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

第二天一早,城门刚开,萧绛就起身下楼,在大堂上吃了碗汤饼当早餐,在她吃早餐的时候,发现那五个人陆陆续续的下楼结账离开。

两个公子是说说笑笑一起下楼的,两人没看萧绛一眼,萧绛也没跟他们打招呼。另外三人都是各自走的,貌似彼此毫无关联。

这五人绝非等闲之辈,也绝对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处,但是萧绛对中原并不熟悉,推测这五人的身份和意图实在超越了她的能力。

还是别费这脑瓜子了,赶紧追上和亲队的大军要紧。

萧绛吃完汤饼,又买了些胡饼羊肉塞入行囊,然后结账出城。

萧绛马快,跑了没多久,前面就远远的出现了那五个人。萧绛心中一动,连续好几天了,这几人都跟她同路,他们是去哪?

萧绛有点尴尬,上去打招呼貌似打搅,不声不响的超过去又貌似失礼,跟在后面又像追踪。

但是五人立即下到路边的一个茶摊,坐那吃起汤饼来,并且都把背对着大路。

萧绛一夹马腹,午夜飙飞而过。

萧绛走后,五人再次上马,继续赶路。

穆武跟姚歌王充走在了并排:“玉~面狼君凌晨前已被我埋于荒山密林中,除非偶然,不会被人察觉。”

因为西北空旷,官道上并无他人,穆武声音不大,但是五人皆能听见。

“昨夜我已经细细审过他了。原来此人是飞刀帮帮主司马空的少子,真名叫司马康,因为不守帮规,多年前就被其父逐出帮会,并且扬言如果他连累其父名声,就大义灭亲,所以他从不使用真名.......”

“这飞刀帮在江湖上本就是一个作恶多端,以敲诈,抢劫,暗杀为主业的帮派。”王充皱眉,“有何名声可累?”

“但是这司马康是个人人不齿的淫贼。江湖帮派走黑道并不有损名节。”穆武说。

姚歌王充点点头。

穆武继续往下说:“那司马康虽然脱离飞刀帮,但是对飞刀帮的暗号标记还是非常熟悉。他两月前发现飞刀帮在召唤各处分坨,让各分坨派出精英,聚集总陀。他因此推测出,飞刀帮要干一票大买卖,于是就生了趁乱捞一把之心。”

“飞刀帮一共聚集了几十人,据司马康说,都是帮中第一流的好手,然后分批出发向西北而来。司马康于是就顺着帮会沿途留下的标记,跟踪而至。”穆武说,“但是他打探过,参与的那几十人也不明白此次到底图谋何事。”

王充说:“司马康的说法跟黑沙帮、明石教帮徒的说法一致,他们虽然都是帮中精英,却对此行的目的一无所知,只是遵循指令,沿着印记前来。”

“此次机密异常,我估计即使是他们的帮主教主此刻也不见得一定知道此次任务。”穆武说,“看来要到最后一刻那幕后主谋才会告诉他们动手的目标和计划。”

姚歌点点头,却情不自禁的伸手从怀里摸出了那块铜玦,在手指间拈动把~玩:“这些帮众武艺如何?”

“这些帮会精英,虽然还不够资格被称为江湖一流好手,但是皆身手不弱。”穆武回到。

姚歌瞟了一眼手中的铜玦。

王充马上说:“此人是江湖第一流的杀手,武艺高强,但是这种高手在江湖上人数不可能太多。那人能聚集的主要还是江湖帮派里的精英,武功到不了那个程度。”

“那女子,也是被召集来的杀手?”姚歌问道。

“这个丽娅.漾索罗么?她武功没到一流杀手的境地,但是她孤身独行,又不是帮众。”穆武说,“我看这女子不像武林中人。她貌似对武林的印记、规矩一无所知。另外就是,此女身法招数古怪,所习心法完全非中原路数。”

王充说:“她是胡姬之后。”

“嗯,她胡汉混血,从母姓,又说得一口纯正的长安官话(其实是山东话加长安口音)。”穆武思索着,“是从哪里学的这身武艺?”

