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等到午膳时刻,中午的日头更毒辣了。
三伏天,灼热刺眼的太阳晒的地面都滚烫的不行?。
郑太傅喝了水,将水壶递给郑夫人:“再?等等吧,唉。”
郑夫人身体没有郑太傅好,趔趄了下,丝绢擦着额前汗水,这太阳非得晒得人中暑不可,她叹口气,目露坚决:“不管如何,今日一定?要?见到欢儿。她怨我也罢,恨我也罢,总之我?一定?要?见到她。”
就在此时。
周念欢从府里走了出来,冷淡地看着门前伫立的两个人:“郑太傅,郑夫人不知前来王府,有何要?事?就在这里说了吧…”
“念欢…”
郑夫人便站不住了,走过去,抓住周念欢的手?,“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你可不可以原谅娘亲…”
周念欢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淡笑婉拒:“我?不懂夫人在说什么。念欢只有一个娘亲,那便是周燕。既然您活着从山谷爬上去了,这生育之恩便是还清了的。”
“欢儿!你生气骂我?活着干什么都成,想要娘请怎么样补偿你都成,就是…别说这种话,成吗?”郑夫人红了双眼,手?背抹眼泪,“你这是拿刀子在割我的心呐…”
她轻轻地拽着周念欢,似乎想要让周念欢动容。
可惜,周念欢后退一步,礼貌而疏远,尊敬道:“对不起,夫人,我?们之前没有母女缘分。您曾经鞭打我?娘亲、让我替嫁,支持郑嫣然伤害我的时候,早就这本就稀薄的缘分给毁灭了。”
郑夫人伤心的站不住,摇摇欲坠地朝后跌去,幸好有郑太傅扶着,哽咽道;“对、对不起。”
她哭的不成样子。
来来往往的百姓和挑担小贩纷纷探头探脑地看过来,只见那太傅夫人忽然朝摄政王王妃跪了下去…
“夫人!”
周念欢吸口气,连忙扶起郑夫人,顺带替她掸走膝盖沾到地上的灰,摇摇头苦笑,“夫人何必如此?我?既然说,母女情分断了,便是断了。您这般,很是叫我为难。若夫人和太傅换位思考,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想,应该就能理解我的做法了吧?”
她话音很温柔,却透着果决。
是啊…
如果易地而处…
郑太傅细细想了下,长叹口气,拉住郑夫人,劝道:“给孩子一点时间吧。我?相信念欢是个好孩子,一定?可以看得到我们的认错态度,和疼爱她的那颗心。因为,这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没办法更改的。”
最后一句话,砸在了周念欢心上。
周念欢果决的脸上显露出一丝裂缝,咽了咽嗓子:“太傅不必以亲情要?挟我?。太傅是天子老师,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应该知晓,生而不养,其实,那亲情早就是淡了的。”
郑太傅心被扎的疼,一把年纪了,站在烈阳下等了周念欢三个多时辰,现在又听到这般诛心的话,捂着心脏,后退好几步,翻着白眼就要?晕过去。
周念欢柳叶眉倒竖,连忙去扶着他,喊道:“管家,劳烦你去备点消暑茶,扶太傅和郑夫人进去小坐。”
郑夫人担心的喊道:“老爷,你没事吧?”
郑太傅苍白着唇,不说话,眼里闪过一抹狡黠,拍着胸口,呼吸艰难道:“没。没事。”
周念欢把他们带进花厅的凉亭中。
陆旻烨正坐在那儿品茗听琴,一听那略嘈杂的脚步声,便知,自家小白兔媳妇又被太傅那只老狐狸给骗了。
“太傅大人,如何了?”周念欢担忧地扶着他,为他顺气。
“咳咳…老…老夫没事。”郑太傅接过周念欢递来的凉茶,开心地喝了一口。
“太傅说话中气十?足。”
陆旻烨慢条斯理放下茶盏,略勾唇,“听声音,好得很,哪里像是有事之人?”
郑太傅表情僵了瞬间,抽口凉气压住对陆旻烨的火,又灌了口凉茶,皮笑肉不笑:“女婿啊,此言差矣…老夫身体不如从前了,得亏爱女念欢刚刚扶我,为我参茶,这才缓解了些。”
一口女婿,一口爱女,无非是拿身份压人,老子是你岳丈,你再?怎么也说话注意点啊。别互相拆台。
果真。
陆旻烨沉默了下,看在欢儿的面子,让他两句又何妨?
