身上花点钱消耗的精力还不如养条狗!

因为你,丁苏两家的脸算是丢尽了!

以后在外面别说我是你姑姑,我丢不起这个人!

现实,这就是现实。

苏喆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外面那两人还在说着这些年他占了丁家大少的位子,结果一朝没用就被厌弃,说人家丁大少到底是姓丁,没天赋没本事那也是丁家的大少。

而他苏喆,一个曾经有过荣光的音乐世家,可惜一代不如一代,早些年那些积攒也被家里败光,丁家放弃他,他恐怕连饭都要吃不起。

一朝被打回原形。

苏喆看着场内一片繁华,随处可见的高定,女人的珠宝,男人的腕表,随随便便百万起步,这样一个不该他来的地方,就因为他生在苏家,就因为儿时展露出对音乐的热爱和天赋,就毫无选择的被拉进了这样一个名利场。

明明是他们把他拉进来的,却又放弃了他,他的人生就不能有输那个字,输一次就否定了他二十多年的努力。

凭什么呢,那些人为什么能随便掌控他的命运呢。

真少爷,假少爷,从姑姑把他带在身边后,有多少人来他面前指责他,说他霸占了本该属于丁冉的位子,说他别白日做梦想要鸠占鹊巢,还骂他抢了丁冉的妈妈。

苏喆只觉得好笑,这是他想的吗,他自己有妈妈,为什么要抢别人的妈妈,可所有的一切都由不得他选择。

越不让自己往牛角尖里想,苏喆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曾经的夸奖就像是插了利刃的回旋镖,一刀又一刀扎在他身上。

脑子里嗡的一声后,苏喆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也看不到其他的人,他只看到那个被人群簇拥着的杜文岘,一阵恍惚后,杜文岘变成了他的姑姑,那个满脸横肉对他横眉竖眼的人,就因为输了一场比赛对他各种苛责嘲讽的人。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就再没人能逼你了。

苏喆的脑海里回荡着仿佛催眠一样的声音,他下意识想要抵抗,他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了就万劫不复了,但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浑噩又清醒间,他无法自控,却又清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拿了一把切完蛋糕没有及时回收走的刀,越过人群走到姑姑面前,他感觉自己拉住了姑姑的衣服,一手举起了刀,毫不收力地朝着对方捅了下去。

哐当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他无法自控的禁锢,四周响起尖锐的叫声,他被人反扭着双手按在地上。

苏喆懵了,他刚刚干了什么?他是杀人了吗?

拼命赶来的杜总一推门就看到有人拿着刀朝他儿子捅,就在他脑子空白双腿发软的扑过去时,季家的保镖快人一步冲了过去,一脚将苏喆的手踢开,另外两人一个上前夺过刀子,一个将苏喆按倒在地。

杜总哭着扑向儿子,一把将杜文岘紧紧抱住:“吓死爸爸了,你真是吓死爸爸了!让你回家别出门你不听!差一点,差一点点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事,爸爸妈妈也不活了!”

杜文岘也懵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太快了,他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

跟在季云霆还有季爸爸身后进来的季南星偏头往地上的人看去,有些意外,这人竟然是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苏喆,但上次见面他明明没有看出苏喆身上有红煞之气啊。

觉得奇怪的季南星再次定眼一看,竟然看到苏喆手脚上一丝丝黑线正在缓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