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信封。
“不足一提的……礼物?”周念欢喃喃,惊魂未定地攥紧纸张,后退几步,戒备道,“你们……主上…是谁?”
黑鹰信奉的是不该说的不说,委婉道:“是给您写信鸽的人。”
“哦…那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主上把属下给您借调半月,在这期间,您可以让我们做任何事情。救人放火报仇,都可以帮您悄无声息的解决。杀魂,无所不能。”
周念欢拿着信纸,心道,这哪里是不值一提的礼物啊?分明是,帮了她大忙的关键…
以她想带着受伤的娘亲逃出去,可能性非常小。
周念欢甚是担忧道:“你们知道这是何处吗?”
“太傅府。”
“若你们以大哥哥的名义帮了我,会不会连累他得罪太傅府?”
“不会。”黑鹰面无表情抱拳,声音机械。
要说得罪,太傅府和烨王府早就结大仇了,哪里还在乎这么点芝麻小事?
等等,黑鹰担心道:“欢儿姑娘您不会让属下,去暗杀太傅吧?”
“不、不是!”周念欢连忙摇头,纵使太傅府如此,可她并未想杀太傅…
“那就好。”黑鹰眉头紧锁,分析道,“杀肱骨大臣这等事,怕是棘手,不好办的,得从长计议。”
后知后觉的周念欢,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大哥哥…知道我住在太傅府吗?”
“不知。”黑鹰并报,“主上让属下随信鸽而来,并非直接说地址,可见他并不知晓。”
“嗯…你们会把这里的事情。汇报给他听吗?”周念欢心头咯噔一声。
“不会。”黑鹰道,“主上让我们不必汇报,他希望等您有天亲口告诉他。”
“喔。我想委托你们帮个忙…”周念欢道,“去找个好点的接骨医师,我娘……受重伤了。”
“好。”
“但是……我没有那么多钱……能不能先,欠着你们?”周念欢灵动澄澈的眸子里,尽显为难,耳垂也烧红。
“欢儿姑娘不必担心!”黑鹰低咳,“所有费用,主上承担,您尽管发号施令。千百两黄金都不成问题,何况这点小钱。”
千…百两……黄金?!
大哥哥的财产恐怖如斯吗?
就算整个月牙山所有村民的钱加起来,都还没有他这百分之一多!
周念欢嗯了声,心上却默默记了笔,用别人的钱总归不太好,若日后自己有钱,还是要还上才行。
“二小姐可在?”
忽地,门外传来声音。
周念欢顿时全身紧绷。
心道若被人发现,让大哥哥给的人全军覆没可就惨了,挥手示意黑鹰等人赶紧离开。
却不想,她刚下令,那群人便如鬼魅般,身轻如燕地全部飞走消失了。
不过眨眼功夫,门外丫鬟推门而进时,院中根本没了痕迹。
春桃挑眉,环视四周,下巴看人似的傲慢打量周念欢,道:“大婚在即,猜你不会那么老实,大小姐让我与你同吃同睡,监督着你!”
“我娘都病成那样了,我怎么逃?”
“有些没良心的,只顾自己跑了,也不会不可能。”春桃进屋先是观察了下,随后自己铺床放枕头,一副你别想耍花招的模样。
周念欢心止不住下沉,这可糟糕了。
若她一直在,还怎么离开?
“春桃……春桃,你走的好快,我都追不上你了。”后头竟有个男子追上来了,护卫打扮,腰佩刀,大步跨入院中,许是没想到这院中还有周念欢在。
他敷衍了事地朝周念欢行了礼:“二小姐。我来找春桃的。”
一见男子来了,春桃仿佛多了不少底气,炫耀道:“瞧见没?这是管家之子,他权力不得了,能调动这郑家所有的护卫呢。”
她亲昵地走过去,挽住安福的手,脸上仿佛写满了:我是他姘.头,你别惹我,要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安福脖子红了大片,连嗓音都在颤抖,激动道:“春桃,听说你来这边监督二小姐,我怕你累着了,派了几个护卫替你守着。”
“安福!你也太好啦吧,我好喜欢你哦!”春桃眨眨媚眼,含羞带怯,“我忙了好几天,觉都没睡安生,呜呜呜,正好想偷偷补觉,那……这里就交给你啦!”
“嗯,好!你去吧!”安福脖子、脸都红了,磕磕巴巴道,“春桃…你…笑起来真好看。”
春桃小女人似的低头,捏起小拳拳轻锤了安福胸口,道:“讨厌~尽胡说!”
