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一一,你怎么回事?这么多年的绅士教育,都教育到哪个国家去了?”
韩女士首先反应过来,从斐一班手上拿走了外套,“怒其不争”地说道:“都这么大人了,不知道给女孩子披外套就算了,竟然还要让人家女孩子把外套给你穿。你可真是出息了。”
“易易,你快把外套穿上,家里开了空调有点冷呢。”
韩雨馨绕过去帮易茗把外套披在肩膀上,说道:“我刚就想到了,一一要是不下来,我都打算上楼给你拿件我的外套了。”
韩雨馨很热情,但也热情地比较适度。
把衣服披在易茗的肩上之后,就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没有让易茗进入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状态。
肢体接触这件事情,按照东方的理解,还是要在熟悉到了一定的程度,才可以。
那种一见面就亲亲抱抱的行为,并不在韩女士的接受范围之内。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韩雨馨做人的基本原则。
当然了,她儿子,并不在这条原则的覆盖之内。
韩雨馨并不知道易茗有那么多的过往。
在她看来,易茗是一个哪儿哪儿都好的女孩。
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要才华有才华。
这样的女孩,要是和她曾经自闭过的儿子在一起,那肯定是吃了大亏的。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作为家长,韩雨馨也必须要让易茗知道,斐一班可能会出现的心理状况。
事先把预防针给打足了,总好过在一起之后,才发现有这样那样不可接受的事情。
易茗身上的事事种种,韩雨馨都还没有来得及听说。
她但凡听过村里人嚼舌根,估计也就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一切都源于她在易家村见到易茗的这个时机。
什么还没有听人说起,就直接见到了正主。
别人或许不能理解,韩雨馨为什么会在她和斐一班什么事情都还没有的时候,就说今天的这番话。
易茗却是比谁都了解。
正如她发现斐一班可能对她有想法,就直接告诉他,说自己不会喜欢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这种行为,其实不太符合正常年轻男女的相处方式。
从暧昧到表白的这个过程,通常都被认为是每一段感情里面最美好的旅程。
易茗下意识地拒绝和任何人出现暧昧的可能。
这时她的自我保护。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保护每一个企图靠近她的人。
在她自己的心里,她真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差劲的那一拨人。
那么爱她的阿爸阿妈都被她报警抓过。
她真的就是那种,为了自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的人。
斐一班只是曾经有过短暂的自闭。
韩女士都已经担心成这样。
深怕她会吃亏。
韩女士要是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这么美好的韩女士。
像她这种品性恶劣的人,又怎么配成为一家人?
易茗完全不敢肖想,有韩雨馨这么好的一个婆婆。
她是注定了这一辈子都没有什么亲人缘的人。
她的亲生父母根本不要她。
对她不离不弃的养父母,根本就没有因为她的存在而有过幸福的生活。
“我先回去了,我阿妈还在家里等我。”
胆怯。
退缩。
想逃。
“啊?”斐一班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万般不解地问:“你确定现在要走?在母树大红袍刚刚过完第一遍水的时候?你妈妈是在家出了什么事情吗?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回去看看?”
斐一班的一连串问题,终于把易茗给问醒了。
她才刚刚拿洗茶的杯子给斐一班闻,都还没有来得及泡,怎么就这么不顾一切地想要逃跑?
这可真是太不易茗了。
她一个没有心的人,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折腾?
深吸一口气。
易茗又坐回到了茶台边上。
很快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母树大红袍上。
茶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当你能静下心来泡茶的时候,旁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
斐一班应韩女士的要求送易茗回家。
尽管韩雨馨不说,他也一定会这样做。
刚离开韩女士的视线,斐一班就开始道歉:“不好意思,刚刚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斐能睡着,不是好事吗?”易茗的脸上,又挂上了难辨情绪的笑容。
“确实呢!我就睡了最多20分钟,就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斐一班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脱胎换骨?”易茗转头看了斐一班一眼:“这个形容,会不会有点夸张?”
“是真的。”斐一班说:“我之前差不多有48小时没有合眼。”
“闭目养神也没有吗?”