倒跟他师兄手里的那部秘籍里记载的心法有点类似,难道此女跟师兄有关?是他在阙氏生下的女儿?但是年龄不对。

穆武收回了思绪,说:“玉~面狼君说他过去从未见过这女子,不知其底细,只是贪图其美色,一见之后,志在必得。这几天别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一心一意的追踪她。此人是个贪财好色的淫贼加混混,稍一用刑,什么都说,应该所言非虚。”

王充说:“这几日,她跟我们一直同路,应该也是去西北无疑。”

姚歌点点头:“继续观察,看看她是不是也参与了此事。”

“是,公子。”王充穆武一起应道。

姚歌思绪回到了那些江湖帮众头上:“如果他们的目标真的是和亲队的话,那人在最后一刻告诉这些江湖黑帮,他们一定会俯首听命么?江湖帮派敢公然跟朝廷作对的可不大有。”

穆武点头:“是,公子所言极是,即使是黑帮,一般来说也不可能公然跟朝廷作对,谋反之罪只会导致整个帮派的毁灭。如果那人的确实是想让这些江湖帮众袭击和亲队,那肯定手里有什么让这群江湖人士不得不俯首听命的手段。”

姚歌慢慢的说:“正常情况下,3000精骑兵护送,哪是一般江湖黑帮敢打的主意。如果他们聚集的原因是江湖恩怨,那我们不必插手。”

姚歌忽然扭头看看那个郎中:“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在下认为这群江湖人物的目标定是和亲队无疑。”赵文臣说,“穆兄已经说了,最近武林并无遍洒英雄贴之类的大事,而且前来西北聚集的不是江湖黑帮就是江湖杀手,除和亲队外,再无其他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这些江湖帮派的大规模异动。”

赵文臣又说:“他们应该不会在玉门关动手。玉门关有三万驻军,这些江湖人物如果在玉门关动手,无疑与以卵击石。他们应该会等和亲团入沙漠后再动手。”

王充皱眉:“这些江湖乌合之众,单个人的武艺虽高,想擒拿他们不易,但是想跟3000兵强马壮、训练有素的精骑兵作战还是不可能的。”

“就怕那人勾结东~突厥,入沙漠后,东-突厥精兵攻击,这些江湖人士埋伏追杀,只怕和亲团会全军覆没,一个人都难以生还报讯。”王充说。

这是王充最担心的事情。萧钰的骑兵虽精,东~突厥如果派万人以上的大军截杀,那萧钰绝无生还之理。

“如果东~突厥大军有异动,我大周不会不查。”姚歌说,“我认为东~突厥大军不会跟这些江湖散勇有多大的勾结——他们自己有足够的力量袭击和亲队,何必多此一举。而那幕后主谋有能力驱使东~突厥大军,何必费劲心思招揽这些江湖败类,收效甚微又易走漏风声。”

姚歌说:“我倒是推测那人的意图是破坏和亲,并嫁祸东~突厥,最好是挑起两国战事,然后他可以趁乱从中渔利。”

其余三人一起点头:“公子所言极是。”

王充说:“以江湖帮派的实力和组织性,跟和亲队的精骑兵直接正面冲突是不可能的......”

穆武说:“但是要当心他们下毒、暗杀两位和亲公主,盗窃赠送西突厥可汗的礼品......”

“此次我们有可能要深入沙漠,先生这么跟着我们万里奔波,是否太辛苦?”姚歌问道,“要不您先去长安我舅舅家?”

赵文臣微微一笑:“公子不必担心,在下当年在考文举还是武举问题上曾经再三思量,自忖两着皆可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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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三天后的下午,姚歌一行五人又和萧绛相遇了,是在一座废弃的土地庙中,大家都是躲雨的。

萧绛早晨一看天就知道今天会下雨,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淋不得雨,下午眼看着空中乌云如墨,暗暗着急,忽然一眼看见道边树林后隐约有一处土墙破垣,原来是一处破败的土地庙。萧绛赶紧连马一起躲了进来,还顺便在林中打了头獐子。

等外面大雨如注时,萧绛已经暖暖的烤着火,美美的吃上獐子肉了。

萧绛正就着皮囊喝起了自己加工过的剑南烧春,官道上远远传来了的马蹄声,蹄声杂沓,不止一匹。

萧绛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不会是那几个人吧。萧绛从离开沙河县后没再见过那五人,但是总有感觉他们也往这方向走。

果然,一会功夫,就听见王充的声音说:“公子,那边好像有屋舍,咱们进去避一下雨。”

然后转眼马蹄声就到了庙前。

土地庙狭小,不够五人牵马入内,五人只好将马栓在树林中,自己扛着行囊袋,背着马鞍入内。

五人一推门,不由一愣,只见萧绛一人一马皆在里面,还燃着一堆火,火上烤着一只小兽。

萧绛没戴她那顶帷帽,起身行礼:“两位公子,三位大哥。”

五人回礼。

那个矮胖大汉情不自禁的吸了吸鼻子。

“好香。”却是那王充笑道。

香味非常熟悉,因为萧绛在獐子上撒了很多香料,其中包括胡椒和孜然。

萧绛笑:“下雨前在林中打的獐子,不嫌弃的话,大家一起来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