接着,她便小跑地离开了院子,留下满脸幸福充满憧憬的安福,满脸回味地望着那个倩影,心里扑通扑通跳。
春桃跑到门外,快速走到假山旁,拿出红纸照着水面补唇红,脸上不复娇羞,而是一片心计,故意松了松发髻。
那边走来一个人影…
“哎哟!”春桃假意失足,身体后仰。
闻声而至的郑乾翰纵身闪现,跳过去,一把拉住女子的胳膊,朝自己怀中带,将人稳稳当当的放在空地上。
春桃在他怀中,娇羞的耳朵鲜红欲滴,咬唇,百般妩媚道:“谢谢、谢大公子帮奴婢。”
郑乾翰蓦地松手,摇头,笑了声:“小事罢了。下次注意了。”
话罢,他便要抬脚走。
可春桃抢先一步走去,挡住他,盘的整齐的发髻忽的散下,三千青丝散开,披散在肩头,平添了几分柔弱的美感。
可惜,郑乾翰看都不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不必再谢,我还有事在身。”
言简意赅,不给她半点近身和摆骚弄姿的机会。
春桃气的跺脚,自言自语道:“我这拼命也未能得他半眼青睐,给他做个小妾做个通房都成问题,看来,还是嫁给安福那傻小子有希望点。可大公子才是主子,那安福只是个管家之子,唉。”
烦忧的春桃伸懒腰,道:“我还是去睡会儿吧,反正那村姑旁边有安福派人守着呢。”
院内。
安福坐在台阶上,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掏出个小锦袋,似在拿什么珍贵之物般,拿出张丝绢,宝贝的很,他放在膝盖上摩挲着。
那丝绢上绣着黄色雏菊。
“这……是你的丝绢吗?怎么看着那么熟悉。”周念欢皱眉。
“不是啊,这是春桃的。”安福笑眯眯回答,“她的绣功很好,特别别致,就连我爹都夸呢。你看这雏菊,绣的就像真的那样。”
安福炫耀自家媳妇似的,把丝绢递给周念欢:“这么好看的丝绢,却被春桃扔掉了,是我偷偷捡起来藏着的。顺便还可以,赌什么,哦,睹物思人。”
拿着那方丝绢,周念欢本想笑安福痴,却不想,笑容突然僵住,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是草饲!是草饲的味道!
她把丝绢放在鼻尖下,深深吸口气,满鼻都是草饲气息…
她用指甲轻轻刮那黄色小雏菊,小雏菊蓦地被刮下黄色,由原来的黄色小雏菊,变成了白色小雏菊…
“诶!二小姐!你把春桃的丝绢给刮坏了!”安福气的站起身,连忙去夺那丝绢,道,“这可是春桃的东西,我只有这么一张丝绢呢,你别弄坏了呀…”
“没有弄坏,我就看看。安福,你若信得过我,反正春桃挨着我同吃同睡,到时候我向她讨些别的丝绢给你,多要点,比这一张好吧?”
周念欢把丝绢背在腰后,好声好气道:“我就是瞧着这丝绢绣的太好了,觉得你家春桃太能干了,所以想学学。你若是日后把春桃娶回家,你可就赚大了。”
“是吗?嘿嘿,我也想把那么好的春桃娶回家。”安福天真,被周念欢转移话题,哄得当即答应,“你看吧看吧,但是不准弄坏了哦,你还要记得帮我向她多讨一些丝绢哦。”
“嗯…”
周念欢心不在焉地答应他,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难怪她觉得这丝绢那么熟悉,她想起来了…
邓嬷嬷出事那日,春桃来邀请自己去和郑嫣然赏景,在路上小径时,她曾经撞倒了邓嬷嬷,邓嬷嬷屁股和肩膀沾了灰,春桃满脸歉意地拿丝绢给她擦拭。
她当日拿的就是这丝绢!
当时觉得,一切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如今想起来却后背发凉。
周念欢只觉得心里,一切都明白了!
她现在就要去揭发凶手,要不然逃婚后,她不可能再进太傅府了,就没办法给邓嬷嬷报仇了!
害人的竟是春桃…
可是,春桃一个奴婢,杀死邓嬷嬷对她有什么好处?不是把自己送上绝路吗?
联想到那日郑嫣然的表情,和见死不救…
吓得周念欢头皮发麻,答案呼之欲出:是郑嫣然指使春桃杀人的!
可,郑嫣然又为什么这么做呢?她害亲生母亲的心腹,不就是与她娘亲为敌吗?
邓嬷嬷临死前没说完的话,又到底是什么…
一切的谜,就像是个搅在一起的毛线团,需要她一根根解开。
周念欢面色苦恼。
她忽然问道:“安福,这丝绢你说是春桃扔掉的,她扔到哪里的?”、
“她本想埋进假山土下,被我偷偷看到了,我便捡起来收藏了,打算想她的时候拿出来看看。我家春桃可真是太心善了,连丝绢不用了都要入土为安。”
“……额?”周念欢眯眼歪头皱眉,有些疑惑。这安福脑回路怎么有些不同寻常…
二人相顾无言。
周念欢和安福并排坐,这春桃绝对不是什么让丝绢入土为安,而是,想要消灭草饲罪证罢了。
“诶,你在发呆什么?”安福许是无聊的很,神色复杂,既有些同情,又有些感慨道,“看把你愁的。有权有势的男□□妾成群也很正常啦,何况那还是摄政王烨王。”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吗?烨王就算是把全长安的漂亮美人都娶回去,我也不在意。”
反正她又不喜欢这男人。
“你好大度啊!”
“你刚刚不是劝我大度吗?”
“但是也没想到你那么大度…连摄政王今日纳了六个美妾,你也不在意!我觉得你嫁给摄政王后活下去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你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