“那有的,就是躺着睡不着觉,闭着眼睛也和放电影一样,比睁着眼睛还累。”
“那你今天还开车,也不怕开到半路上睡着。下次不可以这样,我就算是个马路杀手,也比你车开到一半睡着要强。”
“那不能够,我这个人,精力向来比一般人要旺盛一些。两天不睡觉对我来说,也挺正常的,不可能开车开一半睡着。”
“也不知道是谁说,可以听故事到天荒地老,结果就睡着了。”易茗拿斐一班说过的话直接揭了斐一班的老底。
“那我不是因为是躺着的吗?又不是在开车。这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情况。”斐一班心想【还是躺在你的身边】。
“我记得你当时说的是【我这么躺着,可以听易茗的故事听到天荒地老】。”
“有一个记忆力这么好的女……邻居,还真的是让人心生惶恐呢。”
斐一班很快就直抒胸臆,更进一步地说道:“不像我,你和我说了那么久的故事,我就记得你说你设计的每一条线路都很火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哦,原来是那个时候就睡着了啊。”
易茗满脸笑意的点头,心下了然地说道:“所以大斐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北三环的三室两厅是怎么没的,对吗?”
“对对对对对!”斐一班松了一口气,和像易茗这样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北三环的三室两厅被我吃了。”易茗直接给出了一个全新的说法。
“啥?”斐一班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因为肚子饿,就把北三环的三室两厅给吃了。”易茗又重复了一遍。
“那玩意儿能吃?”斐一班感觉自己被当成了两岁小孩,因为现在的三岁小孩已经不怎么好骗了。
“当然可以啊。”易茗并没有改口的打算。
“那你示范一下?”
“现在可没办法给大斐示范。”
“那什么时候可以示范?”
忽悠什么的,谁还没有两把刷子——你如果忽悠不到我,就要等着被我忽悠。
“你等我做一个蛋糕吧,在北侧放三个环,再在蛋糕上面写上三室两厅。”
易茗两只手画了一个圆,绘声绘色地形容道:“北三环三室两厅,这不就被我吃掉了吗?”
斐一班知道自己被忽悠大发了。
从南极被忽悠到北极的那种程度。
“你不是说,你愿意说的都是真的吗?”
“那有没有可能,”易茗停顿了一下,问道:“是我现在不愿意说了?”
“为什么啊?你明明都已经要告诉我了。”
“我建议你把【要】去掉。”
“那我不是睡着了吗?我也不是故意的。”斐一班略显委屈。
“那我不是讲完了吗?我也不是故意的。”易茗义正辞严。
“真的不能再和我说一遍吗?”
“不能。”易茗拒绝得很坚决。
这样的毫不犹豫,让斐一班很是有些受伤。
“姐姐好狠的心。一班弟弟委委又屈屈。”
易茗没有理会斐一班突如其来的可爱,而是继续用特别认真的语气说道:“总有一天,你会对姐姐的狠心,表达感激。”
“才不会!”说完这一句,斐一班赶紧调整了一下语气。
他还是比较介意自己比易茗小三岁这件事情的。
不是说,男孩子可爱起来,就没有女孩子什么事情了吗?
如果他更年长话,就怎么“可爱”怎么来了。
现在这种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的情况,该装还是要装一下的。
斐一班拦住了易茗的去路,站在她面前,对她说:“你其实没必要一直把自己装在罩子里面的。”
“罩子?”易茗疑惑。
“对啊,不是罩子难道还是罩杯吗?”
斐一班总是能把一般性的对话,说的很不一般。
为了显示自己是一个成熟男性,直接就矫枉过正了。
说出口的时候有多爽快,说完就有多后悔。
对女孩子说这样的话,很难不直接冷场。
然后。
发生了意见奇怪的事情。
预计中的冷场,竟然没有到来。
易茗直接给出了回应,说道:“你要说罩杯的话,姐姐就有,你说罩子,姐姐还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给你找。”
这样的玩笑,易茗都没有生气?
找个姐姐型的女朋友,竟然还有此等好处?
这算不算是女友大减价买一送一?