“王妃,王爷,郑大学士来了。”不会儿,管家又来禀,“似乎是刚处理完公事,急匆匆来的。”
“听王妃的。”
“让他进来吧。”周念欢对郑乾翰印象不差,还算是个正人君子类型的。
郑乾翰风尘仆仆一跨进门槛,先是以袖子擦擦汗,朝陆旻烨行了礼,然后走到周念欢面前,激动的无以复加,磕巴道:“妹、妹妹…”
“咳。”周念欢蹙眉,“郑学士这边坐。”
“啊,学士大人这是患了口疾?”风晚挑眉。
“风参将说笑了。”郑乾翰前几?日外出办公,被郑太傅一封家书告知了所有来龙去脉,他连忙跑来了,“我?是来贪探望妹妹的。”
周念欢并未说话,微微蹙了下眉。
接着,管家又来了。
“王妃…韩公子与令慈来了,正在门口。”
“娘亲,和哥哥来了?快让他们进来吧。”周念欢眼里自然而然窜出小碎光。
自从上次韩斐考中会元后,便把周燕接出了王府,在京郊租了一处院子备考殿试,没曾想小半月不见,他们也来看自己了。
顿时…
郑家人脸上出现不同程度的微妙。
“应是念欢你的那位哥哥吧?”郑太傅笑着,眼周的褶子便弯起来,“我?前天听同僚说起过他,对朝政有很多?独特的见解之道,文?章恢弘大气,又内敛成熟,很多?人都看好他。”
“太傅大人不吝夸奖,我?先替我哥谢过了。”周念欢略施一礼,有些藏不住的自豪。
“我?哥是乡村人,长在月牙山。小时候家中赤贫,没钱给他报好点的学堂,没正儿八经读过书,他便自学。用卖蘑菇的钱去买别人看过的书,亦或者用烧过的木棒沾灰烬把书抄在叶子上,寒窗苦读数十年,很是辛苦。他今日能中第一,全凭那些年不要?命的读书。”
“念欢。”
一道清冷男声响起。
韩斐身穿白袍,跨门而入,朝陆旻烨与太傅等人施礼,他嘴角略翘了下,不爱笑,自带了一股子沉稳,“你又在胡乱夸我。”
周念欢眉眼弯弯,笑语晏晏,走过去替他倒了杯凉茶,扶着周燕坐下:“娘,你好些了吗?”
其实,太傅府的事情,她听周成说了。
一时间,这声娘叫的周燕有些刺耳,她尴尬地看眼郑夫人,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我?好多了,你不必为我忧心。”
一说来这伤,还得怪郑夫人,于是,这气氛便立刻低沉下去。
七个人同坐凉亭,关系有些微妙。
周念欢也不知说什么,看着郑太傅一把年纪了,也不好说话扎他们的心。
“本王乏了。”陆旻烨掐了掐眉心,站起身,差点踢到了板凳,周念欢连忙去扶他。
“风晚,你扶王爷去屋里睡会儿吧。”
风晚听后,立刻后退几?步:“王妃,属下还有要?事在身…”
陆旻烨略点头,风晚是要比钟铭识时务些。
周念欢扶着陆旻烨朝内院走去,朝大家道:“那,哥,娘,我?先扶王爷进去,待会儿再找你们。郑夫人与郑太傅,还有学士大人,您请自便。”
陆旻烨这倒是把周念欢带出了尴尬境地。
话罢。
夫妻二人进了内院。
一进内院,陆旻烨便环住了周念欢的细柳腰,他看不见,嘴角勾起淡笑,摸着她额头,弹了下,道:“你若觉得尴尬,大可不理他们便是。”
“本王,不想你强颜欢笑。”
“王爷,我?很难办。”周念欢垂下眼睑,依偎在陆旻烨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脸贴在男人怀中,“郑夫人与郑太傅,或许是真心想要认回我?。可我不想。我?拒绝他们,却又不忍心看他们二老难过,毕竟,生养了我?又一大把年纪。但我?,更不想伤害娘亲和哥哥。”
陆旻烨挑起她的下巴,凭感觉亲了上去,“你只管随心所欲,没人可以也没人敢,强迫你。”
周念欢美眸霍然睁大,粉拳推搡着他:“这是大白天的,还在院子里,没在屋内,有人看着呢。”
四周奴婢皆是低头,脸红。
陆旻烨动作轻柔,揽住她的后背,吻的深情缱绻,卷住她的嘴唇吞入嘴中,舔舐。
周念欢只看见陆旻烨俊脸很是认真,她被吻的俏脸潮红,双腿也险些站不住,大半个身子几?乎瘫软在了他怀中。
“唔。”吻的快呼吸不畅了。
周念欢彻底没了力,如一滩水那般软在男人怀里。
陆旻烨一把抱住她,若是看得见,就该抱着她去房中的床上了…他愈发沉迷在这温软香甜的唇中,无可自拔,很想将她吃干抹净。
”欢儿。”陆旻烨压低声音,嗓音低磁,带着魅惑,他似笑非笑,牵着她的手?,“本王想…”
“想什么?”周念欢被他拉着,心跳快速,大口大口呼吸着。
“想要了你。”
“要?。要?了我??”周念欢指着自己,满脸不解风情,“可是,我?现在不就是你的妻子吗?”
“是,那种要?。”陆旻烨低音炮,嗓音染上暧.昧情.欲,十?分克制,且有些失控地咬住她小巧玲珑的耳垂,“真正成为本王女人的那种要?…”
“很想,很想。”
作者有话要说: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